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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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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冬天雪花乱飞的寒冷,阳春三月春暖花开的季节悄然而至,这是个万物复苏的时候。
何青穿着一件白色蝙蝠毛衣外搭一件红色鲜红马夹,下身穿紧身牛仔面料的保暖裤,骑着同 学柳叶刚买的电摩风驰电掣的奔驰在人烟稀少的柏油路上。
她的思绪紊乱不堪,刚才在县城婚纱摄影店里的一幕幕还在脑海里使劲盘旋。
回家要怎么给母亲交代是她现在最为担心的,浑身打个颤,一顿打估计是少不了的。
不出何青的所料,等她骑着那辆九成新的电摩单脚停在家门口五米院门的时候,母亲冯秀穿着红色棉衣,脚上挂着一双拖鞋,双手交叉于胸前,双目怒睁的站在红色实木双开门前,目不转睛的盯着敞开的大门口。
何青咽咽唾沫心怯的下了电摩推着进了院子,把它停在院子里新搭的透明车棚底下,双手从 电摩的棉质袖筒里慢慢移出,再顺手拔了钥匙揣进自己的裤兜。
虽是开春的季节,骑着这样一个全面透风的车辆还是冻得人瑟瑟发抖,当然还有内心的愧疚 与不安,此时何青根本不敢抬眼看向母亲。
为了磨蹭点时间,何青站在电摩旁跺跺有点冻僵的双脚,快到膝盖的单层高筒鞋里双脚勾来 勾去,她又咽下一口唾液搓搓双手,从电摩的后备箱里取出一个鼓鼓的白色手提包,里面装着今 天她为了配合婚纱照准备的一些小饰品,一切掩饰内心紧张的行为做完后她才冲着门口的女人喊 道“妈,我回来了”。
声音倒是分辨不出此刻内心复杂的情绪,只是没了平日里的张扬和高分贝的声音。
冯秀还是没有说话,双眼盯着眼前叫人操碎了心的小女儿,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
何青拿不准母亲此刻的脾气,按照她一贯的作风遇到此事不会这么平静,所以何青不敢贸然向前,站在原地双手握拳轻颤着保持沉默。
母女俩就这么僵持了几分钟,一切的平静预示着暴风雨的到来,冯秀倚靠在门上的身子动了 动站直,头往自己侧身的下方看了看,因为在门后何青不知道母亲这一眼是看什么东西,但下一 刻她就秒懂了。
在母亲的左手上赫然出现了一根胳膊粗的棍子,何青圆眼瞬间睁大,脑子里一股电流通过, 一句妈还没出口人已经急奔朝着自己的方向凶巴巴而来。
棍子在冯秀手上明晃晃的宛如一把尖刀。
快如闪电的何青在汹涌的气势推土而来之时猛然间清醒,电摩这里还放置了一些家里闲置的 农具和杂物,她抬脚就跑,躲在这些东西的后面,以它们暂时和母亲形成割据状态。
冯秀似乎气的能把这个屋顶拆了,一棍子打过来在农具上发出叮咣的声音,接着是第二棍第 三棍,何青吓得缩缩身子,往后不停后退甚至都到了墙根处,退无可退,何青双手做投降 状“妈,你听我说”。
冯秀因气愤一只手挥打着木棍,整个人成前扑的状态,平时梳理如顺的长发已经披散开,有 几根还粘贴在脸上,俨然像一个精神受了刺激的女人。
“被你气死后烧纸给我说”冯秀根本不想听女儿的解释,她觉得自己一辈子积攒的女人名声 和好人缘都被这个“孽障”败的一无所剩,那还能听进去一句话。
一棍子又敲在电摩上,感应器发出滴滴滴的惨叫声,脚下沉重的脚步还在咚咚咚的来回挪动着。
冯秀是有多气愤何青就有多害怕,她从未见过母亲遇事如这般的异常到精神奔溃的境地,要 不也不会对着别人的电摩就是一棍子。
即使以前何青也有令母亲气急的时候,可在她手里的是细竹竿也就吓唬吓唬。
看着母亲急红了眼,生气又委屈可怜的样子何青心里着急“妈,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反正 说什么我都不会和张小军结婚的,还有这是我同学的电摩打坏了要陪的”。
柳叶的婚礼日期比何青晚一个多月,电摩属于嫁妆。
冯秀本以为自己这般的狠劲上来女儿能服软,最起码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却没想到她还是鸭 子不怕开水烫—嘴硬,气的动脚就要上到农具上扑过去抓住这个小东西。
母亲虽平时不打不骂她们姐妹二人,但人总有气到无法控制情绪的时候,这会的冯秀估计掐 死何青的心都有,三十六计只能是跑,她和母亲绕着一堆杂物不停的转圈,冯秀毕竟上了年纪, 几番轮回下来气喘吁吁,两腿发软。
