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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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屋里的窗户开着，阴冷的风吹进来，不禁让人打了个哆嗦。
从窗户看出去，外面早已经黯淡下来，小区里的路灯亮起，朦朦胧胧的，照着雾气，衬的这个天气更加阴冷了一些。
大概是楼下有人在遛狗，传来了两声小狗的叫声，渺远回荡在整个小区里。
沈雁亭已经半个小时没有和骆寒说话了，屋子里的气氛竟然比外面还要冷凝上几分。
咔哒。
挂钟指向了晚上七点钟。
沈雁亭终于有了动作，眉头微蹙，将桌上已经冷掉的水喝了，她抿抿唇，开口问骆寒：“你是怎么打算的？”
骆寒垂头，露出后劲白皙瘦削的一片来，好像能够看到皮肉之下裹着的骨头一样。
她淡声说：“我下次一定会考好的。”
沈雁亭总算是知道那些家长的心态了。
恨铁不成钢啊！
她也看过那些题了，也不是太难，凭借着她毕业将近十年的知识，也能够做对七七八八。
可骆寒倒好，直接就考了个倒数第二！
要是再不努力学习的话，怕是考不上大学了。考上大学，是骆寒母亲离世之前最大的心愿，就算是病的严重，也要骆寒再复读一年。
沈雁亭不能辜负。
两个人之间又是沉默了片刻，沈雁亭感觉到头疼，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平时总是一副好脾气，可到了养孩子这个时候，才知道究竟有多头疼，怪不得公司里那些有孩子的，各个每天都在抱怨。
沈雁亭说：“下次？你打算的下次是什么时候？还是说你再准备读一个高五？你是不是还打算高中一辈子不毕业，我养你一辈子？”
骆寒抿了抿唇，手指紧紧攥着，攥得骨节发白。她肩膀抖了下，沈雁亭忽热就后悔说刚刚那些话了，她这么爱哭，一会儿指不定要哭成什么样呢。
“骆寒……”沈雁亭开口要补救。
椅子与地板摩擦出尖锐的声音，骆寒修长的身影猛然站了起来，没有想象中的嚎啕大哭，脸上反而平静得很，没有一点表情。
骆寒一语不发，转身进了侧卧。
沈雁亭懊恼地揉了下自己的头发，太阳穴上传来一阵刺痛，心里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养什么孩子了！
等了会儿，侧卧里传出来碰撞的声响，沈雁亭放心不下，敲了两下门。
很快，门被打开，骆寒手里拖着一个行李箱，手上抱着一个毛茸茸的熊玩偶，面色冷凝与她打了一个照面。
“骆寒？”沈雁亭疑惑。
骆寒冷冷看了她一眼，穿过她面前，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和小熊，头也不回朝着门口走。行李箱轱辘压过地面，发出滑动的声响，沈雁亭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僵住了，仿佛被施了魔咒一样，动弹不得。
她看着骆寒瘦削的背影走出大门，“嘭”的一声，门被关上，屋里平静一片，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沈雁亭吐出一口浊气，听到门口电梯响起的声音，心想骆寒怕是真的已经离开了。她无力地靠在墙壁上，心里烦躁的很。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答应沈家老两口，接手这个拖油瓶。
平时是挺可爱的，可现在也是真的头疼。
过了会儿，门口的电梯真的没有再响起，沈雁亭坐不住了，连拖鞋都没有换掉，就要出门去找骆寒。
这孩子身上连钱都没多少，能去哪儿啊？
别躲在哪里哭去了吧？
她疯狂按着电梯的按钮，希望能够快一点。
楼层走廊的尽头黑漆漆的，有些渗人，沈雁亭往那儿看了眼，好像是黑黢黢的一团，仿佛是坐了一个人似得。
紧接着，那坨黑黢黢发出了响亮的一声啜泣。
声控灯闻声亮起，走廊被照得很亮，角落里的身影也与骆寒对上了。
小姑娘抱着行李箱蹲在角落里，脚边还放着小熊，她哭得肩头抖动，不能自已，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一样。
按照平时来说，骆寒从来都是在她面前哭，可这一次，偏偏憋住了，自己躲到角落里来，一个人偷偷哭。
是她说的话的确有些过分了，让她伤了心。
沈雁亭垂了垂眼眸，站在离骆寒不远的地方，也没有上前。
半晌，骆寒才抬起红红的泪眼瞪了她一下，继续哭自己的。
沈雁亭立不住脚，慢步走过去，蹲在她的身边，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骆寒继续往角落里躲着。
沈雁亭说：“刚刚的话是我说得重了。”
