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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第17章
      打来的活物放不了多久,三人吃饭的时候就商量,让白毓和韩梓墨明日到山下集上将几只野物卖了,再给家里添些用度。

      原本以为男人肯定会嫌弃带自己同去,自己少不了要央求一番,没想到那个不安好心,随时想赶自己走的男人,竟然一言不发,看来是默许了。

      白毓好一阵兴奋。

      第二日一早,拿了些干粮,牵了驴,将猎物都放驴背上,两人便上了路。

      临走,韩婆婆拉着白毓的胳膊,往她手里塞了十文钱,叮嘱道:“往日都说你傻,我看你一点也没毛病,这几文钱你先拿着,下山卖野物也要个时间,要是饿了,拿这钱买几个馒头吃。”

      白毓嗓子一哑,想说感谢的话,又说不出口,只深深看了一眼韩婆婆,转身便上路了。

      一路走去,两人是千年不变的阵型,白毓牵着驴走在前面,萧梓墨走在后面,一个冷着张脸,看不出喜怒,一个丑着张脸,看不出脓疮后的真容。两人之间总隔着五六步的距离,不远不近,刚好亲密不足,生疏有余,默契度倒是挺一致。

      白毓心情好,沿途经过有野花的地方,都要摘一朵牵牛花,一朵一朵摘下来,等到山下,已经摘了满满一大簇。

      两人一路走到山下,趟过那条女儿河,来到平坦广阔,荒凉而又热闹的集市。

      这时候的集市,说白了就是拿了东西往地上一放,就开嗓吆喝的地方,也不见什么人家,只有一排排长短不一的木桩,木桩前面放着各种货物,木桩后面便是商人的坐骑兼货车。

      现下农活不忙,集上比较热闹,上一世见惯了川流不息的的人群,初到鸡窝堡荒凉孤寂的心酸,如今在鸡窝堡住惯了,倒觉得这集市热闹非凡。

      白毓手里攥着那簇牵牛花,很好奇这里的市集,跟刘婆婆进了大观园一般,东瞧瞧西看看,千百年前的集市呀,她又没见过,肯定好奇,再说了,多看看往后要是穿过去,还能吹个大些的牛逼。

      她和萧梓墨一到集上,集上的女人便发了疯往那个男人跟前凑,摸着兔子腿一个劲的问,多少钱?

      白毓一看这架势,自己站这里无事可干,白白惹来无数白眼,不多会功夫,后背被人连捣带掐的,生生受了不少暗伤,她也识相赶忙离萧梓墨远远的。

      回头看了眼被女人围起来的萧梓墨,照这样,不出一刻钟,就要卖光了吧。

      她遂走走停停,在集上逛了起来。

      白毓走到一个卖镜子的摊位前面,刚要伸手去拿一面铜镜,一脸横肉的摊主一把打开她的手,厉声呵斥道:“丑鬼,快些滚,看看,你一过来,我这摊位生意都要凉了,你要摸了那镜子,我这些东西还能卖的出去?”

      白毓伸出去的手被男人粗糙的手掌一甩,生生碰在摊位前的木桩上,生疼生疼。

      疼得“哎呦”一声,泪花花直打转,仰头盯着摊主,脱口而出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粗野?”

      这一细看不要紧,白毓心底猛地一颤,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在脑袋里乱撞,郎三,他是郎三。

      “呸,丑东西,我这也叫粗野,难不成将你这个怪物扔到野狼谷才叫优雅?”

      说完郎三咧了嘴,伸手一推,白毓一屁/股跌倒在地,手里的牵牛花也洒了一地。

      “你怎地随便骂人?”

      “骂你还是轻的,信不信我揍你。”说完,郎三一拳砸在白毓胸口,指着她鼻子骂道:“你这么个丑东西,也配拿花?”

      骂完,脚底踩着那些花,使劲碾了起来了。

      白毓扶着木桩起身,刚想上前理论,却又被郎三一脚踹到后腰,一个趔趄,直接滚倒在一潭污水里。

      就这么打了个滚的工夫,好几个摊贩上前,围着白毓,开始推搡驱赶她离开,边驱赶便咒骂她晦气。

      男人女人本就气力悬殊,再加上一群男人,白毓就只有硬生生挨受的份了。

      白毓捂着脸,带着一身伤,仓皇逃离集市,躲进一处草堆后面。

      从所有人嫌恶的表情中,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这种丑女,原来在他们眼中是这么的该死,他们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往常在鸡窝堡行走习惯了,都意识不到,到鸡窝堡以外的地方是这么凶险。

      等萧梓墨找到她的时候,已是午时左右,白毓正躲在一堆麦草后面,偷偷抹眼泪。

      对着一群驱赶自己的商贩,白毓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如今抬头看到一脸冷漠的男人,竟然忍不住哭出了声,眼泪跟串了线的珠子似的,掉个不停。

