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残梦第一 ...
-
桃花开了，一路铺满粉红色的嫩瓣。他踏在粉瓣之上行走，一步一步。望着眼前人烟稀少的塔楼，除了守卫的侠士，基本上看不到什么来往走动的人。若是未有听闻，还真是不愿相信这荒凉鲜少有人的地方是玄非塔。少年走到大门前，掏出一块菱形的令牌给看门的侠士看，那人扭头叫了几声就有人走出来将少年领走：【我带你去找你的师傅。】那人是这么说的。
少年也不以为然，犯下错来玄非塔赎罪，亏那老家伙想得出来。
他们走过几道拱门，每一条小径里都种着桃花，也都有一种紫色的，很香的，但是这花的却名字说不上来【这......是什么花？】他终于开口，打破了一路上的沉默无言。而得到的却并非想要得到的答案：【呃......这我也不知，只是......云裳师兄吩咐。】带着少年的人有些尴尬的开口。少年也没有再去关注身旁的花，只默默走着。
不一会儿，走到了一个青石搭建的拱门前，带着他的弟子笑着对他说：【好了，就到这里了，前面我可不能进去咯。】说完便转身离开，剩下少年一人。踏进院门，很多很多的桃花瓣，一片一片落在地上，水池和------院内那人的肩上古筝上。
他看着眼前的人，一袭白衣翩翩，淡墨色长发深紫色眼眸，眼睛很漂亮像是有些圆的丹凤眼，纤纤双手轻抚古筝，嘴角略含笑意眉间几分温柔与淡淡的桀骜。轻轻开口：【姓甚名谁？】【我......叫骷爻。】少年开口，青涩的声音带着紧张的颤抖，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很漂亮的，很温柔的人。似乎是瞥见了他紧张的神色，那人抬头看看他，起身折下一枝桃花，递到龙凯的手中，含笑，轻语：【吾名离云裳，莫怕，从此以后就跟着我吧。】龙凯他看这个眼前被唤作【师傅】的人，抬起头望着他的背影，看着花瓣一片一片的散落下来，凉风微微吹着，把庭院高栏上几只风铃晃得叮当作响。
在一个七月，骷爻从未遇见的一个七月，以及------他从未遇见的人。
那点点花瓣散落在少年的眼前，布成一片绒，散漫的粉白色花瓣一片一片的飘进少年心里那潭安静的水，泛起几丝涟漪。是想要追逐的背影和------想要拥有的人。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离云裳的背影发愣。【去枯叶陵换好塔服，我带你去找塔主登记配剑。】离云裳一语打破了沉默。但没有回头看骷爻，就这么直直走向门外。只留下龙凯他一人站在原地，双手还紧紧攥着那枝离云裳亲手递给他的桃花枝。好半会儿才回过神，可是，回神后师傅已经走了，他只好自己向枯叶陵走去。
走时在院门折了一枝那种不知名的紫色的花和那枝桃花一并握在手心里。还不忘回头看看牌匾，想要记住那个名字------【凌墓霜】。将花枝攥在手心，稍微理了理自己的外貌，就向着西边走去。
一路上的景色倒是不错，只是越往枯叶陵那边走去植物就越稀少。到了不远几十米的地方，就只剩下枯黄的枫树和散落干黄的叶子，被风刮得到处都是。不知道为什么，骷爻往枯叶陵这边走的时候就觉得越来越冷，风也变得凉了，也越来越大。【嘶------】他用力搓了搓双臂【怎么这么冷......？】猛地颤了一下缩缩脖子。阔步踏进枯叶陵。
里面是没有顺序的栽着的几颗枫叶树，还有一家有些破旧的秋千，绳子破损的快要断掉，铁架也生锈的快要支撑不住的样子，被风吹得吱吱呀呀摇晃。
他向四周瞧了瞧，没有发现其他的建筑房屋，便有些奇怪：【嘶......这......哪有什么......】【怎么，真的看不见？】一个朝气小伙子的声音突然闯进这荒凉的气氛中，【哎呦我天，你吓死我了！】【喂喂喂是你先质疑的，我当然要出来了啊。】那人嫌弃的瞧着骷爻【走，我带你去。】【昂......】那人带着龙凯往一个狭长的小道走去，小道里光线很暗，有几片叶子遮着，于是阳光便斑斑点点地显映在地面。尽头有一点阳光。两边的墙壁上还密密麻麻爬满植物，还少有几多淡蓝色的小花开着，龙凯一路上小心翼翼的迈出每一步，有一种很严肃感觉，就像向着神明所在之地靠近前行。
