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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   这天风很大,天上密密麻麻的压着黑云,云宅从大门到偌大的庭院里,横七竖八的陈列着多具死相惨烈的尸体,殷红的血铺满了青石地板,门口牌匾旁悬着的那只红灯笼都像蒙了层厚重的血,点着火烛却透不出光。

      “为什么?”赵蕴站在庭院的石桌旁,他的腿旁还有一具妇人的尸体,睁着眼睛,颈部还在源源不断的流着血。

      “他们做错了。”一个一袭白衣的少年回答,周围铺天盖地的血他却一丝一毫都没有沾染上,和这个充满血腥恐惧的宅子格格不入,可偏偏是这个一尘不染的少年,是一切的起源。

      少年抬起手,双手合起轻轻的拍了两下,绣着鎏金线的云彩的袖口随着他的动作翩飞。

      随着少年轻轻的掌声,厢房门口一身书生打扮的人正把剑从最后一个家丁打扮的人的脖子上割下,血液喷涌而出,书生身形很快的闪开了,可青衫上还是溅上了斑斑点点的血。

      “顾谚!”赵蕴喊了一声。

      “闭嘴!”少年很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他也是你能叫的?”

      随后少年向顾谚勾了勾手指,顾谚立刻扔下剑跑了过来,尚带稚气的脸笑得天真无邪,声音都透着书生特有的温润:“云言哥哥。”

      云言张开怀抱,抱住了跑过来的顾谚,手在他单薄的脊背抚过,隔着柔软的布料还能摸到上面还未干透的血迹。

      “疼不疼?”云言温柔的问。

      “疼!”顾谚抬起头,星星一样明亮的眼睛看着云言,眉头却是紧锁着,“为什么?我只是看到云老爷和一个黄色衣裳的人在说话,那些嬷嬷就要那样抓着我去柴房,用那样粗的鞭子打我?”

      “所以他们该死,他们一点都不无辜!”云言的眸子闪过几道寒光,低头在顾谚的唇上亲了一下,“以后云言哥哥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好。”顾谚也踮着脚亲了亲云言。

      目睹一切的赵蕴心下波涛汹涌,又不知所措。顾谚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拼了命也想保护的人,可今天,云言却叫人过来给他送了封书信,让他来云府看场好戏。

      他对云府没什么好印象,云府心狠手辣专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发家致富的事迹当地人都有所耳闻,但这不意味着他可以看着在他面前一贯温润如玉的顾谚拿着把剑,一个个的刺穿他们的心脏,割破他们的喉咙,哪怕知道云府上下没有一个好东西,就算是全杀光也只是为民除害。

      可杀人的是那个纯洁的像张白纸的顾谚这就完全不一样了,他怎么可以看着一张白纸被鲜红的血液浸透,可他却完全阻止不了,顾谚身上有云言下的蛊,杀起人来完全像变了一个人,双目猩红,速度奇快。

      “你难道不怕哪天顾谚身上的蛊没了,想起来自己曾今做了这么残忍的事,以他的心性该有多难过?”赵蕴一手撑着石桌,一只手指着云言怒骂道。

      还抱着云言的顾谚仿佛压根意识不到这里除了他和他的云言哥哥还有其他人。

      “蛊不会没有,”云言勾起嘴角笑了笑,“蛊要是没了,谚儿就会消失了。”

      “我不愿他消失。”

      “我也不愿他受一丁一点的委屈。”

      “赵蕴,我叫你来就是想告诉你,家人对我来说,只要伤害了顾谚,我尚且可以全部抛弃。我和他们没有任何感情,我的一切都是顾谚给的,顾谚就是我的一切,我欠他的太多了,多到你想象不到。”

      “所以,能站在他身边的只有我,我也只允许有我。”

      “我不管你对顾谚怀着怎样的心思,我都劝你放下,不然,今日的云宅,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云言说完,也没看赵蕴一眼,拉着顾谚的手带他离开了。