      自从上次看过镜子,她便知道自己丑的离谱,后来和韩家人一起生活,让她自以为是的忘记了自己是个怪物的事实,在她的潜意识里,丑最大的缺憾便是嫁不出去,受人白眼,如今在集市被人当众侮辱,她才意识到,这里是愚昧、不开化的千百年前,自己不能用上一世的思维,理所当然的认为这里的人和自己一个想法,他们任何蛮横的举动都是这个时代所应有的言行举止。

      白毓越想越怕,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往后千变万化的生活。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着她,等她擦干净眼泪,哭够了,韩梓墨才淡淡道:“别怕,想买什么我带你去买。”

      白毓摇了摇头,想了想,哀求道:“你能不能替我扯几尺花布,再替我买一块纱巾?”

      萧梓墨冷冷盯着白毓看了半天,闭口不言。

      白毓又苦苦哀求:“求你了,帮我买了东西,我们就回鸡窝堡好吗?”

      男人还是半天不吭声,就在白毓以为男人指定不答应的时候,他才慢悠悠道:“别再乱跑了。”

      说完,转身,头也不回走了。

      白毓不明白他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直到等了很久很久,那个男人才拿着一顶纱帽走了过来,将东西递给她:“戴上这个,需要什么东西自己去买,我有事,去去就来。”

      男人说完,给了她一串铜钱,转身就走,走出几步,想起什么,回头道:“买完东西,在这里等我。”

      说完,便不见了影踪。

      白毓拴好毛驴,戴了纬帽,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就怕被人认出来,又被人驱赶,追打。

      小心翼翼到布摊上扯了块花布,又买了条纱巾,连忙躲回草垛后面,等那个男人。

      白毓一个人躲在草堆后面,她一直想不明白,原身为什么那么怕郎三,郎三到底是什么人,曾对原身做过什么,以至于原身听到他的名字,看见他的人都会这么害怕。

      她从中午等到傍晚,午后下了一场雷阵雨,她不敢到处乱跑,只怕再次遇上郎三等人,又怕自己乱跑那个男人找不到自己,又要甩一张冷脸,让自己滚蛋,只好瑟缩在草堆里,任由雨水淋湿。

      等男人再次出现的时候,白毓眼角噙着两行泪,在草堆里睡着了。

      萧梓墨叫醒白毓,看她泪眼迷离,冰冷着的一张脸,浮上一层歉意,道:“你吃过东西了没?”

      白毓从草堆里爬出来,拧了拧湿漉漉的襦裙,摇了摇头。

      萧梓墨转身望了一圈周围,集市上不见一个人影,问道:“那你中午吃了没有?”

      白毓听到他问,摇了摇头,拿手拍掉衣物上的麦草。

      白毓仰起头淡淡瞥了眼男人,发现他脸上有些淤青,衣服也破了好几处,吓了一大跳,遂连忙问道:“你去这么长时间,是跟人打架去了吗?”

      萧梓墨没理睬白毓,直冲冲道:“如今集上也没了吃食,我们快些回家去再吃吧。”

      白毓无奈他既不愿说,那就不问便是。

      从集上回来以后,白毓便沉默了很多,整日除了干活就是发呆。

      回家当晚,白毓便央韩婆婆用纱巾做了顶面纱,面纱遮了半张脸,只露出额头和眼睛。

      除了吃饭和睡觉,其它时间都不会取下来。

      去地里干活,她还会带上纱帽。

      那天集上总共卖了两百文钱,韩婆婆给了她一百二十文,其余的钱,韩婆婆留下家用。

      白毓拿了六十文,剩下的又都交给了韩婆婆,韩婆婆也未推辞,只说都给白毓存着。

      白毓将得来的铜钱都放在了一个罐子里,她要攒足够多的钱,为自己治病。

      曾以为自己这张丑脸,就像上了保险一样安全,结果发生那次集上的事情以后,她明白有时候丑极也是原罪,她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改变如今糟糕透顶的现状,治病还有好好活着,这是当务之急。

      所以说,一定要攒很多很多的钱,遍寻天下名医,也要治自己的脸,就算困难重重,试过才会死心。

      转眼就入了秋,自从入秋,便下起了淅沥小雨,且连着下了半个多月。

      北方多旱地,旱个一年半载,什么事也没有,要是连着下个十天半月,各处都要遭殃。

      山下的河水涨了又涨,引发了洪水,黄土山各处塌方,各个堡子的人都过得心惊胆战。

      鸡窝堡的情形要稍微好点,因为鸡窝堡底下是一整块石山,塌方的地方不多。

      只不过堡子围墙损毁严重,大家伙一合计,等忙过秋收这一段,入冬了就夯土做围墙。

      韩婆婆家的的主屋没受什么灾,鸡窝倒是塌了,砸死了一只正下蛋的老母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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