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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为谁辛苦为谁忙 ...

  •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叶云染缓缓对视上她的眼睛,一双宁静无波的眸子里透露出点点坚定。他不看燕倾,他看的是她。
      让我下定决心孤注一掷的是你,不是他。
      熙澜心里升起一种奇异的感受。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他在无声地告诉她,他信任她。
      信任她?她的目光移到他身边的弟弟妹妹身上,叶白瑶再怎么也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即使尽力掩饰她也看得出对方内心极度的忐忑;至于叶云琏——他或许不懂他们今日所做之事意义何在,却已经懂得敌视。是了,无论削爵背后有多少推手,旨意是她下的。
      所以,你信任我什么?熙澜目光复杂地看向叶云染,“叶卿,朕何德何能,让你如此执意效忠?”
      这可不是客套话,明眼人一听就知。
      叶白瑶也一脸好奇地看向自家哥哥。叶云染轻轻笑了起来,笑容云淡风轻:“陛下见过邪妄受过迫害,胸中仍有丘壑,骨里仍有血性,臣信的,是您那极为难得的赤子之心。”
      燕倾一双眸子里情绪流动,他的目光一直都在熙澜身上,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听到叶云染此言,他了然地垂眸一笑,她的确如此。
      “赤子之心……”熙澜不习惯被别人夸奖,赦然起来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她有这么好么?
      “臣虽足不出户,却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自大长公主逝世以来陛下执政颇具魄力,出手便到实处,陛下之能得以一见。”叶云染的目光转向燕倾,“然从臣求贵人相助到今日与陛下会面不过短短两日,陛下这么快就答应请求,除了是您心甘情愿臣想不出还有别的缘故。若非丘壑分明,怎放心托付江山?若非血性赤诚,怎甘心为人作嫁?”
      “这……”江城歌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内中实情竟是这样,他知道陛下相当在意治下的百姓和追随他的人,即使如此他也敢把这些人连同他自己的命运交到燕倾手上,真是——
      “疯狂的赌徒。”熙澜低低一笑,“人不负我我亦不负人,单是朕可堪信任可不够,重要的是他可信呐。”她毫不避讳地看了看燕倾,起身大步走到了堂中央:“其实,”她环视众人一圈,满不在乎地笑了,“朕是曾经的平阳郡主。”
      恍如平地一声惊雷,震得所有人都傻在了当场。且不说别人听到如此劲爆的内幕如何不敢置信,其余在场的人中唯一知情的燕倾也被她吓得不轻。他此刻脑中蹦出来的念头只有一个,她不要命了?!
      “怎么会……”江城歌一天之内被连惊两次,若说前一件事已足够疯狂,这次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现在再看看皇帝的容貌,虽依稀还有云深太子早些年的影子,却也多多少少能看出大长公主的美貌。原来这容貌不是姑侄相像,竟是母女遗传!
      熙澜看着叶云染震惊的神情笑了,“狸猫换太子,难道你从未想过这种可能吗?”
      叶云染终于从震惊中抽离出来,只一双眼睛还紧紧地盯着她的脸庞,“是陛下伪装得太好,恐怕纵是丞相也只以为陛下不过是男生女相罢了。”
      “男生女相。”熙澜轻笑,就当他是在夸奖了,“要做戏自然就做全套,九年了,我早已骗过了自己。你知道,此事一旦泄露出去,燕倾大业恐怕就会中断,再想卷土重来也难。如此,你可放心了。”
      “若此事泄露出去,燕公子大业受阻自是不假,陛下要付出的代价可就大了。”叶云染眉头紧锁,一双眸子里的锐利光亮逼向熙澜:“置己生死于度外,不是陛下与燕公子情深意重,便是陛下已无牵挂一心想脱离苦海。”
      熙澜眉头跳了跳,尽力藏起神色间的疲惫,只是开口仍有些无力:“叶卿怎不说是朕信你呢?”
      “从贵人指引陛下与臣会面起,陛下就已信了臣十分。”叶云染眼看着熙澜微微蹙起了眉,面上也浮现出些许恼意,笑容里不觉中掺进了丝丝怜惜。也许他不该挑破此事的。
      熙澜有些坐不住了,不得已草草开口:“开恩科一事容朕想想再做安排,有事朕会再来。时候已经不早,叶卿熬了这般久也该休息了。朕该走了,你也留步罢。”
      说完,她竟逃也似地走到墙边下了密道。燕倾和江城歌也在和他道别后离开了。叶云染看着短短时间里空了的书房不禁苦笑一声,倦意浮上面容,他转头认真地嘱咐自己的弟弟妹妹:“陛下真身一事绝不能泄露出去,绝不能和任何人说,知道吗?”
