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忆青春，我回忆你》宇文华年

12、第十二章 公报私仇

　　第二天上午，趁着下课，路晶晶和方依雯一起去音乐教室找林琳。
　　音乐教室在艺术楼，从6班所在的思学楼过去，只需穿过一条大道即可，并不算远。
　　道路两旁长满了梧桐树，两人走在路上，一片梧桐叶飘落下来，路晶晶伸出手去接。
　　方依雯见路晶晶活蹦乱跳的，便想逗逗她:“你不是从来不愿意参加课外活动的吗？怎么这次这么积极？”
　　路晶晶握住叶子，说道:“我这是为了班级荣誉！”
　　方依雯扑哧一笑:“恐怕不是这个原因吧？难道不是想在某人面前表现一下吗？”
　　“哪有什么‘某人’啊……”路晶晶红了脸，不知所措地跑了起来，“哎呀，你快点，不然来不及了！”
　　方依雯笑着跟了上去。到音乐教室时，上一个班刚排练完，林琳在收拾凳子，两人便过去帮忙。
　　收拾好后，路晶晶说明了来意，林琳有些犯难:“晶晶，这个忙我可能帮不了，你也看到了，好几个班的排练都需要我指导呢。”
　　路晶晶见林琳很忙，也不好再麻烦她，正想离开，林琳突然说道:“哎呀，瞧我这脑子，这不有现成的两个‘老师’嘛！”
　　原来，林琳说的是周斯远和董博。恰好他俩因为合唱伴奏，都要去琴房练琴，所以林琳建议，让路晶晶跟着他俩练习。
　　路晶晶有些犹豫，方依雯看出了她的心思，替她答应下来:“林老师，您这个建议真是太好了！不过，晶晶她有点不好意思，这事儿能不能请您跟周斯远说一下呀？”
　　对林琳来说，这不过是小事一桩，她立刻答应下来。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时，周斯远拉了一下路晶晶的马尾，路晶晶转过头来小声说道：“干嘛？”
　　周斯远斜着眼看她：“你说干嘛，练唱啊！”看来林老师已经告诉他了，路晶晶心想。
　　“六点，琴房三楼。”

　　六点时，路晶晶准时到了琴房，她透过门上的玻璃一个个往里看去，最终在走廊尽头那一间看见了周斯远和董博。
　　她敲门进去，抱怨到周斯远没说清楚是哪一间，害自己找了很久。周斯远却看到了她身后的方依雯，向董博说道：“你看，还怕我们欺负她，带了个帮手过来。”
　　方依雯笑着说：“怎么会呢！你们帮晶晶这么大一个忙，我是来感谢你们的。”周斯远摇摇头：“啧啧啧，你这张嘴和董博有得一拼。是吧！”说着拍了拍董博的肩。
　　董博说道：“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大忙，轻松得很。周斯远一个人完全可以搞定的。”他向周斯远使了个眼色，转而对方依雯说：“那让他俩开始练吧，我们就不要打扰了。”
　　路晶晶见方依雯对自己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便和董博离开了。此时，琴房里剩下她和周斯远两人，周斯远正翻着琴谱，只有窗台上一只小鸟发出喳喳声。
　　她刚想开口，周斯远却说话了：“没学过声乐是吧？”她点头。“那先看看你的水平如何。来，一口气，从1开始数数，能数多少算多少。”
　　路晶晶数到50便憋不住了，猛烈地吸起气来。
　　周斯远皱着眉：“你的音色再好，如果气息不够，都是没法唱好一整首歌的。这样，你先练气息。嗯……”他略做思考:“从今天起，每天晚自习过后，你去操场跑步。”
　　来之前，路晶晶对周斯远和董博是抱有极大信心的，毕竟他俩从小学音乐，但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两个都不靠谱:一个刚开始就溜走，一个先叫自己数数，这时候又叫自己跑步！
　　周斯远见路晶晶一脸的难以置信，说道:“怎么？不信我啊？不信，那你另请高明吧。”说着拿起琴谱就要走。
　　路晶晶急忙拦住他:“我信，我信还不行吗？不就跑个步吗？就当是为班级荣誉牺牲自己了。”
　　当天晚上，晚自习的下课铃刚敲响，路晶晶就往教室外奔去。董博问帮她收拾东西的方依雯:“这什么情况？”
　　方依雯向后一努嘴:“你问他。”后桌的周斯远解释道:“她唱歌气息太差了，跑跑步，扩大肺活量。”
　　董博忍住笑:“哦，原来是这样，‘周老师’这方法真不错。”方依雯收好东西，转过来对周斯远说道:“你这方法有没有用我不懂，但你要是把晶晶折腾出问题了，小……”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没等方依雯说完，周斯远赶紧摆摆手。又想到这样回答等于是承认了，便立刻说:“我这是为了班级荣誉，怎么是折腾她呢！”
　　方依雯倒也没注意，又说:“我得去看看晶晶。”“我去我去！”周斯远赶紧站起来，“我的‘徒弟’我来管。博儿，给我收东西。”
　　话虽这样说，但周斯远在路晶晶跑完一圈后才懒洋洋地到了操场。路晶晶在他面前停下来，喘着粗气:“哎……我……我说，你确定不是……公报私仇？”
　　周斯远侧过脸，不让她瞧见自己的笑容:“我有那么小气吗？让你跑步是扩大肺活量，有益于唱歌，懂不懂？”
　　路晶晶一听，像是有些道理，又接着跑了一圈，才回宿舍。
　　而周斯远见她进了女生宿舍楼，才慢慢地踱回去。
　　周斯远刚打开宿舍门，一个枕头就砸了过来。他一手接住，见董博在床上笑着:“怎么着，因为手机的事儿报复别人？”
　　周斯远明白董博的意思，把枕头给他扔回去，说道:“本少爷大气得很！会欺负一个弱女子吗？”
　　“那以后就你去教她吧，”董博放好枕头躺下，“文学社最近忙着校报选稿，我要去帮忙。”
　　周斯远本想问他什么时候对社团活动这么上心了，碰巧谢建喊他帮忙，便算了。