      赵蕴像是这个人都被抽空了一样,猛地在石桌上坐了下来,双手捧着脸痛哭起来。

      外面仍然乌云密布,街上的人唯恐待会会下大雨,都收了铺子回家了,只有三三两两个形色匆忙的路人在街上穿梭着。

      云言带顾谚回了另一个宅子,牌匾上写的是顾府。

      顾府没多大,却是典型的书香世家,可惜现在一个人都没了,只有一个云言留在这打扫的老仆人。

      云言轻车熟路的带顾谚回了他的房间,是一间很素颜的厢房,除了床和柜子,剩下的就只有书了,各种竹简史书堆满了房间。

      顾府他一直都有叫人打扫,所以很干净。云言拉过一直温润的笑着的顾谚,把他身上已经脏得不成样子的衣裳剥了下来。

      中途扯到了他背上的伤口,顾谚不停的抽气,云言比他更疼,他是心疼,心如刀割的那种疼。

      背上的伤很重,看得出来那群嬷嬷抽鞭子的时候下的都是死手,云言简直不敢想象,他要是再晚点儿到,顾谚是不是就会这样活活被打死。

      光是想想,他都恨不得把云府的人再重新抓过来,哪怕是死人,也要一个个都挫骨扬灰。

      “我去打热水,洗了身子再上药。”云言揉揉顾谚的头发,转身出去了。

      仆人叫老李,进门的时候就吩咐他烧水了,云言去的时候,水已经烧好了,他本来可以直接叫老李送过来的,可终究还是自己过来了。

      把水到进木桶后,云言从袖口中拿出一个白瓷瓶子,把瓶中白色的粉末尽数倒了进去。

      抬着桶进房门的时候,顾谚正乖乖的坐在床上拿着本书在看,见他进来了,连忙放下了。

      “云言哥哥,”顾谚跑过来,“要不要我帮忙。”

      “哪用得着你,”云言很清瘦,力气却极大,一个人抬着这可以放下两个人的木桶也毫不费力,“你去把门关上吧。”

      “好。”顾谚乖乖的跑去关上了门。

      云言和顾谚都脱光了衣服进了木桶,云言坐在顾谚后面,拿着帕子轻轻的擦拭伤口。

      洒进水里的白色粉末不是寻常药物,是千金难求的疗伤药,用这个药洗了澡,伤口能迅速愈合。

      “云言哥哥,”顾谚突然站了起来,转了个身,面对着云言,在他腿上坐了下来,红润的嘴唇主动的吻上云言的唇与他纠缠,轻轻的喘息中云言听见他说:“云言哥哥,我要。”

      云言发誓这只是单纯的疗伤药,并无催情的效果。

      但他还是沉溺在了与顾谚缠绵诱人的情欲中。

      最初的顾谚才不是这个样子,他是最矜骄的鲜衣怒马的少年,他才华横溢,心地善良,是最最好的少年。

      要不是遇到了这么不堪的云言,顾谚可能永远都会那样站在云端之上吧。

      云言一开始接近顾谚就是觊觎他,觊觎他书香世家培养出来的书卷气,觊觎他面如冠玉的姿色,觊觎他无论对谁都温润到极致的好脾性。

      他成功的,顾谚把他当成了最好的可以两肋插刀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可他却不满足。

      他不甘于只是兄弟,他想要顾谚,他喜欢顾谚,喜欢到可以不顾一切,那种偏执的喜欢最终还是毁了顾谚。

      顾谚实在是太善良了,他矜骄,却抵不过云言来势汹汹的深情,很快,他真的喜欢上了顾谚,甘愿为他沉沦。

      书香世家的公子怎么可以染上为世人所不齿的断袖之癖呢,顾家父母是觉得不允许的,所以他们甚至忍痛割爱的将丢尽他们顾家颜面的顾谚逐出了府,丝毫没有顾及当年对顾谚他们是多么的疼爱,而才华横溢学富五车的顾谚给他们带来的骄傲又有多少。

      只要冠上了断袖这个名号,这些就都不重要了!

      云言承认他实在是太爱顾谚了,他的爱偏执,阴郁,卑鄙。

      顾谚放不下那个养育了他十多年的家,于是他便日复一日不曾间断的跪着顾府门前向父母求情,顾家父母实在是太看重大于天的面子了,直接关上了门不见顾谚。

      云言舍不得顾谚受委屈,他近乎变态的保护欲让他不惜毁了整个顾家。

      他至今为止还能记得当年顾家一夜之间全家上下尽数被杀的消息传到顾谚的耳朵里,顾谚几乎是当场晕厥了。

      醒来之后,顾谚像是变了一个人,阴沉得像是整颗心也随顾府去了,甚至自杀过几次。

      云言只能让他忘了那些不好的回忆,哪怕是他会变得不像原来那个顾谚,他也不想看到云言的手腕上再添一道痕迹。

      南疆识蛊,一旦中下,这辈子都取不出,母蛊中在云言体内,子蛊中在顾谚体内,这就意味着,顾谚这辈子都离不开云言,都会像一个傀儡一样任云言操纵。

      云言甚至有点变态的觉得庆幸,因为顾谚忘了很多,却唯独记住了爱他和当初那颗纯洁的赤子之心。

      只要顾谚的一句云言哥哥,云言便可以不顾一切,也可以舍去一切。

      只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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