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师亦有》待华颠

21、第 21 章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赵晔微微愣了一下，一时之间竟然站在了那儿没了动静。
　　“老师，我也不知道你平时习惯吃什么，就随便准备了一点。”韩亦拉开了椅子，招呼着赵晔做了过来，赵晔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坐下了，手里又被塞了一杯热乎乎的豆浆。
　　“这么早？”等到韩亦坐在她对面，赵晔才像是重启成功了一样，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我还没醒过来呢，你这早餐都准备好了。”她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我这还困着呢。”
　　“老师你没睡好吗？”韩亦有些紧张地问了一句。
　　“哎？”赵晔看她的样子，忙摆了摆手，“没有，就是昨晚稍微收拾了一下，睡得有点晚了。”
　　“不过，你这还真的挺安静的。”赵晔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
　　韩亦点了点头，“所以杨姐问要不要找个合租的人，热闹一点住起来也舒服。”
　　赵晔微微挑了下眉，“倒还挺像那么回事。”
　　韩亦低了下头，手上的动作放快，把鸡蛋剥好递了过去。
　　“别……”赵晔抬了下手，“你自己吃吧，我这有手有脚的……我是说真的，这样，太奇怪了。”
　　韩亦嗯了一声，低头的时候及肩的中长发滑落下来，有一点点失落的感觉。
　　赵晔微微怔了一下，心头居然涌起一种叫做良心不安的感觉……妈耶，从她决定没心没肺自己过自己的生活开始，良心这种东西就不存在了好吗？
　　只是一个鸡蛋而已……不至于吧。
　　赵晔默默转过头，决定忽视这种感觉。
　　餐桌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等到吃完的时候，赵晔主动收拾了桌子，然后微微客套地笑了一下：“明天就不用准备这些了，我平常也不怎么吃早餐。”
　　韩亦垂眸看着收拾好的桌子，半晌才说了一句：“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
　　赵晔点点头，“也是，那你要好好吃，我先出门了。”
　　走到门口，赵晔才想起来，毕竟是已经住在一起的人了，难免要客套一下，便迟疑地问了一下：“那个，我去买点东西，需要带点什么吗？”
　　几乎是一刹那，韩亦琥珀色的眸子闪过一丝亮光，她抬起头看人的模样，把赵晔一下拉回到多年前的时光，那颗小白杨虽然已经长成了大树，但是开心的时候，还是会迎着风招展着枝叶，让人看到她的欢喜。
　　赵晔笑了一下，一开始就无法忽略的隔阂与尴尬在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中开始慢慢地消解
　　贸然答应和韩亦合租，或许不是一件坏事。
　　“说吧，要带点什么？”
　　韩亦站起了身，赵晔才猛然间发现，小白杨已经长得比自己还要高了。
　　赵晔的心思突然变得很微妙，她看着韩亦走了过来，视线微微上移，停在她眉眼间的笑意。
　　“老师，这附近你可能还不太熟悉，不然我们一起出去好不好？”
　　赵晔看着长大成人的小白杨，微微扬了下眉，好像没有什么拒绝的必要。
　　出了小区不到两百米就有一家大型超市，需要的东西基本上都能买得到。
　　赵晔和韩亦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逛着，韩亦在一旁看着赵晔挑着东西，一边给了些建议。
　　“家里那套床单是新的，再买一套换洗就好了……”
　　赵晔点点头，伸手拿了一套浅色条纹和一套米色碎花，“哪个好看啊？”
　　韩亦先是嘴角弯了一下。
　　赵晔看着她没由头的笑，也跟着笑了一下：“怎么了？”
　　“只是觉得很神奇，居然还能跟老师你一起逛超市。”韩亦接过赵晔手里的床单三件套，认真比较了一下，选了米色碎花的：“这个好不好？”
　　赵晔看着她不自觉带着笑意的浅色眸子，心情突然间也变得高涨起来，她接过那套床单扔进购物车：“好呀，跟屋子里的装修风格还挺搭的。”
　　韩亦飞快地点点头，又指了指前面：“老师，那边是洗漱用品，我们再过去看看吧。”
　　赵晔哎了一声，看着脚步变得轻快的韩亦。
　　她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在签售会上看到的韩亦，那个沉静而疏离的青年作家，这会儿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在超市的过道里向她招着手。
　　等到赵晔买好了必需品，韩亦便推着车子往生鲜区走了。
