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校园生活（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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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骂我把自己骂了有意思吗？”林乔旭松开按着热水键的手，从进热水间到现在第一次正视了站在一旁的杨祁，这时候才蓦然发现他手中的杯子似乎不是他自己的，那狂放不羁的小碎花一看就知道是他那位舍友的，皱着眉问道，“齐仔咋了？”
“感冒了。”杨祁和他对视了一眼，又很快撇开目光，举着两个杯子一边朝门口走一边说道，“所以你大老远跑回宿舍灌这么大桶水不是有病是什么？”
“杨祁，”林乔旭也没管他有没有听见，一边盖盖子一边自顾自道，“你这种人活该单身一辈子吧。”
“承你吉言。”
他声音本就因为不想被听到而压得极低，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随口一说的话居然还能收到回答，诧异地回过头却连人影都没见着。
“真的是一个个的，都没有我家小承华可爱。”林乔旭靠在热水机上等了一会才拎着大水瓶子朝宿舍走去。
不过显然可爱的人也会有不可爱的时候。
“难得嘛，”林乔旭小心翼翼地用小拇指戳着男孩握着笔的手，“而且我们去一食堂，就在楼下哎，我一下课就回来接你。现在高一都不在，高三下课也比我们晚，所以食堂人超级少的！”
“不。”马承华写完了手上的题，用笔的后端将林乔旭的手指朝一旁拨了拨，但——没有成功，只得瘫着脸又“施舍”了几个字，“挡到翻页了。”
“嗷，”林乔旭乖巧地收回了手，看着他翻好了才重新伸出小拇指，满脸笑容道，“那…我把吃的买上来，吃完之后我们去空旷的操场散散步？”
马承华做题的手一顿，慢吞吞地合上了书，林乔旭还配合地又把手收了回去，然后眨巴着眼睛望着男孩，没想到男孩竟然侧过头和他对视了起来：“你回答出来我的问题，我就在宿舍吃完饭去散步，一圈。”
“两圈嘛。”虽然不知道马承华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退让，但还是试图再努力一下——虽然一圈已经达到他的预期了。
“一圈。”
“三圈嘛。”
“一圈。”
“那就一圈半成不成？”反正再走回宿舍还得有半圈。
“你先回答问题。”男孩很快意识到问题还没回答呢，怎么就直接奔结果了？？？
“那就一圈半了。你问。”林乔旭心满意足地看着他，等着他问出“怎么进管理部”一类的话，没想到——
“It is no use crying over spilt milk.翻译。”可能是为了照顾林乔旭的听力，他特意说的很慢，但是——林乔旭还是不知道什么意思啊！！！
“呃，我们换一个问题？”林乔旭难得觉得自己的笑容有点挂不下去了。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被残忍拒绝了，因为快要上课了，林乔旭只来得及让马承华答应他以后都是回答一个问题就餐后走一圈半，就拎着书冲回班上了。
于是，被早操折磨了一顿后就跑去打球的叶临朝压着上课铃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趁着老师还没到班在奋发被单词的背影。
“草，你舍友有毒吧！”
“别吵吵我，”林乔旭拍开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还不忘反驳一句，“我舍友天下第一可爱，哪里有毒了？？？”
“不行不行，我肯定是打开方式错误了，我还有机会重来一遍吗？”
“没有了，叶临朝同学。”英语老师有些慵懒地声音从两人的背后传来，“你现在唯一有的机会就是再看一眼单词表。”
“老师，不会吧……”其他后排的同学发出一声整齐的哀嚎，很快前排的同学意识到了什么也跟着嚎了起来：“老师求求您了，明天再默写吧……”
“才不要，快，第一组的四个人上黑板，老规矩哈，不会写或写错了就抄四遍。”周珩老师随意把书放在了讲台上，又走下了过道，轻敲了两下边上瘫着的同学的课桌道，“别挣扎了，下课交不上来就等着下课来我办公室吧，有晚自习的我就等到你们晚自习结束。”
林乔旭一脸坦然地合上了书，边上的叶临朝则抓了抓头发道：“为什么这学期还是这个魔鬼教我们啊！我们上学期考成那样不应该换老师了吗？”
“很不幸，你们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比期中考试总体进步了十分，学校显然觉得你们考得还不赖，所以这个学年你们都别指望我被换掉了，除非我怀孕哈。”老师站在了叶临朝的桌前，拍了拍他的肩，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周老师，”叶临朝朝他眨了眨眼，龇着牙道，“我可以肚子疼一下吗？”
“可以是可以，还有谁要肚子疼的？一起说，因为就算是中途告诉我，晚上也是要从头开始默。”他环视了一周，发现大家都一脸乖巧地坐在位置上，每个人桌前都摊了一本本子，书本都被收了起来，很满意地点了下头，目光重新投在了面前的男孩身上道，“叶临朝同学，你现在还想肚子疼不？”
