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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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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承嗣一干人等在我们的注视下灰溜溜的离开,薛元超如释重负地道:“老夫感谢公主、驸马不吝相携。”
我微微欠身:“大人客气了,后面还有很多事要麻烦大人多多费心。”
“太子是老夫最得意的学生,老夫定会尽力维护,不过既然天后有令,怕是老夫也不能违命,不知公主和驸马有没有什么高见?”
不得不说母亲派人搜查东宫的要求并不过分,而且刚才薛绍正是以薛大人接管搜查为切入点将武承嗣和武三思逼走的,若是不搜,只怕他二人还会再来生事,万一传到母亲那里,也很难自圆其说,我为难地看着薛绍,他皱了皱眉,说道:“大人负责此案,该怎么做我们不敢勉强,更何况天后之命是万不能违的,不过大人若能将搜查之事应付过去最好,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薛元超连连点头:“驸马放心,老夫马上就去会集其他几位主审大人,待老夫同他们商议之后,再决定是否执行。”
“有劳大人了,”薛绍抱拳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大人若遇到难事,尽管遣人来吩咐,不必客气。”
薛元超作揖道:“老夫惶恐。”
“大人保重。”薛绍说完便拉着我坐上马车,赶回宫去。
“下一步我们做什么?”我在路上好奇地问,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习惯了有薛绍陪在身边,习惯了询问他的意见,习惯了让他帮我解决问题,这些天我时常想,若是没有薛绍一直为我操心,跑前跑后,我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下一步是吃饭。”薛绍言简意赅地答道。
我冲他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回到行宫,竟发现旭轮哥哥哥哥和几天未见的七哥哥正坐在花厅等候。二人见我们回来皆起身相迎,我看到七哥哥,先是猛地一怔,随后迅速别过脸,冷声道:“怎么今天有空出来闲逛,不用照顾夫人和孩子?”
“太平……”七哥哥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可还是好声好气地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哼,”我不屑地轻嗤一声,嘲讽地说,“不晚,六哥哥还没死,我一直以为要等太子发丧才能见您一面。”
旭轮哥哥走过来,低声道:“令月,七哥一直被韦妃蒙在鼓里,里面有些误会,所以……”
“误会?”我将信将疑地看着旭轮哥哥,“你可别骗我。”
“我何时骗过你?”旭轮哥哥认真地反问道。
“好,”我转头看向七哥哥,不留余地地道,“那就说出来让我听听是不是误会。”
旭轮哥哥拦着道:“现在哪有功夫说这些,还是赶紧说说你们……”
“我偏要听,他不说,我不放心告诉他。”我挑眉道。
旭轮哥哥拿我没办法,递眼色向我身后薛绍求助,我不甘示弱地回头瞪着薛绍,薛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旭轮哥哥,无奈地撇撇嘴,“还是长话短说吧。”
我噗嗤一笑,得意洋洋地说:“就听他的。”说罢便拉着薛绍在七哥哥对面坐下,旭轮哥哥摇摇头,坐在七哥哥的旁边。
七哥哥抿了口清茶,方道:“前几日,你从我那儿离开后,韦妃告诉我,母后早已知道六哥企图谋反,只是一直按兵不动,母后还曾说,此次事关太子,不比往常,若我不知轻重,仍去求情,她定会诛赵家九族,然后把赵妃的尸首挖出来,挫骨扬灰,我听了她的话不免犹豫,可也有些怀疑,韦妃又宽慰道,她这几日会去探听母后的口风,若她能求得母后放过死去的赵妃,我再去觐见求情也不迟,若是母后不答应,也要挑个好时机,或许还有成功的希望,我当时觉得她的计划不错,便同意了,可从此后却再没了外面的消息,韦妃一直推说因为局势平静,让我稍安勿躁。昨天得知你生病了,我本想去看看,可谁知临出门时韦妃重重摔了一跤,当时就昏了过去,宫里被闹得人仰马翻,还惊动了母后,母后亲自带着御医过来,诊治后的结论是,韦妃动了胎气,必须卧床静养,如果勉强活动很可能会掉了孩子。母后当即命我好好照看,不许出门半步,可第二天上午韦妃却突然爬起来自称要去给母后请安,我当时觉得很奇怪,明明昨晚母后特意嘱咐她好生养着,不必拘于礼数,她为何仍如此执着,况且还冒着小产的风险。韦妃走后不久,她那个草包父亲前来探望,我试探着同他聊了几句,谁知他竟一点也不知道母后威胁我的事,待韦妃回来,我佯装生气,吓唬了她几句,她做贼心虚,以为东窗事发,忙不迭地把事情的前后统统交代了,她承认曾无中生有、捏造事实,还把你送来的手札藏匿不让我看到,又告诉我上午去母后那里所为何事,我那时才明白原来家中的上上下下早已全部被她买通,不但禁止外人随便进入,就连所有有关太子的事情都不准传到我耳中,只能向她汇报。若不是念她尚有身孕,我真恨不得将她掐死。我拿着还来的手札,猜你当下正在气头上肯定不会听我辩解,所以便找人先把老八叫到我那里,再让他陪着到这儿给你赔罪。”
我听着七哥哥的解释,心里很不是滋味,韦妃为了保七哥哥无虞,真可谓费尽心机,我叹了口气,道:“你也觉得她不易吧。”
七哥哥点点头,表情很凝重,“确实不易,不过她不该误我的事,还好发现不晚,让我还有时间补救。”
“是啊,”我舒展了紧缩的眉头,宛如拨云见日般释然地道:“有你在,更好。”
七哥哥笑了笑,正要开口,一直默默坐着的旭轮哥哥突然插话:“闲话说完了,是不是可以说正事了?”
“你要不说,我差点就忘了。”经他提醒,我才想起来还有要事商议,赶忙将下午发生的事说给他们听,虽然形势不容乐观,虽然我们身边只多了七哥哥一个,但我还是能感到希望的微光。
“你们做的对,不过和武承嗣兄弟俩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旭轮哥哥听完后说道。
七哥哥道:“两方利益不同,结下是早晚的事,我们来时见裴炎领着许多侍卫往东宫方向行进,想必是去搜查了。””
“目前看来是没错,我再说说我得到的消息,据说六哥之所以被参奏是因为他的户奴赵道生去大理寺投案自首,声称太子指示他谋杀大臣明崇俨,大理寺的官员简单审问后,发现他所交代的行凶细节与明崇俨被杀后仵作的验尸记录完全吻合,后来不知是谁把这件事捅到了裴炎那里,于是裴炎借机发难,弹劾太子。”
“这个赵道生是六哥哥的近侍吗?”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对他的身份很是怀疑。
“也不算。”
“母亲为何信他而不信六哥哥?”
七哥哥沉吟道:“母亲觉得谁可信,自然就信谁。”
“赵道生现在何处?”
“今天在狱中畏罪自杀了。”旭轮哥哥道。
我望天长叹:“看来是死无对证了。”
“先别着急下定论,”七哥哥宽慰道,“如果仅凭一个死人的话,尚不足以对六哥造成什么威胁,现在只求不要再生事端。”
七哥哥的话像是符咒一般,在灯火通明的大明宫,一语成缄。
这天晚上,负责搜查的侍卫在东宫太子李贤的马厩里发现了五百余件刀枪兵器和铠甲数百副,消息一经传出,震惊朝野,几乎每个听到消息的人都瞬间得出一个相同的耸人听闻的结论:太子密谋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