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何南

1、往事如烟

　　听了一曲孟庭苇的一首《往事》，内心的某种感觉被触动了，鼻子便有些酸，于是就有了许多的感想要倾诉。
　　人总是很固执，而世界却变化太快，让你来不及思考，便被拖入既定的轨道。看着自己走过的足迹，纵横交错，密密麻麻，有迟疑，有徘徊，好像方向并不曾偏离。仔细地辨别，从中似乎还可找出往日清晰的步履。
　　从小就是一个爱哭的女孩子，多愁且多疑。总是别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我这边就已泪流满面，哭得稀里哗啦了。为此也没少挨训，往往是因为哭而挨训，因为挨训而哭，总也分不清谁是谁的原因谁是谁的结果。听家里人说，为此，小时候还曾闹出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来。大概是四五岁的样子，一次不知何故，谁又惹着了自己，便躲在屋子角落里的木板后面。家人发现我不见了，满世界大喊，满世界找，自己躲在里面就是一声不吭，就那样撅着嘴，呆坐着。好像还记得自己当时的样子，低着头，嘟着嘴，流着泪，很伤心。邻居都调动起来，问遍了所有的小伙伴，家人紧张得不得了。找了大半天才从家里找出来，家人是又气又急，还不敢埋怨，妈妈只是那样看着自己。
　　小时候不会慢慢走路，总是跑着跳着，所以摔了不少跤，因此也多哭了几场。上学后，背着书包也要跑，姐姐哥哥见了总是喊：“别跑了，再摔一跤又该哭了。”所以，总是看到没人注意就赶快跑上几步。就是那样执拗。到现在，如若无人还不时地颠几下。人的秉性的确是难移啊。
　　上了中学，性格还是很倔强，不知道通融。数学老师讲错了一道，别人都不吱声，我却站起指出来。数学老师在学校里很是牛气，是学科的第一把刷子，因此也就很神气。看到一个小女孩子要把自己拉下“神坛”，好不气恼。我站着，老师就开始了他长达半节课的讽刺和挖苦，说：有人自认为学习好，很傲气，不把老师放在眼里，云云。当时自己的表现很有风度，没有顶撞，只是眼含泪花，平静地凝视着老师，没有低头，也没有认错。下课了，班长来安慰我，并劝道：谁不知道他讲错了，就你要指出来，你下课说不更好些吗？我无言，只感到这样是尊重老师的表现。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的过失，数学老师自此对我更认可了，也更偏爱了，也可能是经历了一些不凡事，对数学的喜爱就更多了一点。
　　大学是很轻松、愉悦的一段时光，期间有许多美好的记忆。
　　春游时，准备包饺子，在学校里擀好了皮儿，调好了馅，带上煤油炉，还带上了干柴，带上锅碗瓢盆，浩浩荡荡出发了。在竹林里玩够了、疯完了，肚子饿了，才想起来包饺子。打开袋子一看，全傻了，哪里还有饺子皮儿呢，完全成了一团面。也顾不了太多了，只好用小脏手揪开面捏把捏把，填点馅完事儿。饺子包好了，又遇到了新问题，附近没有水，于是几个男生自告奋勇去找水源，有人怕所带干柴不够，又去拾柴。大家唱着“你耕田来我织布”，笑着、闹着。早已忘了饺子的味道，只记得那一片绿绿的竹林和一串银铃般的欢笑。
　　另一次的春游印象也颇深。去翠华山看冰洞，翻过了许多的艰险，到了冰洞里，只见着巴掌大的一块冰，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回去是一路下坡，路又极不平，每个人骑着自行车几乎是冲下山去。记得自己是闭着眼喊叫着冲下，现在想起来还心惊胆颤。不知道自己会冲到哪里，完全失去了控制，命运不知道掌握在谁的手中。
　　毕业那一年，也是桃花盛开的时节，去植物园游玩。刚下过雨，地上湿漉漉的，落满了花瓣，手中拿了一本普希金的诗集，奋不顾身地踏入潮湿得甚至有些泥泞的草地上，坐在了花瓣中，很得意，完全忘记了自己。淡粉色的桃花还在落着，打在了我的脸上，凉凉的，软软的。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很快就告诉别了美好的大学生活，步入了职场。来到单位报到，又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按规定要到基层实习三个月，科长对我讲：现在科室里没位子，你先去实习，实习期满再安排办公地点。我不同意，我坚持先安排好了办公桌，我从科室去基层实习。我是分配到科室的，实习也应从科室去，而不是直接去基层。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科长也不愿与我多费口舌，就摆摆手说，按科室的意见办。我看改变不了现实，转身离去，直接回到宿舍。下午干脆不去上班，看他们怎么办？！第二天，科室便派人来宿舍做工作了，说办公桌已安排好了，在科室的办公室，就坐科长对面。看来斗争还是有成效的。
　　在工厂的日子里很愉快，特别是在车间实习，和一帮小伙子在一起很是开心，一位老师傅带着我们搞技改项目。每天上班后，师兄便小师妹小师妹喊个不停，满车间都是他的喊声和笑声。星期天，一起骑自行车去郊区玩，一路欢笑不断。想起他们对我的关心和照顾就不免眼眶潮湿。离开后，再也没回去过，错过了多次相遇的机会。一年，师兄来T市出差，我刚好去成都旅游，他打电话到家里，先生让他来家里玩，他却说马上要乘火车走。先生给我打电话，我重新给师兄打过去，但对方已关机。当时，我眼泪都下来了，不停地拨打。再后来，我再打那个手机，再也无人接听。我在网上查了多次，再也看不到他的任何消息。不知道师傅的身体可安康？不知道师兄过着怎样的生活，那个泼辣的女朋友是否还是让他那么心仪？想起“小师妹”的称呼再也不存在了，很有些伤感，不知道，我与师兄还没有再见的机缘，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曾经有一个这样的小师妹在遥远的地方默默地为他祝福？
　　我的思绪还在集聚着，充满了我的整个脑子，让我感到温暖，也让我感到压抑。佛说前世的500次回眸才换来与你擦肩而过，多少次的擦肩而过点缀了我的生命？我怀念往事，而往事却如烟，都飘荡在无边的宇宙里，似乎不曾留下任何的痕迹。我时常怀念儿时的伙伴，想起好胜的小新，泼辣的小梅，温柔的鸽子；想起小学的语文张老师，想起她逝去的永远的微笑；想起中学的贾老师，想起他让我给全班讲《高山下的花环》，想起他面对面给我改作文的句子；想起我的大学，想起可爱的小包老师，想起温柔的顾老师，想起大腹便便的张教授，想起相伴四年的小W、大惠、小会，想起爱说梦话的小琴……想起那些调皮的男生，想起老虎、山羊，想起三木，想起老班长，想起那一片操场，想起那破旧的图书，甚至还想起食堂的“团子”师傅，他每次给我的饭菜总是比别人的多，他解释说我瘦小要多吃……
　　似乎所有的往事都历历在目，但是，似乎所有的往事也又在眼前飘渺模糊。生命里有许多的相遇、相离，只要彼此温暖了记忆，也就不辜负前世的修炼、今世的偶遇。往事纵然如烟，如烟的往事却美丽了我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