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契之皆大欢喜》肥啾lo

5、怀疑

　　密室的门口人越来越多，端木寺芸和几位长老一马当先地走了进来。
　　杨敬华看着两方人马隔着他对峙，处在中间的杨敬华突然觉得自己呆在这里有些碍眼得多余啊，自从神龙章轩被发现的之后，他原本还算平静的生活就完全变了，所有人之间好像都暗流汹涌的，只有自己永远搞不清状况，只能被动地被卷进来。
　　“少掌门，老朽劝您还是把神龙章轩交出来吧，不过是一个当初对您心怀不轨之徒，交给族里的长老处置才是。”
　　一位端木家的长老越众而出，人群中也有人出声附和，端木寺芸站在一边，对那位长老的话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一直看着端木熙，若有人观察她就能发现，她视线的落点不是端木熙，而是他怀里的神龙章轩。
　　“咳——”
　　端木熙没搭理那个倚老卖老的长老，抬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丝，然后单手抱着神龙章轩，右手用落月剑支撑着站了起来。
　　他刚才从杨敬华身边抢回神龙章轩的时候把他腰间的落月剑也拔走了。
　　“不用废话了，章轩我是不会交出去的，我也不是以前那个任你们摆布的端木熙了，我想护着的人，谁都别想动他！”
　　他的声音虽然虚弱，显得中气不足，但是话中的坚定，没人会听不出来，众人就这样看着他半抱着神龙章轩，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如果你们不想我现在就死在你们面前，最好都呆着别动。”
　　随着端木熙一步一步地往门口走，人群也在缓缓地往外退去，让开一条通路。他的身份太特殊，没人敢在这种情况下太过逼迫，万一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状况，没人能承担得起责任，毕竟他们今晚的目的只是把神龙章轩这个不可控因素从他身边带走而已，不是想要他的命。
　　“咳呕——”
　　离着门边还差着几步远，端木熙突然半弯着腰呕出了一口鲜血，他最近的状态一直不好，一直大伤小伤不断，祭祀之后更是元气大伤，刚才为了尽快甩开阻拦的人，不计代价的使用灵力，更是让他病体难支。
　　“端木，你怎么样了？”
　　旁观了许久，一脑袋疑问的杨敬华，看见端木熙伤势沉重吐血，顿时把刚刚的尴尬不安抛到一边，一个箭步就想去他身边接过他手中的神龙章轩，扶住摇摇欲坠的端木熙。
　　但是这一步却在踏出之后生生止住了，在他的面前一柄剑尖直直地指在他的颈间，杨敬华仿佛看见难以置信的事情一样，瞳孔紧缩地停在了原地，因为那把剑是落月剑，端木熙曾经亲手交给他的剑，而现在握着剑对他剑刃相向的人是端木熙。
　　杨敬华觉得今天可能是一场没有醒的噩梦，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对面的端木熙，脑子里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为什么？”
　　他喃喃地质问出口。
　　“端木，你到底怎么了？”
　　对面的人握着剑柄，剑锋稳稳地落在杨敬华的喉间，眼中没有了以往的温和，看着他的眼神都透着冷漠。
　　“我现在不想再看到你。”
　　为什么？呵，端木熙想起被解开的结界，想起今天早有计划阻拦他的人，他就压不住心底里的怀疑。
　　杨敬华，你终究还是跟他们一样，让我失望了吗？
　　“端木熙！你给我说清楚！”
　　杨敬华忍不住往前一步。
　　“我到底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你就这样给我定罪？！”
　　随着杨敬华的逼近，端木熙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手中的剑刃灌注了灵力，暴涨的剑芒偏开了杨敬华的喉咙，在他颈边划开了一条细长的伤口。
　　灵鬼不会流血，伤口中只是溢出了星星点点的灵光。
　　“滚开，不要再靠近我。”
　　端木熙眼光扫过杨敬华的伤口，冷冷地抛下一句话，绕开了他头也不回地抱着神龙章轩离开了密室。
　　“锵——”
　　被端木熙扔下的落月剑，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最终落在杨敬华的跟前，剑刃嗡鸣中插在了地上的石板中。
　　随着端木熙的离去，密室重新变得寂静。
　　杨敬华仍旧站在原地，心底是透心的冰凉，压不住的委屈和伤心让他的心刀割般疼得窒息。
　　原来他一直自以为和端木熙的感情，是这么的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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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敬华之后忘记了那天是怎么离开密室的。
　　他游魂一般的独自走在端木家的路上，颈间的伤口因为是落月剑伤的，再加上阳冥司的灵力，虽然并不严重，却无法自行愈合，伤口上覆着一层淡淡的红光，仍旧在星星点点地溢散出灵力，而伤口的主人却仿佛不知疼痛一般，不理不睬，失魂落魄地挪动脚步。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一个端木家边缘的偏僻的小院落。