      叶白瑶知道此事的严重性,立刻严肃地点点头。他又看向自己的幼弟,“云琏,此事十分要紧,一旦泄露就会引来杀身之祸,你千万记住了。”
      小小童子虽不甚明白其中道理,却是个听话的,况那陛下看起来也不像之前以为的那样坏:“云琏记住了!”
      “那就好。”叶云染缓缓阖上双目,他的确该休息了。
      这边厢,熙澜三人匆匆顺着原路返回。江城歌憋着一肚子话却欲言又止,熙澜心头有些烦乱,想装作若无其事和燕倾说说话,却发觉他这一路上异常沉默,面容也是难得严肃。三人颇为压抑地走出密道,熙澜只觉得时间过得实在是漫长。
      重新踏上街道的青石板,熙澜看着两边来往的贩夫走卒在街头叫卖,不远处茶棚里旅人的交谈声也隐约传来。马驮着货物从他们身边哒哒走过,青草味儿与前面传来的烧饼味儿混在一起,竟是意外的香甜。她贪婪地吸了一口这里的空气,她知道,这是自由的味道。
      走在身侧的燕倾转眸瞥了她一眼。无论是叶云染还是江城歌亦或是他,她总是愿意给予她看中的人以信任。她只求问心无愧,却不知这种不计代价信任别人、危险而致命的行为,恰如罂粟这种毒药一般深深地吸引着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她不负他们,他们亦不负她。
      包括他。
      只是,有些事情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打定了主意,他开口叫住了她:“阿兰,已近晌午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用了午膳再回去吧。”
      熙澜和江城歌同时一愣,前者随即点点头,能在外边多呆一会儿自然是好的。至于回宫以后要应对的事情,现在先让它见鬼去吧。
      燕倾转身向最近一家酒楼走去,身后另外两人立即跟了上来。熙澜平时最喜和江城歌赖在一处,如今见他一副还未消化完震惊的模样心里也有些别扭,自己便紧走两步跟上了前面的燕倾。
      酒楼二层的雅间里,熙澜站在窗前俯瞰着下面的街景,一边随意地开口问道:“在外面吃饭也不知附近有没有耳目,真的没问题吗?”
      “不用担心,这座酒楼是我的地盘。”燕倾安然地坐在屏风后喝茶,身边的伙计将食盒里的饭菜一碟一碟地端上桌就退了出去,“好了,菜上齐了,过来用膳。”
      熙澜闻言关上了窗户绕到了屏风后面,刚一过来就看见江城歌正坐在一边独自沉思。因是在外面她姿态随意了许多,见他这副模样她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两件事你还要想多久?吃饭了。”
      江城歌从怔忡中抬头,正看见她已经坐在了圆桌旁。不自在地笑了笑,他心中暗想,以前不知道她是女子便罢了,怎地他都知道了她的真身她还是这副大大咧咧和他哥儿俩好的模样?原以为她会别扭,没想到最终别扭的却是他。
      饭菜香味扑鼻引得熙澜胃口大开,她端起碗一眼看过去,全都是她爱吃的。装作不经意地往燕倾那边瞥了瞥,她正打算说些什么,江城歌却犹犹豫豫地打断了她:“……陛,不……阿兰?今日发生的一切我都不会让江府的人知晓,不过……外祖父那边我却是不能瞒的。”
      熙澜心情颇好地给自己舀了一碗鸽子汤,果然美食能治愈一切。“这个我自然知道,所以你现在想趁着难得出来给墨老宗主传消息是不是?传消息没问题,不过注意保密。”
      江城歌觉得陛下实在是通情达理,他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时间有限,我现在就去。陛……兰兄放心,我一定赶在你们用完午膳之前回来。”话毕,他向熙澜行了一礼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
      “哎……”熙澜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风风火火地办事,若不是师父说过他和墨老宗主之间的渊源,她就算答应给墨老宗主传消息也不会这么爽快的。他倒是走得轻松,让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和燕倾独处一室了。她向来在燕倾面前没什么出息,这下可好,她又开始紧张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注:关于燕倾对熙澜的内心戏那段,即熙澜的信任如罂粟般对他们有致命吸引,灵感来源于《名侦探柯南》里灰原哀对柯南的评价:“被正义感所驱使,不考虑任何后果的追求事实的真相,为不让任何人受到伤害,自己背负一切。你这种像少年一样的天真性格,我有着刻骨之深的兴趣。但你知道吗,你这种正义的浩然之气让她(指毛利兰)和我,还有你自己,带来了这种孤独与危险,工藤。”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熙澜和燕倾他们也是命运共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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