“不不不，”叶临朝收回了吊儿郎当的样子，也打开了手上的英语本，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您开始吧。”
周珩似乎有些失望，微嘟着嘴点了点头道：“虽然教了你们一年了，但我还是要再声明一遍，你们如果非要作弊，就别让我看见，看见就是重来加多抄一遍。那我们现在开始吧？”
“喂喂，你不会之前回宿舍就是背书的吧？”叶临朝趁着开始前的几秒，用手肘拱了拱同桌的膀子。
“怎么可能，才看了两分钟而已。要开始了，别和我说话啊，我要是被误认为作弊我绝对…”林乔旭还没说完就因为周珩已经开始报第一个单词而噤了声。
“周珩是不是根本没有私人生活啊，他那么闲吗？”叶临朝上交了默写纸后就直接趴在了桌上，可能是因为他本就没打算压低音量，也可能是因为周珩的听力本就好，他那带着点慵懒气息的声音再次在他身后响起：“真是不好意思呢，我就是个没有私生活的人，让你失望了哈。不过希望你今天的默写不会让我失望。”
就像一只懒洋洋的猫咪一样，叶临朝在心里默默吐槽着，但可没有胆子说出口，毕竟这位工作狂老师可不是一般的记仇——不过也是理所当然，毕竟大家都说猫记仇嘛。
“还有谁有怨言嘛？一次性说完呗？没有我就走了哈，下节课课间见。”周珩嘴上说的客气，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学生，正随意翻看着手里的默写本，就像是例行公事一般地拖着调子说完了就抬步离开了。
“他那真的是眼睛吗？是扫描仪吧！乔旭你看到就刚才站在那讲了两句话他就已经改完了一本了吗？”叶临朝一脸不可思议地目送着那位老师离去。
“他都教了我们一年了，你还不了解他？”不知道为什么，林乔旭觉得自己现在的精神莫名的好——就是处在一种很奇妙的状态，不仅精神好得出奇，注意力还十分集中。他没有放过这样的机会，从桌肚里拿出了英语书打算继续默不吭声地背一会书，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抱着书就冲了出去。
“不是，这是真中邪了吧？中午要不要在他脑袋上撒撒盐啊。”本来还想和同桌吐槽两句的叶临朝翻了个白眼，从抽屉里拿出了手机，把额头抵在了桌沿上就打开了游戏。
“啊好巧，请问你也是一班的老师吗？”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转角后响起，林乔旭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收了步子，站在了转角处。
“是的，你是他们新的化学老师？恭喜你哈。”周珩的声音响了起来，哪怕是和同事说话，也带着淡淡的懒意，和他高效率的处事模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啊，谢谢，那我先去班上了，有时间再聊。”
“拜拜。”
话音刚落，林乔旭就冲了出去，喊了一句：“周老师。”
周珩抱着一摞本子，悠悠然地回头，似乎对于他的出现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轻点了一下头：“有事？”
“老师你之前发的那个常考英语谚语合集还有多的吗？我的找不到了。”林乔旭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另一位不认识的老师，就把目光收了回来。
“有，下节课课间我拿一份给你。”周珩没有多问的意思，似乎对于他的突然勤奋也没有多在意，就好像他一直都是这样一样，看他似乎没话了，再次微点了下头，不过这回是对着两个人，“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一步了。”说完就悠闲地转身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林乔旭终于有机会好好看看这位所谓的新化学老师了——他看起来不是很高，应该只有175左右，长相斯文，或者可以说得上漂亮了，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眼睛略有些狭长，左眼角还有一颗小痣，嘴唇有些单薄，唇色也很淡，给人一种刻薄的感觉。
“你好，”那位老师的声音和他的外表并不相符，并不是想象中那种清冷的声音，反倒很温润，“我叫苏文亦，是一班新任的化学老师，请问你叫？”
“老师好，”林乔旭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脸上却没像平时那样挂着笑，“我叫林乔旭。”
“名字好好听呢。快上课了，我们边走边聊吧？”苏文亦拎着一个看起来十分笨重的大箱子，用空着的手朝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了笑道，“我好想听其他老师提过你呢……”
“老师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林乔旭显然对他接下来的话一点兴趣都没有，客套地说了两句，就飞快地冲回了教室。
反正都是些“老师的儿子”“年级倒数第一”一类的话吧。
一早上积累的好心情被削了一半，但回到教室后他还是耐心地背了会单词。
