《傲娇学长爱上我》临倾

46、秋游（五）

　　“不会。”马承华盯着地板上快速爬过的蚂蚁，一边回答他的话一边神游天外。
　　“你是喜欢在上面的感觉吗？就是那种刺激感。”林乔旭见他没有自己打开瓶子的意思，伸手帮他开了盖子。

　　“喜欢。”马承华被他的动作拉回了现实，举起瓶子喝了几口后补充道，“但不是因为刺激感，只是因为可以坐着。”
　　“……”所以真的是走太多了，想上去休息所以才答应要上去吗？

　　“那种失重感、随时可能被甩出去的感觉…不会让你觉得可怕或者刺激吗？”林乔旭努力描述刚才在上面的感受。
　　“不会。”本来在盯着自己手指发呆的马承华侧过头，黑色的眸子看着他问道，“很奇怪吗？”

　　“没有，我只是想多了解你……”林乔旭见他不喝了，伸手帮他把盖子盖上，又从包里拿出湿巾，撕开包装递给他道，“擦一擦吗？”
　　“谢谢。”他把瓶子递给了少年，拿过湿巾擦起了手，问道，“你在上面的时候，在害怕什么？”

　　林乔旭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认真回答道：“大概是在怕被甩出去摔死？”
　　“…嗯，你觉得死亡很可怕吗？”马承华本来想避开这个话题的，但是他又好奇林乔旭的想法。

　　“嗯，会害怕。”林乔旭盯着手里的葡萄汁，组织语言，“虽然也有想要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啊，现在没有，我说的是我生病的时候，但是还是会害怕，特别是现在，想再多活一会会。”
　　“为什么？”马承华停止了动作，捏着纸巾，保持着侧头的姿势，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嗯…挺喜欢现在的生活，死了就感受不到现在的感觉了。你呢？你之前说，每个人都有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利，一个人主动选择死亡并没有错。但我当时忘了问你了，你会害怕死亡吗？”林乔旭感受到他的目光，偏过头和他对视。
　　“不会。”马承华在努力分析他眼里的情绪——但他很快放弃了，这对他来说还是太难了点。

　　林乔旭张张嘴似乎还想问什么，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露出了一个微笑道：“这样。饿了吗？想不想吃点东西？”
　　“嗯。”马承华收回了目光，他以为林乔旭会接着问下去的。

　　两个人一人一个包子坐在长椅上看着人来人往，林乔旭不知道在想什么，马承华也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
　　有点困了，马承华一边啃着还有些温热的菜包一边想着。

　　“为什么呢？”林乔旭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在旁人看来很无厘头，但是马承华知道他在继续之前的那个话题，咽下了嘴里的东西反问道：“你会害怕活着吗？”

　　“…以前好像会，因为觉得只要还活着，下一秒就可能发生讨厌的事情。”
　　“嗯。”马承华似乎在理解他的回答，过了几秒才开口道，“我觉得生死只是两个选择，就像选择题里的A和B，人生就是题目。你之前觉得或许可以选B，但是现在更想选A，而我觉得A和B是一样的，选哪个都无所谓。活下去也可以，如果一不小心死了也没关系。”
　　“那你现在做出的选择是选A但是选B也未尝不可？”林乔旭明白他在尝试解释自己的想法，而不是用几个简短的词陈述或者干脆敷衍过去。

　　“嗯，很无聊，这个世界的事情不是和我没关系就是很无聊，每天只能通过思考自己的行为来消磨时间。”男孩听出来他在很努力地理解自己，突然想到了那天他生气之后，自己和周珩在树下的对话。
　　林乔旭沉默了下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感受。

　　“把自己弄清楚了之后呢？在这么无趣的世界里活着有什么好处吗？”马承华这才意识到边上的人已经有一会没说话了，于是侧头去看他，发现他正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虽然依然看不出他的情绪，但是看到他那样子，马承华觉得嗓子，不对应该是心口的地方莫名有些不舒服，移开了目光：“现在好像有一点点改变了。”

　　“什么改变？”林乔旭意识到自己这么沉默并不好，很快清了下嗓子问道。
　　“这个世界好像没有我想的这么无聊，至少我现在找到了其他可以消磨时光的事……”

　　“哟，挺巧的哈。”
　　林乔旭先是听见了周珩那独特的嗓音，才看见出现在面前的两双鞋。

　　“老师好。”林乔旭抬头打了声招呼，似乎并不意外他和苏文亦一起出现。
　　“你们好。”本来双手拿着超大冰淇凌的男人腾出手来和他们打了招呼，“你们刚从那个上面下来吗？”
　　不用解释是什么，其他三个人都知道他指的上面是什么。

　　“啊对，你们上去玩过了吗？”林乔旭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回答道。
　　“他想上去的，我会头晕没法陪他。”周珩递了张纸给边上的人，“再不吃要化了。”