　　这天下午，趁有一节自习课，胡毅和曾梓彤便组织6班的学生们进行排练。
　　前几次排练，林琳指导学生们进行了分声部合唱，这一次，曾梓彤提出，让领唱、伴奏加入，完整地练一遍。
　　周斯远和董博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路晶晶却有些紧张。她虽说已经在班上唱过了，但那时不是领唱，没有负担；现在不同，心里反倒有了压力。
　　周斯远和董博的前奏一结束，就轮到路晶晶了。她一紧张，调起高了，后一句便唱不上去，引来大家一阵哄笑。
　　路晶晶窘迫极了，她皮肤本就白，这时脸已红得像要渗出血来。
　　曾梓彤叹口气:“唉，路晶晶，你有没有好好练习啊？这次可是全校比赛，别把我们6班的脸丢尽了！”
　　没等路晶晶说话，周斯远站起来，说到:“你说出这样的话，才是丢我们6班的脸。”又对路晶晶说:“再来一次。”说完便坐回钢琴边。
　　胡毅见曾梓彤咬着嘴唇一脸怒气，便对众人说到:“好了好了，没事儿了，大家都不要紧张，就当成平时上音乐课吧。来，咱们重新开始。”
　　排练的后半段，倒是逐渐顺利起来。轮到路晶晶时，周斯远不时给她一些手势，提醒她起调的高低。
　　但经过这一次，路晶晶心里有了担忧。
　　晚自习后跑步时，周斯远见她跑得慢慢悠悠、无精打采的，也知道是白天的事对她有所打击，便叫她停下。
　　“好了，今天不用跑了。”周斯远见她没反应，又说:“突然好想吃冰淇淋啊，走，跟我一起去。”
　　路晶晶被周斯远推着来到了学校超市，周斯远把冰淇淋包装打开，递给她:“也不是大事儿，多练练就好，周杰伦唱歌也有可能调起高了，唱不上去。”
　　路晶晶瞪他一眼:“绝对不可能。”
　　周斯远嘿嘿一笑，说道:“你要是紧张，就把所有人当成萝卜白菜，不会说话不会笑。”
　　路晶晶忍不住笑了，虽然周斯远说的和自己担心的是两回事，但心里总归也畅快了一些。
　　周斯远见她心情好些了，又说:“今天听你唱，我觉得肺活量练得差不多了，明天就开始正式练习吧！”
　　路晶晶感到又有了练习的热情，说道:“好，我一定抓紧时间好好练！”
　　周斯远咬一口冰淇淋，得意洋洋地说:“还以为我们路晶晶同学多难哄，原来一个冰淇淋就哄好了。”
　　路晶晶把冰淇淋包装朝他扔过去：“谁要你哄啊！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周斯远接住包装纸，恍然大悟地说：“哦，我忘了，你已经满4岁了。”
　　路晶晶走过去踩他一脚，然后飞快地往宿舍跑去，留他自己捂着脚，疼得龇牙咧嘴。

　　此后一段时间，路晶晶除了上课、完成作业，一有时间就往琴房跑，播音社也很少去。蔺浩南念在她以往表现好，干脆给了她特权，合唱比赛结束前，都可以不去社团帮忙。
　　但就算如此，路晶晶也觉得最近很疲惫。四月的天气又渐渐暖了起来，人容易犯困，这天下午，在琴房练习时，她觉得头昏沉沉的，便趴在了桌上。
　　周斯远弹着琴，背后却渐渐没有了歌声，他回头一看，原来路晶晶睡着了。
　　这时正值黄昏，夕阳的余晖穿过梧桐叶，星星点点地撒在路晶晶脸上、身上，她好像处在星河中，浑身散发着光。
　　周斯远就这样看着，直到路晶晶醒来。
　　路晶晶见周斯远怔怔地看着自己，愣了一下，突然说道：“周斯远，你不会在我脸上画了什么吧！”
　　周斯远眼珠子一转，说道：“哎？怎么会被你发现呢？”路晶晶听了，赶紧用手搓自己的脸，见手上什么也没有，还怪周斯远画得太久擦不掉，非要出去用水洗。
　　周斯远哈哈大笑，拦住路晶晶，要帮她擦，双手捏住她的脸，揉来揉去。
　　两人正打闹着，却听见了敲门声，一看，竟是王睿。
　　路晶晶打掉周斯远的手，小跑着去开门。王睿手里拿着一本笔记本，说道：“上次你说的笔记，我写好了想给你。听方依雯说你在这里。”
　　路晶晶心里一暖：“谢谢你，这么忙还帮我。”
　　王睿微微笑着：“没什么，也花不了多少时间。那个，你的脸……”他本想说“你的脸被捏红了”，但路晶晶却说：“都怪周斯远，趁我睡着了在我脸上画了画，你看看，是不是乌龟啊？”
　　王睿看看周斯远，说道：“你这脸上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什么？”路晶晶怒不可遏，转身就想发作，碍于王睿在场，只好忍住。
　　周斯远见状，就往外走去，还提醒王睿和路晶晶：“走吧走吧，快上晚自习了。”
　　路晶晶心想：周斯远，总有一天你要栽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