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校园生活（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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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说是出来走走，林乔旭也完全没想好去哪走…又或者说是，找不到一个可以安静地走走的地方。
所以和叶临朝打了声招呼，拉着马承华的手腕走出店以后的几分钟里，他几乎是在漫无目的地快步走着，直到觉得被自己拉着的重量越来越大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猛地停下脚步，回过头，就收获了一个稍微有些愤怒的眼神。
这样的马承华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平时总是惨白的皮肤因为较为剧烈的运动而染上了淡淡的粉红，平时总是紧闭的唇此时正微微张着，如果不是环境太过于嘈杂，他应该是能听到他的喘息声的吧？林乔旭这么想着。
说来这是第二次见到他眼里有这么鲜明的情绪了，上一次还是因为小米粥而觉得厌烦，而这一次？因为莫名其妙被拖着走这么快而生气了？
明明应该绷着脸道歉的林乔旭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本来还想着看在他情绪这么不好的份上，只要他说一句“对不起”就点头原谅他的马承华，脸更瘫了一点。
不过…看到他又和平时一样笑了，不知道为什么，马承华本来因为累而逐渐烦躁的心又慢慢平静了下来。
“对不起，”林乔旭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笑看起来很欠打，抬手抹了把脸，稍微冷静了一些，大脑也重新转了起来，快速环视了一下周围，指了指一旁的百货大楼，笑着道，“要不要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坐着歇一会？”
马承华木着脸点了下头，可能因为嘴微张着喘气的缘故，看起来有些…呆。
林乔旭咧嘴笑着，眼角的那抹笑意又回来了，松开一直拉着他的手，搭着他的肩和他并排慢悠悠地走进了商场。
本来以为林乔旭会带自己去哪家咖啡厅或者甜点店一类的地方坐坐的马承华，脸越来越瘫地被人拉进了楼梯间。
还好有空调，马承华进门前看着林乔旭抬手轻摸了一下楼梯间墙壁上的开关，顶上的灯就唰地亮了起来——看起来灯也挺亮的。
楼梯间虽然没有凳子，也没有桌子，更没有饮品，但是，有台阶。
哦不对，其实是有饮品的，刚才走的时候太着急了，他都没有来得及把手上的饮料杯子放下来，导致他不得不举了一路。
林乔旭拉着人走到台阶面前，颇有讲究地拿出一包纸，在台阶上铺上几张，才笑眯眯地侧头道：“歇会？”
男孩收回了之前一直放在他身上的目光，自顾自地转过身坐了下来，把已经被握的有些温热的杯子放在了边上，做完了这一切他也没有和边上的人搭话的意思，就抱着膝，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然后合上了眼。
“生气了？”林乔旭瞟了一眼他完全放松地垂着的手，朝他那里靠了靠，脸上的笑意又浓了一些，“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吗？只要你问，我什么都说。”
边上的人低低地“嗯”了一声，又没了声，林乔旭也跟着沉默了一会，学着他那样缓缓把自己的脑袋搁在了膝盖上，侧着头看着他，才继续道：“记得我上次惹你生气的时候和你说的话吗？就你问我为什么总拉着你，我的那些回答。”
这回没等马承华吭声，他就接着道：“原因不是那个，那是我临时想出来……你现在还想知道原因吗？你问我的话，我就和你说真正的原因。”
接着是长达五秒的沉默，好在林乔旭不是第一天和他相处了，并没有急着换话题，而是就这么安静地等着，最后楼梯间内响起了一个很简单的音节——“嗯。”
“我初三的时候生病了，不是很严重，但对我影响挺大。”林乔旭的声音放得很轻，“毕业之后慢慢好了，现在依然有点后遗症，但已经不影响生活了。
“刚看到你的时候，我还没发现，后来觉得，你可能和我之前生的是一种病。”
林乔旭也没管男孩有没有抬头看自己，自顾自地抬起上半身，用右手在心口的位置画了一个圈，轻声道：“都是这里生病了，又或者说，是这里。”右手从胸口划过，最后停在了太阳穴的位置。
马承华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自己的舍友用右手食指轻轻抵着太阳穴，眼睛望着空气中某个点，眼神有些飘忽，像是在回忆什么。
“我…”男孩张了张嘴，嗓尖刚挤出一个音节，灯就忽地一下——灭了。
林乔旭轻轻“啊”了一声，发现灯也没有亮的意思，只好起身准备去开灯，因为左边离墙有些距离，再加上坐久了，他不得不抬手扶了一下男孩的肩膀才能稳住身形。
这一抚他才发现不对劲…刚才还在说话的男孩此刻整个身体都在抖，仔细听的话还可以发现他似乎在很努力地呼吸。
“喂，小承华？马承华？”林乔旭蹲下身，有些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发现男孩已经重新把头埋进了膝间，完全看不见他的神情。
