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幽谷》花事一二

15、第 15 章

　　正当赤霞犹豫不决时，从门外进来两人，正是宫主和吟墨。赤霞忙将当下的情况跟宫主禀告。宫主俯下身子，稍加查看芥阅微的伤势，转头便对吟墨说：“去你那拿些踏雪焰菇来。”见吟墨低着头神色左右，宫主心中不悦：“昨日大雪漫天，直到今天凌晨才算停了，你既然早知踏雪焰菇该在这时节出没，难道没有前去守候猎捕？”
　　“是，”吟墨连忙屈身下跪，“婆婆说的是，我这就去取来。”
　　“不必特意拿到这儿来了，”宫主站起身来，说，“就叫你堂下的小哥将它与禾枯草一并熬煮，半个时辰后制成一小碗药汤，再送过来。”接着，她又对赤霞嘱咐道：“赤蚕不可再往她身上放了，‘五蚕烬尸体’，你已经下了狠劲安了五条在她身上，不能冒险了。汤药来了之后，就给她喝下，应该也能缓解了。”
　　吟墨听得宫主婆婆之前那幽幽的训斥，被吓得一惊，跪倒在地上，虽说“这就去取来”可一时竟走神不动。宫主走到她身边时，轻轻用荧扇敲了下她的发髻：“小丫头出什么神，再不去熬汤药，你这小姐妹就要戾气淤积，到时候回天都法术了呢。”说罢，宫主便轻笑着走出内阁。吟墨也连忙站起身来，匆匆赶了出去。
　　昨日大雪纷飞，谷中严寒不止，到后半夜雪虽小了，飘飘洒洒零零落落地坠于谷中，但气温却让人觉得更加低迷。人尚且觉得寒气逼人，蛰伏于地下的踏雪焰菇却被那寒气所诱，从地下逃将出来。话说这踏雪焰菇，并不是什么菇草，却是一活物，四足而行，前爪短小锋利专为刨土猎取虫食，后爪强壮有力方便逃跑。因其头形如罩一个大笠帽，被外物惊吓时便直行站立，它个头小巧，就跟一般蘑菇差不多高，让人远远望去竟以为是一簇小菇，由此而得名。这踏雪焰菇，专为奇门中人所好，别的人不晓得它的用处，但习武之人偶有伤疾，若食用它的汤肉，就可加快复原，补血益气。哪怕并无病痛伤疾，在冬日里食用它，也有滋补的功效。只是它生性狡猾，非大雪极寒之时，绝不肯钻出地洞。平时，哪怕你有再鼻息灵敏的猎犬，也别想嗅查到它。
　　吟墨昨夜确实捕获一只踏雪焰菇，但一早便熬成汤药，送去给了长风喝下。这时，宫主已发话让她拿踏雪焰菇作药引为芥阅微治伤，她心下有些无措。慌慌忙忙赶到自己堂中，看见自己贴身丫鬟正拿着一个小罐子要去倾倒花草上，连连拦住。这罐子就是早上她为长风熬煮踏雪焰菇的锅炉，往里面一看，竟还有一堆残渣。她心中便有了主意，叫丫鬟去取禾枯草来。
　　丫鬟一听“禾枯草”，皱着眉头有些疑虑，就想再次确定是否是自己听岔了。这禾枯草，是一味毒药，它总长在草丛深处，十分不起眼。若有飞禽走兽分辨不清，将它误食了，那不待须臾时光，就得倒地气绝了。都说是药三分毒，但对用武之人而言，是毒也三分药。宫主看芥阅微胸口黑淤入体，得用毒物将它逼将出来，又特意加在踏雪焰菇的汤水中，减弱它的厉害处。
　　吟墨心里想着虽然踏雪焰菇头汤已经不在了，但这渣滓再用水煮一次，无论说起来也是这踏雪焰菇的汤水。大不了等下将“禾枯草”也减了分量放下，应该无妨。她一面想着，一面招呼一个烧火打杂的小哥，让他去生火煮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