不过一刻钟，就穿过了小道。龙凯抬眼，赫然呈现在他眼前的四个大字【紫荆烟雨】。带着他的少年扭头没好气的提醒他：【到了，进去吧。】而龙凯却看着那条小道，自己居然没有发现这里暗藏的玄机。【喂！喂！你到底进不进去啊？】那弟子叫道。【哦......哦知道了......】才反应过来的龙凯其实并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哦？是新的弟子？】这声音的降临才让龙凯发觉紫荆烟雨的阁门前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的一身白衣，袖口宽大处绣有碧水青色浪纹。散发却带玲珑冠，左袖系着蓝袖单阶蓝钻，腰间佩剑，眉宇间一股子仙道的傲气和清冷。
相顾无言，谁也不认识谁。不语，半天才开口：【啊......我是离云裳座下新弟子......】【离云裳只有你一个弟子。】突然插话，道。【不......不会吧......？】龙凯其实挺惊讶的：离云裳是他中唯一一个可以与塔主平起平坐的人，为何向来不收徒而现在却收了自己呢？当然，这些龙凯是识趣的，他才不会说出口。【林烨，带着他进来。】白衣道长开口。
【好嘞----韩道长！】名为林烨的少年一面回应着，一面拉起龙凯的手腕就走。
这林烨也没闲着，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龙凯一路被稀里糊涂灌输了一大堆什么【以正义为信仰。】【别人有难，我帮忙。】【撸起袖子加油干。】这种莫名其妙的口号，反正也是半知半解，龙凯也就破罐破摔干脆不听，自动无视掉林烨这一大堆所谓正义之道，简直可笑。
也许是处于皇室，自小就背负了【大逆不道】的好名声，和所谓尊师的催促咒骂的原因，才会使龙凯觉得所谓正义没有定义：一人是吵闹，百人是群殴，万人则是正义。这种无端而生的正义感或许只有玄非塔年轻气盛的弟子才会有，而像塔主或者高阶，入世弟子是不会真正遵守【正义】这种旗号的，只因，世上从未有谁真心付出过。
里亭离大门不远，不过也好，林烨终于闭嘴了。但好景往往不长，林烨有唠叨起来：【衣服要穿好，不能有半点拖沓，头发束高，不可散漫不修边幅。额头要画好塔纹，未有画好是不可以出门见塔主的，佩剑要在左腰间，塔袖要在左胳膊的小臂之上，大臂正中......】龙凯真的不耐烦了，抓起衣服就往屏风后面跑。
躲到屏风后面林烨这才停下了他那张开开合合说个不停的嘴巴。
龙凯撑开衣服，高领黑里衣，外面的大褂子从袖口开始蓝白渐变，肩上有几道几乎看不见的暗纹，借着灯光依稀看得出是......龙纹？袖口上一圈绣着云纹还有几朵紫色的花，就像是【凌墓霜】里种着的那种花。他其实有点庆幸自己的师傅，是那样的人，但也嫉妒：也许，其他弟子的塔服也是这般......说来也谈不上嫉妒，只能算是孩子的好强心，龙凯轻叹一口气，低头解开衣襟。
少年的身体没有经过训练和日晒，只潦草在小镇里充当年轻的偷盗和混架者。皮肤是有些偏白的颜色，不算瘦，但在同年龄的孩子中算是高挑的了。青绿色的长发垂到臀部，他是妖，但确切的说，他是神，一条青龙。龙凯伸手将胳膊穿在衣服里，系好腰带，带好塔袖，把发丝束整齐，便穿好了。少年性子急，衣服很快就打理好，但是却没有发现他衣服上一颗与众不同的石头，挂在腰带正中。
林烨在外面哼着小调，静静看着门外的一片荒凉。
【好了......】龙凯悄悄开口。【唉？好了吗，我去找韩道长给你画塔纹！】林烨回头看着一脸嫌弃的看着塔服的龙凯【怎么？嫌弃这衣服不好看？这可是云裳上座亲自设计的啊！！亲自啊我告诉你，我都没这个待遇！】龙凯似乎听到了【亲自】这个词后眼中变得亮晶晶的：【为.....什么？】还是开口问。林烨看着他，真的已经崩溃：还提这事儿？？就你一人有这么好的待遇，炫耀吗？！但林烨好歹是前辈，自然不可以失态：【因为你是云裳上座的首徒，每收首徒时，徒弟所有事都要由师傅亲自操办。好了不说了，画朱砂去了！】
他扯着龙凯的衣服，走到内室。内室大门周围有几簇开的繁盛的花，就像与室外对着，内是春，外是秋。没有门窗，全被锦纱罩着，像信徒的寺庙。院子的正中心还有一潭水，有锦鲤，荷花荷叶，这些全都在一座小亭子的庇护下，亭子旁还有一颗老槐树，似乎已有几百岁的年龄。
龙凯被林烨拉拉扯扯拖进了屋里，看见有一人站在对面，好像就是在等待着他们两人的到来。
韩子岚没有看他，轻声道：【来，坐下。】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残梦第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