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NO.1先生》三界掌灯使

2、DAY.1

　　2017年11月16号，一个普通的严冬清晨。

　　墙上的挂钟滴答一声，秒针跳入了整点，时针和分钟在表盘上撑出一条笔直的直线，而严起亭的闹铃也随着这条直线的出现准时响了起来。

　　严起亭翻了个身，把《MerryChristmas Mr.Lawrence》的曲调终结在了耳边。

　　这首歌是那个人给他设置的，他常常腹诽为什么非要用这种缠绵得辗转反侧的曲子当闹铃，老实讲，这种东西做催眠曲还差不多。

　　但在他改了十几次，那个人又不厌其烦地给他改回来之后，他也懒得管了。

　　他捞起手机，点了几下，手指停留在修改界面上。

　　系统提示：确认将贝多芬《命运交响曲》设置为闹铃？（是、否）

　　严起亭犹豫了半晌，还是选择了否，接着翻身下床，将手机扔回了床上。

　　就这样吧。

　　他的东西，越改，就越少了。

　　严起亭翻身下了床，今天有一个重要的项目要去谈，是与B城的行业领军者——合晟投资那边的合作项目。

　　严起亭洗漱完毕，又仔仔细细剃了胡子，接着挤了些定型胶在手上，用梳子蘸了，把两侧的碎发梳到脑后，简单地做了个造型。

　　他做完造型，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吹了一声口哨。他向来对自己的皮相十分有信心，已迈入而立之年的他由于长期坚持锻炼的关系，身材保持得非常好，肩宽、腿长、个头也不低，和对方谈判的时候压迫感极强。这次的项目准备得非常充分，李总那边也已经接触了好几次，以公司如今的实力，他绝对有信心拿下。

　　他回想起当年从那个家里出来的时候，他爸曾经断了他一切的财路，以为这样就能逼他就范。但是很可惜，他借着以前办着玩的酒吧、会所和小资餐厅的资金周转，最终还是打拼出了一片天下。

　　当然了，这片天下里起码该有那个人的一半。

　　他想起在飞机上的第一次见面，想起那个人那双冷静而睿智的眼。

　　当年的他还是个少不经事的大学生，对地产这一行并不了解，解宇之这个空降的特助，算是带着他入了行，也下了“水”。

　　他当年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一个外企的高层管理会纡尊降贵来他的小公司做个特助，直到他在一次聚会中认识了那家外企的几个管理层，并听见他们闲谈间聊起了解宇之这个人。

　　这人做事倒是稳妥不出差错，但自从性向曝光之后，在公司里就有些难以立足，因此他辞了职，消停了一段时间，接着去了一家刚起步的小公司，给年轻的老总做特助。

　　他这个“特助”做得真的很特别，做着做着就做到了老总的床上。

　　那几个人显然不知道他就是他们口里那个“年轻的老总”，一边闲谈一边调笑。

　　严起亭默默听着那几个人用极为调侃的口吻谈着解宇之和“年轻老总”之间的事，嘴角带着淡淡的笑，眼里却是一片风起云涌。

　　他回忆起解宇之某日送烂醉的他回家的时候，恍恍惚惚之间发生的事。

　　当时的他还以为是自己脑子出了问题，放着那么多好看的小姑娘不碰，竟然在春梦里上了一个男人。

　　至此他终于明白了，那压根不是梦，根本就是解宇之拉着他下了水，他这样一个喜欢女人的正常男人，竟然一夜之间成了个“走后门”的，想想都糟心。

　　也正是因此，他开始对这个人心存怨怼，不冷不热，大概解宇之也知道了原因，所以一直不吵不闹，安分守己，以一个地下情人的身份默默陪伴在他身边。

　　这些年他什么都有了，解宇之却还是个特助，虽然工资已经翻了好几番，可仍然是个靠着薪资还贷款的小角色。

　　严起亭有时候真不明白，车子、房子、产业他都不要，非要窝在这样一间两百来平的小房子里还贷款，他到底是在跟谁过不去？

　　严起亭回过神，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发现自己已经在洗手间对着镜子站了十五分钟。

　　“妈的。”他低低地骂了一声。

　　快速换下身上的浴袍后，严起亭又在站在衣柜前发起了呆。

　　解宇之以前是怎么给他配的领带和衬衫来着？

　　是这条素的配这件黑色的好，还是那条斜纹的配这件灰色的合适？

　　李总常去的商务会所是哪个？在他公司附近最便捷又不失体面的会餐地点是哪里？

　　严起亭“啊”地大叫一声，倒回了大床上。

　　该死的。这些细节全是解宇之了然于胸的，他从来不曾过问。

　　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除了生理需求以外，解宇之身上还有很多他根本离不开的东西。

