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颔首崇光》子渡白

6、约定

　　吃完饭，崇渊放下筷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突然眼前一黑，一片眩晕。他闭上眼睛，下意识地掌握住尖锐的桌角，指骨青白，痛感让他一下子清醒，稳住了身体。

　　司恒放下筷子，看向崇渊：“怎么了？”

　　崇渊没有看司恒，低着头轻轻摇了摇;“没事。”

　　司恒没说话，等到崇渊离开才皱眉问江烨：“他这几天怎么样？”

　　江烨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晚上他房间里的灯好像没有关过，偶尔会有开关柜子的声音，而且房间里的柜子上了锁。”他一直觉得崇渊面对任云初出事的反应有些奇怪，除了葬礼那天崇渊的情绪波动比较大之外，按照他这个年纪，反应实在是有些过于平淡了。

　　“是吗？”

　　半夜。

　　“少爷，和白少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他会派人来拿DEVOURER的资料，等到资料的转交结束后，这件事也算告一段落了。”

　　“嗯”司恒捏了捏鼻梁淡淡地应了声。

　　“还有崇渊那边，我总感觉他的情绪反应有些奇怪，晚上不关灯，锁柜子门，还有他的脸色，看起来，”江烨犹豫了一下，“有点像药物注射。”

　　“你说什么？”司恒愣了一下，然后脸色冷了下来，豁然站了起来，走出了书房。

　　看到司恒沉下来的眼神，江烨心里一紧，不自觉地摒住了呼吸，跟在司恒身后。

　　崇渊听到敲门声，扶着墙边站起来去开门，脚步有些虚浮。

　　当司恒拉开门的时候，就看见崇渊有些惨白的脸色和眼睛下面巨大的黑眼圈，显得有些疲惫。精致的脸上面无表情，嘴里却塞着一根棒棒糖，慢慢地咀嚼着。

　　“咔嚓咔嚓。。。。。。”咬碎棒棒糖的声音在门口这个狭小寂静的空间响起。

　　江烨：“？？？”这跟我想象中的画面有些不一样。

　　这个堪称诡异的场景，连司恒都有一瞬间的空白，然而他很快找回了理智，“柜子门开一下，我想看一下。”

　　崇渊侧过身，靠在了墙上让他们过去：“自己开，钥匙在抽屉里。”眩晕感一阵一阵地袭上来，崇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江烨拿出钥匙打开柜子，里面堆着一盒盒的棒棒糖，草莓味的，布丁味的，西瓜味的，草莓牛奶味的。。。。。。江烨一脸懵逼：“？？？？？？”刚想转头看司恒，就听见司恒有些急促的声音。

　　“崇渊”

　　江烨回头就看见崇渊倚着墙往下滑，司恒手疾眼快地把人扶住抱在怀里。

　　司恒没有想过这样的姿势崇渊会直接倒下来，他一只手扶住崇渊倒下来的身体慢慢半跪在地上，直接抱住了他清瘦的腰。崇渊的脑袋磕在他的肩膀上，暖暖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子上，很轻很痒。不过一会儿，他立刻反应过来，看着同样呆愣住没有反应过来的江烨冷道：“叫吴凡过来。”然后直接打横抱起崇渊，放在了床上。

　　半夜被一通电话叫过来的吴凡：“他只是睡着了。没事，只是大概有几天没有睡觉而已，没有什么药物上瘾的体征。发现得早，睡一会儿就好了。”吴凡拆下耳边的听诊器，看了崇渊一眼，对着闭着眼睛的司恒问道，“这就是崇渊？啧啧，几百年都没看到担心出现在你的脸上，真是不适应。”

　　这会儿，司恒已经冷静下来了，闭着眼睛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听到吴凡的话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漆黑的眼眸如同星空般灿烂，嗓音清冷：“辛苦了，江烨，送一下吴凡。”

　　“.......”这是过河拆桥？果然，司恒你还是以前那个腹黑的混蛋，亏我刚刚还以为你转性了。收拾起看诊工具，摇摇头走了。他还得去散布司恒被鬼附身的八卦呢，项博和夜秦肯定很感兴趣。

　　吴凡离开之后，房间立刻安静了下来。

　　司恒揉了揉额角，无奈，听到江烨说崇渊可能药物上瘾，想都没想就冲过去了。真是太反常了，反常到每一个接触的人都能发现。按理说，他应该是很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但是意外地，这种牵挂和担心让他有一种两脚踩到地一样踏实的感觉，让他不想抗拒。

　　他转头看着崇渊。没有清醒时的冷淡，他毫无防备地躺在厚厚的被子里，黑色的碎发散落在白皙的额头上，睫毛很长如同鸦羽般绵密漆黑。精致的面容有些苍白，看上去就像一个稚弱的小孩。他一遍一遍地看着崇渊，不想再去想什么原因，什么后果。就这样吧，在这小孩的身边，看着他保护他照顾他。

　　司恒伸出手白皙的指尖轻轻拂开他额上的碎发，轻轻扬起唇角，黑色的眸流光闪烁。

　　崇渊感到脸上的触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司恒柔和温暖的笑容撞进了他的眼睛。暖黄色的灯光下，他的脸仿佛镀了金，漆黑的眼眸中星光闪烁。心里有一瞬间的窒息，崇渊定定地看着司恒。

　　司恒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醒过来，说实话有些吓到。有些僵硬地收回手，止了笑，漆黑的眼睛狭长深邃，认真地看着崇渊：“不想谈谈么？你不睡觉的事。”

　　崇渊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司恒认真地解释：“睡着会做噩梦。”

　　司恒无奈地看着他：“那你就不睡了吗？”

　　“做噩梦的感觉不好，我害怕。”

　　听到那句“我害怕”，司恒感觉自己的心被撞了一下，有一种酸酸软软的情绪突然蔓延上来。司恒站起来俯身，一只手抱住崇渊毛茸茸的脑袋，凑在他耳边低语：“不要害怕，相信我，你可以战胜他。”宣誓一般郑重的语调。

　　崇渊始终蒙着雾气般的眼睛蓦地睁大，沉默了一会儿，说：“好。”

　　司恒埋首在崇渊颈侧勾起唇角笑。然后放开崇渊坐回到椅子上，淡淡说道：“以后你跟我睡。”带着习惯性命令的语调。

　　崇渊再次睁大眼睛，不过这次是瞪着司恒，生硬地吐出一个字:“不。”

　　司恒淡淡挑眉。

　　崇渊紧紧地盯着司恒，试图说服司恒：“我睡觉乱动，”司恒不动声色，补充，“我打呼噜，”司恒还是不动声色，坦白，“我不想跟你睡！”

　　“你不跟我睡会做恶梦。”

　　“........”

　　一击必杀，宣布阵亡。崇渊默默卷起被子，转身拿屁股对着司恒。

　　司恒勾起唇角，抑制不住地想，有些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