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记事录》一叶又一叶

25、生产

　　不知道这件事是否还是影响到了徐皇后的心绪，五日后，徐皇后提前发作了。
　　当时林婉正在用晚膳，听秋鸢说徐皇后要生了，连忙放下碗，这可是后宫中的大事啊，林婉站起身由夏意扶着，前往乾康宫，徐皇后生产，皇上应该也会去的，毕竟是嫡子。
　　“稳着点。”林婉坐在步舆上对夏意吩咐，开玩笑，徐皇后生产是要事，自己这肚子更是重点保护对象。
　　“娘娘让你们慢点，要是不小心滑了脚，摔了娘娘有你们好受的。”夏意大声道，林婉微笑，这夏意自从跟着自己到了后宫，倒是颇有几分气势了。
　　乾康宫，“娘娘，娘娘，您使劲啊。”贾太医，朱太医和稳婆们都在，忙着给皇后诊断，开药，接生。
　　林婉到的时候，皇上，丁贵妃，薛婕妤，孙淑仪等嫔妃都已经到了，“嫔妾来晚了。”林婉稍稍行礼请罪，注意到陈淑华没有来。
　　“你还怀着身孕了，是该稳着点。”丁贵妃说着，注意到林修容的目光，“淑华妹妹身子重，近两日人又有些不太安稳，就没让她来。”
　　突然里面就传来了徐皇后的叫喊声，林婉抚着肚子，想着是不是找个理由离开，这叫喊声太惨了，自己实在不愿干等着徐皇后生产啊。
　　此时，赵征注意到林修容，下意识的看向林修容的肚子，“来人，给修容搬个凳子。”听到此话，林婉行礼道谢，内心却在苦笑，自己是真的不想坐在这里啊。
　　坐在凳子上，林婉悄悄看了一眼孙淑仪，脸色倒还好，只是手却无意识紧握着，表明主人内心的不平静，看了内室一眼，林婉微低下头，静静的坐着。
　　又过了不知多久，随着一声婴儿啼哭，林婉等嫔妃都望向了内室，一个稳婆抱着一个黄色的襁褓出来了，一边行礼，一边满脸笑容道：“恭喜皇上，皇后娘娘生了一个小皇子。”
　　又得了一个儿子，还是嫡子，赵征还是挺高兴的，仔细的看了看襁褓中的小皇子，“恭喜皇上喜得嫡皇子。”林婉等嫔妃一起道贺。
　　正在此时，“不好了，皇后娘娘见红了。”内室中有人喊道，接着里面一片混乱，赵征皱眉，让稳婆把小皇子抱下去，说道：“一定要保住皇后。”
　　贾太医和朱太医赶紧的商量着开药，侍女们拿着盆子和药盏来来往往，林婉想着在场的人除了皇上之外怕是没有别的人希望徐皇后活下来。
　　在一片混乱后，内室终于归于了平静，贾太医从内室走出来，“皇后怎么样了？”赵征问道。
　　“禀皇上，皇后娘娘的血已经止住了，醒来以后好好将养就会好的，只是……。”贾太医有些犹豫，“说。”赵征微微皱眉。
　　“只是因为这次大出血，伤了皇后娘娘的身子，怕是皇后娘娘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赵征听了贾太医的回话，只是恩了一声，似乎并不是很在乎，挥手道：“那就让皇后好好休养。”
　　之后的两日，徐皇后又见了几次红，太医们都留在乾康宫，一天到晚忙碌着，袁氏也获了恩旨再次进了宫，在一旁照顾着徐皇后，各宫的嫔妃都相继来乾康宫问候，说是问候，其实都是想打听徐皇后的身体状况。
　　几日之后，徐皇后终于清醒过来了，袁氏才放心出宫，但是据太医说徐皇后此次生产大伤了身子，怕是要好好休养一年半载的，而且最好是要静养。
　　听到这个话，皇上当时就下了旨令，让徐皇后继续安心静养，依然由丁贵妃暂时主管后宫事务，并且下了旨，新生的四皇子取名为泓，暂时交由太后抚养，连满月宴都在熙华宫举办的，非常热闹。
　　丁贵妃掌权后，并没有显得飞扬跋附，反而越发沉稳了，和后宫的嫔妃相处也较以前更加和谐。一个多月后，丁贵妃宫里新调进了一个二等宫女，从尚衣局来的，挺受重视，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十二月初，陈淑华在玉微宫平安生下五皇子，太后甚喜，十二月底，五皇子得皇上赐名为湛，因为徐皇后还在静养的缘故，所以之后的满月宴办的并不盛大，林婉因着身子重了，也没有参加。
　　延乐宫，因为天气寒冷，正中央早已立起了一个金丝花卉铜质暖炉，炉内散发着层层热气，地上也已经铺了厚厚的毛地毯，才勉强压住了寒冷的天气所带来的冷意。
　　“听说太后又召见了陈淑华。”林婉的身孕已经快九个月了，这孩子应该是生在正月底或者二月初吧，林婉心里想着。
　　“是，娘娘，太后就是偏着淑华娘娘。”秋鸢有些不平，太后是想给陈淑华撑腰了，林婉想着，就太后这么护着陈淑华，后宫嫔妃大都心里不平，万一哪日护不了了，到时陈淑华可就……
　　“娘娘您这胎看着像是个皇子了。”桐芝在一旁笑道。