“马承华？”林乔旭伸出手试探性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抚似的顺着他的脊梁骨一下一下地摸着，发现男孩好像在努力平息下来。
“小承华，听得见我说话吗？”他试图让男孩做出一些回应，把放在他后背上的手移到了他紧抱着自己的手旁，轻轻在他手背上挠了两下，继续轻唤道，“小承华？我去开灯好不好？然后我们出去走走？还是我们直接出去走走？”
意料之中地没有得到任何回复，虽然男孩的身体已经不抖了，但是还是紧绷着。林乔旭很有耐心地等了一会，就在这一会里，他回忆起了马承华每次睡前都会在床头打开的那盏小灯……是怕黑吗？开大灯的话会不会好一些？
林乔旭这么想的时候已经重新起身了，准备先跑去开灯的时候，手掌传来一阵凉凉的、湿湿的触感，他有些诧异地低头，发现是男孩的手。
他在原地顿了两秒，一手用力抓住了男孩放在他手掌里的那双瘦弱的手，一手把手机背朝上轻放在了地上，腾出手把马承华整个人搂紧了怀里。
好暖和。
还被恐惧支配着的大脑朝男孩传出这样的信息，令他下意识地朝热气团的怀里拱了拱。
林乔旭搂着他的手一僵，过了两秒才收紧了手臂，把人固定在怀里。
过了好一会，马承华的脑子才重新运作了起来，传递的下一个信息就是——好闷，要呼吸不上来了，会窒息的。
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里了。
林乔旭感受到了怀里的男孩似乎动了动，手上的力稍微收了些，低下头，试探性地问道：“我们出去走走会不会好一点？”
“嗯。”马承华木着脸从少年怀里退了出来，半靠在身旁的栏杆上，似乎想借此让自己清醒一点，林乔旭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阻止他，只是低声道：“你想歇一会的话，我去开灯？”
“出去…吧。”他似乎是觉得单用两个字显得语气太强硬了，最后又轻声补了一个字。
“好。”可能是因为刚才有些漫长的拥抱让他有些尴尬，他并没有伸手去拉他，只是弯腰捡起了手机，顺便帮他把还没有喝完的杯子也拾了起来，然后站在一旁看着他慢慢站起来。
因为刚才肌肉一直绷着，现在又骤然放松，男孩的动作比以前还要再慢上一些。
等两人走到门口，林乔旭正低头关手电筒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句音量不大，但也绝对不小的话：“谢谢你。”
侧过头的时候马承华已经低下脑袋，像往常一样望着地发呆了，但不影响林乔旭弯起眼睛笑着答道：“乐意效劳。”
两人重新回到街上的时候，叶临朝那边刚好来了电话。
“喂？”林乔旭接起电话，路过垃圾桶的时候抬起拿着饮料杯的手在男孩面前晃了晃，用眼神询问他还喝吗。
不知道是马承华还没从刚才的意外里反应过来，还是林乔旭的眼神表达得太隐晦了，马承华只是抬眸望着杯子，过了两秒后抬起手接过杯子。
林乔旭以为他还想喝，俯下身就着他的手半眯着眼看了一眼饮料的标签——无糖奶绿，暗暗记下后松开手，终于在除了楼道后第一次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对着电话里嚷嚷的叶临朝道：“所以你打电话给我，不是因为火锅店叫到我们了，而是因为你在咖啡馆里看见了一个女人，长得和周珩桌上压着的照片里的人长得很像？”
“不是很像！是一模一样！真的！”叶临朝低着头，眼睛时不时瞟一眼坐在不远处喝着咖啡的女孩，还要顾着不让周围的猫跳上餐桌，“那眼睛、那发色都一模一样！只是头发长度不一样而已。”
“不是，”林乔旭瞥见马承华就这么双手捧着杯子，都没有喝一口，微皱了一下眉，把话筒拿开了一些才道，“不想喝了吗？”
“哈？啥和啥？这和我想不想喝有啥关系？”对面的叶临朝听得一头雾水。
“没关系，只是那是周珩桌上压着的，又不是我桌上压着的。”林乔旭把话筒拿回耳边，说完了刚才没说完的话，最后又补充道，“这时候你不应该找个好角度拍一张给周珩看？”
“算了算了，我可没有偷拍别人的爱好。”叶临朝说完后小声地“哎”了一声道，“你们到哪了？我去找你们还是先去火锅店？大概还有不到十分钟到我们了。”
“你直接去火锅店吧，我们很快就能到。”林乔旭听着对面又唠了几句就挂了电话，一手收着手机，一手轻拍了几下男孩的肩，很耐心地又问了一回：“不想喝了吗？”
马承华低低地“嗯”了一声，末了，不知是缓过神了还是意识到这一声并不能表示什么，又开口道：“没有。”
“要不要让叶临朝再给你带一杯？”林乔旭有些拿不准马承华到底喜不喜欢喝了。
一开始他觉得是喜欢的，毕竟这么懒的一个人还愿意举着杯子走一路，那必定是喜欢喝杯子里的饮料——总不能是觉得杯子好看吧。
但现在看他这晃神的样子，又觉得会不会是出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放杯子，所以才不得不拿了一路。刚才出楼梯间的时候也是自己主动拿了这杯子的…
刚才递给他的时候自己没说话，有可能被马承华误会成了让他自己拿着自己的东西……
“不用。”马承华发现自己摇头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沉默了两秒，最后还是抬起头补充了一句。
林乔旭侧过头就望见了那双黑色的眸子，嘴角下意识地上扬，脑海中却响起了一个声音——这…还是朋友间的关心吗？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校园生活（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