何青尖叫的声音唤来了邻居们的注意,经常和冯秀关系甚好的胖婶跑进院子“怎么了,大老 远就听见你们喊叫的”,身后还跟着提着棋盘的何叔。
“我妈要打死我”何青看到救星,母亲一个走神就窜了出去躲到何叔和胖婶身边,心一下子 就镇定了几分,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冯秀生气的将手中的棍子一扔,瘫坐在地上嘴唇发抖双目开始泛着泪花,要说刚才是情绪激 愤就想着发泄,现在却安静的只剩下冯秀伤心的低声哭泣。
胖婶忙上前去扶冯秀,她虽体格健壮但也架不住一个身材魁梧颓废瘫坐的女人,夹着冯秀的 胳膊拉了几把都无尽于是,何叔放下手中的棋盘走近夹着另一个胳膊“怎么回事嘛,地上多凉, 快起来”。
冯秀不愿起来,俩人越拉她越往地上坠,又一屁股坐在冰凉的水泥地面上,右手颤颤的指着 何青的方向“让她给我滚,我这辈子的人都让她丢尽了”。
何青心中有万般的委屈,此刻不能言语只能看着披头散发的母亲伤心欲绝,难道自己又做错 了,她只不过不愿意讲究也不愿意委屈自己。
***
一大早何青定的闹钟就把她从睡意朦胧的梦境中吵醒,一看外面还是漆黑一片她害怕闹钟响 错了,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再确认一遍,不情不愿想倒在床上再眯十分钟。
母亲冯秀扯着嗓子就进了门,看着何青还赖在床上一只手扯着被子往上提“快点,一会小军 就来了,都马上要结婚的人了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无奈,何青钻出被窝露出两个白皙的胳膊在被子上摸索着衣服,开春了却还是很冷,幸亏房间里有着取暖的火炉。
“快”冯秀扯过几件衣服扔在何青手边,嘴里不停的在催促。
等何青收拾好已经是二十分钟后,她坐在客厅的火炉边翻着拷在上面的馒头,门外响起了汽车停滞的声音。
几十秒后响起了敲门声,冯秀高兴的从厨房跑出来,身上还系着红色的围裙。
今天冯秀可是一身红,她言这代表着喜气洋洋。
“小军呀快进来”说着冯秀随手关了门又指指沙发“快坐到火炉旁烤烤”。
“阿姨没事的,您也坐着”张小军彬彬有礼,紧挨着何青坐在沙发上,双手伸向火炉面上, 冲何青憨憨一笑。
“我给你们俩个做点吃的再去,照相得折腾一天呢”冯秀说着高兴的回到厨房霹雳哐啷。
何青烤好一个馒头递给张小军“吃不吃”?又翻着另外一个馒头,肩膀撞撞张小军“外面冷不冷”?
张小军摇头“你吃吧,我吃下一个”双手缩回来又搓了搓,这凌晨五点多钟的天气还是像冬 天般寒冷,即使烤着火双手还得措把几下僵硬的脸。
“挺冷的,但是一会咱们坐车去没事的”。
何青和张小军是相亲认识的,是何青一个远方的阿姨介绍他们婆家的侄子。
阿姨介绍张小军为人憨厚说话稳重,在长辈当中认为是最懂礼貌的孩子,何青初次见面也是 打了一个好的印象分,只是平常一个在市里打工一个在外省打工接触的比较少,虽有手机联系却 总掩盖不了距离带来的生疏感,所以这会看是要照婚纱照的俩人还有点拘束。
不过何青认为能够走上结婚的路她自己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大家都是成年人,谁愿意拿着婚 姻当儿戏,尽管她的上段婚姻是个瑕疵但对方也能接受,她此刻在心里默默的祈祷但愿这次自己 选对了人。
俩人简单了吃了冯秀做的饭,外面的天空已经开始泛白,出了门初春的微风附在脸上还有点 冷飕飕,何青紧了紧身上的红色马甲快走两步,跟上张小军的步伐钻进了车里。
这应该是他借了谁的黑色桑塔纳,这种远古一点的车型最近几年快要绝迹了,何青在大城市 打工,自然对于车辆的标志还是略懂一二。
冯秀一直跟着他们来到车旁,趴在车窗上还不忘叮嘱女儿“好好的”并使了一个眼色。
何青当然知道母亲说那句话的用意,第一段婚姻成为了笑话,她自然不希望这次再出什么状况。
冯秀看着车子远去的灯光一点点消失心里总感觉不踏实,她幽幽的转身关了大门,坐回餐桌 旁喝了点稀饭,一点胃口都没有,将餐桌上所有的东西都端回厨房洗了后已经六点半,冯秀打开 电视心有杂物的坚持让自己镇定点。
女人总是第六感很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中午饭一过冯秀就接到了准女婿的电话,说何青自己骑着同学的电摩回 家了,婚纱照还没照完呢。
张小军没有说其它多余的话就挂断了电话,冯秀知道出了大事,要不平常这孩子多懂礼貌, 这会语气不善的连句称呼和再见都没有就挂断长辈的电话,她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