　　——比如现在正堆在床上的那堆昨天换下来的衣服。

　　一脚踢翻了无辜的字纸篓，严起亭打开电脑上网查了一个电话号码，犹豫了一下，拨通了电话。

　　“喂，家政公司吗？”

　　*

　　严起亭的新助理是个漂亮的妹子，年轻，水嫩。

　　但也许是某人用顺手了的关系，严起亭始终觉得这小姑娘办事差几分老练。

　　“艾琳，把资料带下来。”严起亭在还有十分钟到公司楼下的时候给新助理打了个电话，到了公司门口，财务总监和项目负责人已经等在了那里，然后三个人加一个司机坐在车里等着他的新助理闪亮登场。

　　十分钟后，艾琳下来了。严起亭这几天脾气暴躁，早已经等得不耐烦，蹙眉道：“怎么这么久？昨天不是已经整理好了吗？”

　　小姑娘嗫嚅道：“办公室张主任吩咐我去二十三楼给他取了一份报表。”

　　严起亭揉了揉眉心，烦躁地说：“你是我的助理，不是他的，他自己没秘书吗？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让他自己想办法，不要耽搁我的时间。”

　　小姑娘自知理亏，低声道一声是。

　　严起亭拿起资料翻阅了一下，发现少了一份材料，不由更加恼火。他忽然觉得还是应该找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助理，光是好看并没有什么卵用。

　　“老赵，上去给我把左手边抽屉里的资料取下来，这是我办公室的卡。”严起亭把卡甩在前座，推开车门，“给你五分钟，我去洗手间，回来必须看到资料。”

　　艾琳被老板的脸色吓得不轻，心里一片死灰。这本来应该是她的工作，严总竟然让司机去办了，看来今晚恐怕有炒鱿鱼吃了。

　　这段插曲让严起亭本来就不好的心情变得更糟，去合晟的一路上都在检查文件，只有财务总监时不时和项目负责人搭两句话给车里的另外三个人缓解气氛。这种可怕的低气压一直保持到正式会谈时，严起亭才换上了一副意气风发，春风得意的面色，和对方的老总握手言欢。

　　合晟的这个李总前期已经跟得差不多了，今天只需要商讨合同细节，根据双方开出的条件进行谈判，如果能直接签下合同更好。

　　“李总，我们打交道这么久，今天就在商言商，开门见山，我特意带了财务总监过来，希望今天咱们能够就着这份初稿顺利拟定共识。”

　　李总是个大腹便便的商人，也是商海浮沉已久的老油条，但此刻他的面上却也显出了七分客套，三分尴尬。

　　本来这个项目已经通过董事会了，基本上已经定调，只是有些细节需要商讨。但就在今天早上他刚到办公室的时候，项董忽然带了一个人进来。

　　“李总，这是项飞，刚从国外回来，即将担任我们公司的副总裁。年轻人不懂事，还请李总多多担待。”

　　项正允说这话的时候，一点请李亦担待的意思也没有，就是要把他儿子塞进来空降。

　　李亦一听这话，当时就出了一脑门子的汗。他在公司立下的功劳不少，但私底下的好处也没少捞。如今这么大的事，项董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这是要撸他下课？

　　不可能，临阵换将乃是兵家大忌，况且就算项董要撸他，至少也得经过董事会商议才能决定。

　　李亦想到这里，心里稍微有了些底，估摸着项董就是想把人塞进公司，不会跟自己动真格的。

　　他立刻换上大度得体的笑容，伸手和这位年轻的副总握了握手，客套几句。在送走了瘟神项董之后，李亦被身后盯着自己的，隐藏在镜片下的那双鹰一般犀利的双眼吓了一跳。

　　然而项飞只是短短地注视了他一会儿，就换上了一副看似和善的笑容。

　　“李总，这次和启初的合作我非常感兴趣，听说对方的严总是一个精明能干，能力极强的商人，李总不介意我去旁听一下吧？”

　　李亦愣住了，心虚地看了一眼项飞，对方正不着痕迹地微笑着，高大的身躯挡在门口，挡住了办公室唯一的通路。

　　明目张胆地要求旁听，这两父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李亦的头上再次冒出了冷汗，前一刻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个项飞看起来，一点也不比他爸项正允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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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觉得多此一举，但我还是想说一下，解字在作为姓氏的时候念做xie（谢），所以是解（xie）宇之，不是解（jie）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