那位新任化学老师的到来并没有在一班掀起什么风浪，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又来个倒霉老师而已——依然该玩手机的玩手机，该睡觉的睡觉，该抄作业的抄作业，听课的寥寥无几，但这群人里面罕见地包括了某位中邪了的人。
那位老师一开始还能冷静地讲课，但十分钟过后他终于放下了教鞭，抿着嘴在讲台上站了一会，也没吱声就这么站着，像是在考虑着什么。
班上大多数人都只是茫然地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老师人还在，也没昏，只是没讲话，就纷纷低下头继续忙着自己的大事了。
苏文亦一边慢吞吞地收起了教鞭，一边轻声道：“其实本来想再过十分钟才给你们看的，但想想现在看也不错。”
他含着笑，动作轻柔地打开了一直放在讲台边的大箱子，先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不厚的，长宽大概有四十厘米的盒子，打开的同时说道：“刚上课的时候就说了，我的名字叫苏文亦，但我其实没说完。我的名字里面有个‘文’字，其实是我的父母希望我可以成为一个文采斐然的人，高中的时候我一开始选的也是文科。”
他捧着盒子走向了第一排，班上也在这个时候安静了下来——这帮孩子很想知道老师接下来会说些什么，毕竟这样的反应是他们从没见过的。
明明才到这个学校一年多，他们却见过了不少老师，面对他们的上课状态通常只有几种反应：自顾自地继续讲课、每节课都生气地骂一顿、冷淡地上课再加上些刻薄的嘲讽。
哦，至于周珩是哪一种？
他就是个例外，毕竟不是每个老师都像他一样“闲”，还能凭一己之力把所有作业没完成的人留在教室到十二点的也只有他了，再加上他一个人扛住了所有来自于学校和家长的压力，这么坚持了一年——总之在这帮孩子眼里，周珩就是个例外中的例外。
苏文亦也没管是不是有人在听，捧着盒子，像是一个给外人展示着自己最爱的洋娃娃的孩子一般，笑着解释道：“但在小高考之前我转理了，去学了物化，大学也选了化学专业，总之辜负了这个名字，但我没有辜负我的心。
“这些晶体很好看吧？都是我亲手做的。”
“老师，那个蓝色的是什么啊，蓝得好特别。”一个女孩凑了过去，苏文亦很贴心地在她面前停了下来笑道：“这是硫酸铜晶体，就是书上的五水硫酸铜，是我制作的第一种晶体。是不是觉得这种蓝色和天空的蓝色和大海的蓝色都不一样？每次看到这种蓝色，哪怕很烦躁也会很快冷静下来呢。”
“啊！那个红红的是什么啊？是红宝石吗？实验室也可以做红宝石吗？”
“这是重铬酸钾，也叫做红矾钾，和红宝石颜色还是有点区别的。但是其实红宝石的红色也是来自于里面的铬，不过铬在红宝石里主要存在形式是三氧化铬。而且，虽然天然红宝石很稀少，但是要合成红宝石并不难。”
“那个绿油油的是什么啊？”
“这是三草酸合铁酸钾，翠绿色的是不是很美，和学校里的那些绿叶的颜色也不一样，却同样让人感觉到生机勃勃。”
苏文亦似乎并不觉得把宝贵的上课时间用在这些事情上有什么问题，甚至会因为同学们的欣赏而开心得脸颊微红，对于他们提的各种问题也回答得很耐心，哪怕有不少人恶作剧似的重复提问他也会很耐心地再说一遍，生怕有人没听到。
给全班人都看完了，他才走回讲台上，合上盖子的时候有个男孩在台下喊道：“老师，你为什么不直接用投影仪啊！你这样累不累啊哈哈哈哈哈，这都快下课了。”
“不累啊，介绍自己喜欢的东西怎么会累呢？”苏文亦抬起头，狭长的眼睛微微弯起来，“就像你们会不知疲倦地和同学介绍新上手的游戏一样。其实我不是很喜欢用投影仪，之前有人和我说在课上做这样的事情太浪费时间了，但是我觉得在化学课上和大家一起欣赏化学的美怎么能算浪费时间呢？而且，投影仪根本不能让你们清晰地看见我女儿们的美貌。”
…………
？？？？女儿？？？？
我们班怕不是来了个变态？？？
“噗。”林乔旭听见了窗户旁传来了一声轻笑，但很快被下课铃声盖了过去，他用余光瞟了一眼，发现了靠在窗户边抱着本子的周珩。
“这节课就上到这里了，同学们再见。”苏文亦似乎没觉得自己的称呼有什么不对，依然挂着温和无比的笑，朝所有人鞠了一躬道，“虽然我知道每个人审美都不一样，可能有人觉得它们只是一些带着颜色的石头，但是我还是希望和你们分享它们，让你们看看世界上并不是只有天空海洋的蓝色很美，不是只有大树小草的绿色有生机，不是只有红宝石的红色让人移不开目光，或者说想让你们看看世界上也有和你们手里的游戏和小说一样无比有趣的事物。”
周珩头轻靠在窗框上，他在那位新老师眼里看见了光，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光。
“老师，你不进来吗？”等周珩回过神来的时候，教室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一部分人围在了化学老师周围，一部分人重新掏出了手机，还有一部分人已经闲聊开来了。
“不进去了，劳驾把本子发下去，你要的资料夹在你的本子里了。”周珩把本子搁在了窗台上，再次扫了一眼那个被人团团围住的身影，眼角少有地带上了些许笑意，“看来你们班上来了位有趣的老师，祝贺你们哈。”然后也没等人回答就插着口袋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校园生活（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