　　“谢谢！”苏文亦接过纸，一边把甜筒外围裹住，一边笑道，“我挺喜欢玩这种项目的，但周围的人好像都不喜欢反复上去。”
　　本来因为有人过来，所以回归了安安静静吃东西的状态的马承华感受到了一道炙热的目光，茫然地抬头，刚好和他对视上了，也不好装作没看见人，只好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嗯。”

　　“马承华会喜欢玩这个吗？”
　　边上的周珩看他满眼是光还要这么憋屈地问一句的样子就觉得好玩，刚才也是他说看见他们两个从上面下来之后，马承华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所以想来问问能不能一起上去玩的。
　　每次都是一个人来玩，总归有点寂寞。

　　“还好。”男孩回答道。
　　“要不要一起上去一次？如果你愿意的话。”苏文亦说完后，抿着唇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嗯。”刚好想找个没有林乔旭的地方想想刚才发生的事情的马承华很快同意了。
　　“好耶！！谢谢你啦！那我们吃完东西再一起去排队吧。”苏文亦笑眯眯在他边上坐下了。

　　周珩插着口袋准便走过去坐下的时候刚好看见了正在看自己的林乔旭，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不是故意来打扰他们的——尽管落在了林乔旭眼里就变成了“不关我的事”。

　　四个人很快聊了起来，哦不对，更准确地说是三个人，马承华全程都在盯着地板发呆。
　　苏文亦吃冰淇凌很快，五六分钟就解决掉了三个拳头大小的冰淇凌球和底下的甜筒饼干。

　　林乔旭和周珩是陪着两个人排完队的，在看着两人安稳坐上座位后，周珩率先开口道：“怎么了吗？出来玩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也没什么。”林乔旭的目光就没离开过飞快移动的云霄飞车，“刚才和他聊了点沉重的话题。”

　　“哦？”周珩倒是对盯着那飞来飞去的东西没有兴趣，半侧过身去看林乔旭。
　　“老师会有觉得很无聊、非常无聊、无聊到觉得死了都没关系的时候吗？”

　　“算是有过吧，也不能这么说，我想想哈，”周珩其实没想到马承华会把这种事情说给自己的舍友听，但是又想起在远处看见他们的肢体动作又觉得好像没什么不可能，于是略下思索后就回答道，“我只是有想过自己会不会有一天要面临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我感兴趣的情况，那个时候我可能会真的无聊到想试试死了是什么感觉。”
　　“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人或物吗？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尽管他很努力地在理解男孩的想法，但是他真的没办法想象那是一个怎样的感觉，“就算没有朋友，那家人呢？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有趣的事情的吧……对不起，我没有否定你们想法的意思…我就是没能理解……”

　　“很难想象吧…就像我们也很难想象你们口中的那些感情，喜欢、厌恶这种你们能直观感受到的感情对我们来说挺遥远的哈。”周珩嘟着嘴想了一会又补充道，“现在看来说不定不是感受不到，只是我们不相信。凭什么说我们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就是喜欢呢？总是会有这样的想法。”
　　“但喜不喜欢和生死这种事情不一样吧…生死只有一次啊，好不容易出生了，为什么要这么轻易放弃……”

　　“关系是不大，我只是想说在你看来很好理解的事情在我看来就很难，相反也是如此，不需要为了自己没能理解而觉得难过。还有，在我们看来并不是‘轻易’放弃哈，是经过了十几二十几年、甚至更长时间的思考得出来的结论，并不是一出生就这么想了。可能和天生的大脑有关，也可能和在这几年见到的人、听到的事情、看过的书等等有关系。”周珩轻轻地敲了一下横在前面的栏杆道，“不管是谁都不喜欢自己思考了许久得出来的结论被说成‘轻易’吧？”
　　“我们？”满脑子都是马承华刚才那些话的林乔旭这才反应过来，睁大眼睛去看边上的人，“老师之前也和他聊过这个话题吗？”

　　“是我主动提起的哈，毕竟发现自己认识的学生在经历和自己以前有些相似的事情就忍不住说了。”周珩本来也没想瞒着他，很快解释道。
　　“谢谢老师。”林乔旭意识到自己刚才太激动了，慢吞吞地扭回头，继续望天，调整好了思绪才继续道，“能拜托老师个事情吗？”

　　“嗯？”
　　“如果他找你问相关的事情…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好好和他聊吗？”

　　“这就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哈。”
　　“谢谢老师愿意和我说这些。”

　　“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和我客气，今天这是怎么了？”
　　“没。”

　　“理解我们这样的人挺难的。”
　　“老师您能别把自己说得像外星人一样无法沟通吗？只要好好沟通，总能理解的。”

　　“那我好好地期待一下咯。”周珩朝正朝他们走来的两人挥了挥手，最后小声地说了一句，“你们都很幸运。”
　　能在这个年纪遇见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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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马承华真的真的好幸运，至少在我高中、大学迷茫的时候没有遇到那个试图理解我想法的“林乔旭”。
看着儿子们一点点长大的感觉真的好幸福呜呜呜。
闺蜜看了我这篇给我的评语：这就是传闻中的爹系男友吗？
我：闭眼。
今天算是赶上了！！！（缓缓跪下，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