骆寒抱着行李箱更加紧了，瘪了瘪嘴，“沈雁亭，你刚刚在凶我，很凶很凶。”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都已经连名带姓叫她沈雁亭了，这还是刚见面时候的叫法，后来一直叫她姐姐。
叫姐姐的时候很乖。
沈雁亭点头：“是是是，是我的话说得太难听了，过两天我给你报一个补习班，成绩什么的，都会有。”
骆寒依旧是抱着行李箱，“沈雁亭，你不讲信用，你说过会养我的，你骗人。”
如果不养的话，就不是童养媳了。
骆寒心都死了，只想躲在角落里哭着等死。
沈雁亭伸手帮她擦拭眼泪，顺着她的意思点头：“没骗你没骗你，我的祖宗，你别哭了。”
骆寒啜泣一声，使劲憋住自己的哭声，她更加可怜地抱住行李箱。因为哭声断了，走廊里的灯光也忽然暗下来，四周一片黯淡。
只有些许的路灯光，从外面照了进来，朦朦胧胧，根本看不清楚。
沈雁亭还想说话，腰间却忽然多了一股力量，直接将她抱住。
她整个人是蹲着的，骆寒这样扑上来，她根本蹲不住，直往后倒，抱住自己腰身的骆寒也随着她的动作而往后倒过去。
沈雁亭脑袋摔过去，还以为会撞到地上，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脑袋摔下时，后脑勺竟然软乎乎的，并没有一点疼痛。
灯光因为声音，又亮了起来。
沈雁亭才看清楚，骆寒整个人都趴在她身上，眼泪还流着，将她的衬衣都打湿了。
沈雁亭想，这么瘦的小身板，哪里来的这么多眼泪掉？
“疼。”骆寒低声说。
沈雁亭这时候才发现，骆寒不知道什么时候腾了一只手出来，垫在她的脑后，所以她的脑袋才没有磕着。
沈雁亭挣扎要爬起来，“没把你给撞着吧？”
骆寒抱着她没动，地上很冷，眼泪濡湿了衬衣贴着皮肤，也很冷。更重要的是，沈雁亭觉得现在这个姿势怪怪的。
半天，骆寒在趴在她的胸口上，闷声说：“姐姐，你不要赶我走，我、我今天作业还没有做完。”
哈？
沈雁亭愣了下，心里也被这一声“姐姐”拧成了一团。
骆寒委屈说：“我能做完作业，再离家出走吗？”
她抬起头，一双泪眼含着泪花望向沈雁亭，平日里冷淡无波的眼神，好像泛着浪花一样。
在这样的目光之下，沈雁亭很难说出“你给我滚”几个字，她只好说：“没有要赶你走，别哭了。”
骆寒用她的衬衣擦着眼泪。
沈雁亭就后悔了，要不然还是把她赶出家门吧？
许是因为她们这儿的动静太大了，同一楼层的隔壁邻居打开门，手里还捧着一个碗，像是在吃饭一样。
结果一看到沈雁亭和骆寒的情况，碗里的饭忽然就不香了！
捏着筷子的手一松，筷子都掉在了地上。
沈雁亭看过去，因为还躺在地上，只能仰视，完完全全能够看到邻居震惊的双下巴。
邻居身后，传来甜甜的小女孩声音：“妈妈，外面在打架吗？我听到哭声了，好吵。”
骆寒红着脸，把头埋在了沈雁亭的胸口上。
沈雁亭脑袋里轰的一下炸开，这这这……骆寒你别这样啊，别人会误会的！
那边，邻居紧张地捂住女儿的眼睛，着急说：“乖乖，别看别看，在打架呢。”
邻居递给沈雁亭一个“我懂我都懂，你们继续”的眼神，把门关了。
不是啊！
你不懂！
她们真的没有打架！都是误会！！！
折腾了好一会儿，骆寒坐在沙发上，终于没哭了。
沈雁亭做的饭也好了。
骆寒忙着做作业，吃饭吃得快，吃完后就被沈雁亭赶回房间里做作业去了，她洗完碗，去骆寒的侧卧巡查一圈，她的确是在写作业。
沈雁亭走过去，随意搬了一个凳子坐在骆寒身边，抬起下巴看她做的题。
骆寒眼睛肿着，也很红，做起作业来困乏得很，她用手搓了下，结果眼睫毛搓进了眼睛里，半天都弄不出来。
沈雁亭说：“你别揉了，我帮你吹吹。”
她站起身，弯腰帮骆寒吹眼睛里的睫毛。
那张很是熟悉的脸庞近在咫尺，骆寒不自觉心跳都加快了不少，她觉得自己有些胡闹，明明就是自己成绩不好，沈雁亭生气也正常，她还闹着要离家出走。
她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做一个合格的……童养媳。
帮忙把眼睫毛吹出来后，沈雁亭又施施然坐下，架着腿，姿态懒散地继续看着她的试卷。
“骆寒，你以前也这么爱哭？”沈雁亭扒拉着资料书的边缘，漫不经心问道。
也不怪沈雁亭这么疑惑，毕竟骆寒人前人后完全是两个极端的差别。
“我才不爱哭呢。”骆寒小声狡辩，她顺手在试卷上填了一个“B”，淡淡说：“我也不想哭，可是……忍不住。”
“我看你平时对人冷冰冰的，也没见你哭，那时候怎么忍住的？”
骆寒的笔端顿了顿，侧过半边头来，依旧能够看到红肿的眼眶，也不知道明天早上能不能恢复过来。
骆寒：“那些人都不重要。”
她小嘴张合，不再看沈雁亭，低头看着试卷，又嘟囔了一句：“因为你重要，才忍不住。”
忍不住撒娇，忍不住委屈，忍不住难过。
只是因为，别人都没有你重要。
在她心里，完全没有影响罢了。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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