　　“这个哪里说的准了。”林婉轻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男孩也好，女孩也好，只要健康聪明就好，本来生男生女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这要看皇上啊，是XX还是XY啊。
　　“娘娘，皇上来了。”冬草进来道，没一会儿，皇上就进来了，外面披着玄色刻丝白皮袄，进来后便有宫人侍候着脱了，林婉慢慢起身准备迎上去。
　　赵征忙免了礼，林婉便安然坐下了，“最近孩子还踢的厉害吗？”赵征温和问着，林婉笑道：“这孩子就是个活泼的，每天都踢嫔妾了。”
　　林婉看到赵征脸上露出了笑意，想起自己在三个月前的事，那一日，皇上也到了延乐宫，林婉刚刚感觉到胎动，正觉得神奇了，看到皇上在身边，便拉过皇上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肚子上，不知是小手还是小脚动了一下，肚子轻轻的震动，林婉便觉得皇上的手似乎抖了一下，再看到皇上满脸克制震惊的表情，不由的乐了，原来这皇上还没有感受过别的嫔妃的胎动啊。
　　打那之后，皇上便认为自己的孩子活泼的很，必定是个开朗聪明的孩子（林婉心里翻了一白眼，也不知皇上从哪里看出来的，哪个孩子在肚子里不会动啊，皇上是少见多怪了）。
　　赵征最近已经得了两个皇子，四皇子的模样已然看的出来更像徐皇后了，五皇子刚满月，赵征并没怎么仔细看过，但是眼前林修容肚子里的孩子，赵征心里也是很在意的，希望同样是个皇子就好了。
　　之后，林婉看着今日皇上的心情不错，便与皇上说起了一些幼时趣事，说着说着便说到了普华寺。
　　当时林婉刚刚穿越过来，知道因为上面两位嫡姐先后夭折，贺氏便给自己在普华寺寄了个名，以保佑自己平安长大，还要每年都带着自己去普华寺拜一拜（顺带着孝敬些感恩银子），林婉当时很心虚，生怕那里有高僧看出来自己这个假货，然后把自己魂飞魄散了，幸好那些年都平安无事。
　　当然这些事是不会跟皇上直说的，林婉便与皇上说着自己幼时体弱，母亲便每年带着自己去普华寺烧香祈福。
　　有一年夏日，大概是十二岁那年吧，自己带着夏意无意间走到了普华寺一处偏远的地方，那地方人烟稀少，有一颗非常高大的榕树，榕树下面有一个大大的清澈的水塘。
　　自己一时兴起，便脱了鞋袜，把脚伸进水塘里，真舒服啊，林婉晃着脚玩水，一旁的夏意心里着急，却又无法子说服主子不要做这件不符合大家闺秀行为的事情，只得四周看着，看看有没有人。
　　“哦。”林婉看着赵征有了兴趣，笑着继续道：“我还记得那日我穿着浅蓝色银纹绣百蝶衣衫，宝蓝色盘锦镶花锦裙，因着我玩水荡起的水花，衣衫和裙子上都湿了一小片，可把夏意给吓坏了。”
　　赵征听着林婉的叙述，脑子里渐渐浮现出似曾相似的一幕，那也是个夏日，自己那时还是太子，刚刚得了第三个儿子，本应该高兴的，却不知为何心情有些复杂烦闷，便带着何连开，悄悄去了普华寺，想去静一静心。
　　到了普化寺，自己也是走着走着就到了一处偏静地，往下一看，一颗高大的榕树下，有一个水塘，在水塘边有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少女正脱了鞋袜，把脚往水塘里伸去，她身边的丫鬟在一旁劝说着，似乎毫无作用。
　　自己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何，突然心生愉悦，复杂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那少女一身衣着华丽，看得出来是个名门闺秀，居然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然后，自己就一直看着，看着那少女一边玩水，一边笑的欢快，不知过了多久，那少女才收回了脚，一旁的丫鬟忙去擦拭，之后，那少女穿好了鞋袜，站直了身子，抚了抚衣衫，规规矩矩的走了，她的丫鬟也跟在后面走了。
　　自己当时看的有趣，记得何连开还问着自己要不要去询问一下那少女的情况，自己挥了挥手，说算了，不过是一次偶遇而已，私下里也想过不知以后这个明媚活泼的少女会嫁到哪一家去，应该怎么都会过的快活吧。
　　只是万万没想到，赵征推测了一下时间，自己那年遇到的少女应该就是林修容了，赵征看林婉的眼神就更温情了。
　　林婉慢慢讲诉着，只觉得皇上看自己的神情很温柔，也不知道是何缘由，难道是自己讲的趣事皇上很喜欢，林婉有些莫名，不过总归是好事情。
　　那一日晚上，赵征留在了延乐宫，看着在一旁安稳睡着的林婉，心里有些感慨，有些喜悦，有些无法述说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