　　周围寂静无声，让人感觉这天地间好像只剩自己一人。
　　杨敬华呆立了一会儿，缓缓地靠着墙脚屈膝滑坐到地上，他将额头抵在搭着膝盖的左手臂上，右手抚上自己的心口，口中喃喃地说着
　　“不疼了，不疼了，不想就不疼了”
　　自从小时候爸爸妈妈突然离他而去，小小的杨敬华就学会了自己安慰自己，受了委屈，受了伤，他都会缩回自己的角落，一遍遍对自己说，再苦再累都能熬过来。
　　没关系的，都会过去的。
　　没关系的，我都不在乎。
　　没关系的，就不会难过。
　　杨敬华抬眼看着月光如水的院落，突然想起他遇上端木熙的那天晚上好像也是这样的月光，那帅气无比的出场，他差点儿以为是拍电影的。
　　虽然他死在了那天，结束了自己草草二十多年的生命，可想起他用温柔的语气说，可以给自己一个家，又让他觉得是生是死都无所谓了。
　　杨敬华沉浸在过往的回忆里，直到感觉到手上滴落的冰凉泪珠，才自嘲地扯出一个笑。
　　“这次好像不管用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气了，杨敬华，你真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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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长的夜离着黎明还远，小小的院落里除了微微的风声，什么都没有。
　　杨敬华靠在墙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他侧着身子靠着身边的柱子，少年的体态在月光下显得娇小纤弱，苍白的脸色几乎与月光融为一体，安静美好得就像一幅画卷，只有紧紧皱着的眉头和是不是颤抖的睫毛，能看出他现在的梦境并不美好。
　　梦境里的杨敬华确实不好过，自从变成灵鬼，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不对，与其说这个是自己的梦，还不如说是其他人的，而他只是个旁观者，只是附在了这个梦境的主人身上，什么都做不了也说不了，只能被动地看着。
　　整个梦境都显得雾蒙蒙的，一开始'他'好像正独自走在一条长长的石阶上，明明周围只有朦胧的白雾，却好像有很多人正在对着'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梦境一转，'他'已站在一个巨大的广场上，周围朦胧的雾气中似乎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人，而'他'的面前站着一个年轻人，一样的面目朦胧，看不清五官，可杨敬华却在看到这个年轻人的第一眼，心里就涌起了一股浓重的悲哀，心口更是透心刺骨的冰凉。
　　杨敬华分不清这是自己的感情还是'他'的感受。
　　这个年轻人一身灰色的道袍，明明握着的剑连剑尖都在颤抖，被步步紧逼的'他'逼得不断后退，却仍是不肯弃剑。
　　“你终究还是选择你的天下苍生？”
　　杨敬华听到了'他'的声音。
　　“就因为我是妖，连你也不信我？觉得我妖言惑众？”
　　“你躲了我这么久，连解释也不肯听我一句。”
　　'他'继续逼近，咄咄逼人的词锋下只有附在他身上的杨敬华能感觉到那种深刻的悲哀绝望。
　　“别逼我”
　　对面的年轻道人第一次开口。
　　“你不该来的”
　　“笑话！我逼你？呵呵，你们/逼/我的还少吗？屠我族人、毁我家园，妖就全都该死？”
　　'他'停下了一直逼近的脚步，看着对面的年轻道人。
　　“我以为，至少你是信我的，我以为你会跟他们不一样。”
　　“可笑的是我现在才知道我错得多离谱。”
　　'他'看着对面一如初见时的清冷道士，突然觉得心里疲倦至极。
　　“无所谓了，就当是我自己眼瞎，看不清你们所谓的人心。”
　　“现在把我的族人还给我，否则，我与你们太微不死不休！！”
　　“妖孽猖狂，岐水妖族卑贱狡诈，妖言惑众，死有余辜！”
　　周围的人群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叫嚣，'他'孤身处在漫天的叫骂中，不算高大的身形显得越大渺小，'他'视那些手下败将的叫嚣如无物，脚步坚定地冲着年轻道人身后的宫观走去，但是附身在“他”身上的杨敬华却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他'心底其实对那个年轻道人还是抱着一丝期望的，至于期望什么。。。。。。
　　“杀了他！”
　　宫观大殿的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个老道。
　　“太微重地，岂容妖孽踏足！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声潮，震得杨敬华的梦境越发模糊，梦境的最后只有那一道破空而来的剑光。
　　“嗬——嗬——”
　　杨敬华满头冷汗地醒过来时，天还没大亮。
　　他一手撑着身下的地面，一手紧紧的攥着胸口，好不容易平复了急促的呼吸，却止不住眼中滚滚落下的眼泪，梦境的内容在他醒来的瞬间就被忘得七七八八了，唯一深刻的印象就是那道剑光和几乎让他淹没窒息的愤恨，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