　　赵晔震惊地看着韩亦认真地挑选着蔬菜和调料，然后推着购物车在一旁傻傻地跟着，等着韩亦称好了重量了，提着大兜小兜过来的时候，她才合上了嘴巴：“你这是……自己做饭吗？”
　　韩亦点点头，“不然出去总是不知道吃什么。”
　　因为选择强迫症所以干脆决定自己做饭吗？
　　换了自己八辈子也做不出这样符合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勤劳勇敢的选择来。毕竟外卖这种东西，她可以连着吃六天，然后剩下的一天用泡面解决。
　　“老师有喜欢吃的菜吗？”
　　赵晔摇了摇头：“我不挑食，什么都可以。”说完这话，她还是没忍住盯着韩亦看了一会儿，原来自己当年教过的学生不仅没有长歪，还变成了一个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还有理想有品质的优秀青年啊……
　　尽管深知这一切跟自己没啥关系，赵晔还是由衷地感觉到了一股子骄傲之情从内心深处缓缓升起。
　　两个人拎着东西进了电梯。
　　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韩亦突然伸手挡了一下门。
　　赵晔微微扬眉看了一眼韩亦，才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电梯外正好小跑过来一对母女。
　　那位妈妈笑着地说了一声谢谢，连着她牵的孩子都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句：“谢谢姐姐。”
　　赵晔站在一旁，看着和陌生人相互微笑的韩亦，心头突然跳了一下。
　　所以，韩亦可能只是天生比较热心吧？
　　看见昔日的老师流落街头，想要伸手援助一把，也是人之常情嘛……虽然自己是做不出来这种事的。
　　她悄悄转过头，叹了一口气。
　　到了门前，韩亦正要开门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下。
　　赵晔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也听见了屋里传来的声音。
　　韩亦微微歪了下头，有些无奈地说了一句：“肯定是杨姐来了。”
　　杨姐……那天见过的编辑。
　　赵晔点点头。
　　门开了，果然是那天有过一面之缘的杨姐。
　　赵晔和那人的视线对上时，客气的笑了一下，然后就拎着自己的东西上了楼，好让韩亦她们聊正事。
　　杨姐看着正在把蔬菜和水果往冰箱里放的韩亦，突然问了一句：“冰箱插电了吗？”
　　韩亦动作微微一僵，伸头看了一眼冰箱后面，才意识到这是杨姐的调侃。
　　杨姐抱臂站在一旁。
　　韩亦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褪去，她轻轻地把冰箱门关上，然后对上那双带着探究的眼神。
　　“这么久没做过饭，不怕手生吗？”杨姐走到茶几旁，伸手拨弄了一下桌上的纸巾盒，又转过身来：“韩亦，跟我说，你想干什么？”
　　韩亦摇了摇头，“这你管不着。”
　　“好，这是你的私事，我管不着。那说点我管得着的，那几家杂志的专栏，什么时候交？”
　　韩亦浅色的眸子低垂，她伸手揣了一下口袋，却只掏出一只打火机来。
　　杨姐定定地看着她。
　　韩亦看着那只打火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微微摩挲了一下，“下周发给你。”
　　“那好。”杨姐应了一声，“周一，我等你。”
　　楼上传出来点动静。
　　赵晔从楼梯口探出头来：“那个，您是要走了吗？我们是不是要聊一下租金的事？”
　　杨姐眉目舒展开来，她看了一眼韩亦，又看看赵晔：“这件事还不急，您能在这里陪陪韩亦，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老师您就在这里先住着，那些琐事之后再说。”杨姐又客套地说了些话，才站起身说了再见。
　　韩亦送她到门口，杨姐伸手揽过她的肩：“一定要准时交稿啊！”
　　那个样子，倒是有点像是老师催作业一样。
　　赵晔嘴角弯了一下。
　　杨姐看见她的笑容，揽着韩亦的手微微松开，“还麻烦老师您督促一下啊。”
　　正看热闹的赵晔突然被这么一叫，瞬间有些惶然，被韩亦叫老师她还勉强候着脸皮答应一声，别人这么叫可就撑不住了。
　　不过杨姐大概也就是随口一说，然后便离开了。
　　韩亦关着门，微微塌了下肩，然后转身看向赵晔，“那边稿子要得急，今天可能……没时间做饭了。”
　　赵晔哎了一声，“快去忙正事，订外卖这事，我熟！”
　　韩亦这才笑了一下，指了指一侧的书房：“那老师我先去了。”
　　赵晔点了点头，顺手握拳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小白杨在赵老师面前还是很阳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