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运动番)彼方少年》西林西沉

2、时不我待

　　飞鸟当初上国小的时候，很有主意地要求去三船小学读书。
　　然后被黑木夫妻很严厉地拒绝。
　　飞鸟说，那好，不可以的话，就请让我去南葛小学读书。
　　绿间是从母亲和父亲的谈话中知道这回事的。
　　“飞鸟那孩子聪明是聪明，可是真的很让人搞不懂她在想些什么……你听听三船还有那什么南葛，哪里像是她应该去的地方我都没有听说过。”母亲有些忧愁地放下筷子“美琴这两天都着急得不行，说让真太郎劝劝飞鸟，可是咱们真太郎哪里懂得这些……”
　　父亲从来都很欣赏飞鸟——有时候绿间觉得，父亲和飞鸟才更像同龄人。
　　果然，这次最懂飞鸟的还是父亲。
　　“啊……三船是茂野吾郎先生的母校，南葛可是大空翼先生的母校呢！飞鸟想去那两个地方情有可原啊，毕竟她非常喜欢茂野先生……”
　　父亲似乎有些兴奋，然后就被母亲瞪了一眼:“哪有这样的!美琴可是说了，那两所小学教育水平可是一般着呢！这不是害了孩子嘛……”
　　父亲失笑着摇摇头:“还真不是，对于飞鸟来说，哪所学校估计都没有区别吧。”
　　家里都觉得按照往例，最后肯定是飞鸟如愿以偿。
　　然后，飞鸟去了冰帝小学。
　　其实本来，黑木夫妇真的退缩了。
　　只是在飞鸟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得知三船町和隔壁町合并了，三船小学三船中学都是公立，所以自然也就和隔壁町的公立学校合并在一起。
　　飞鸟打电话的时候，绿间就坐在她旁边。
　　听到她淡淡的应答声和挂下电话后带着些落寂的表情，他忍不住出声安慰:“没事，不是还有另一所吗？”
　　那是绿间第一次在没有大人的情况下出远门。
　　坐在电车上的时候，绿间发现飞鸟一路都很沉默——虽说平时她也不是很愿意说话，但如这次一样的低沉似乎还是头一次。
　　南葛小学算是个比较出名的学校，毕竟它培养出了那样一批优秀的日本足球运动员。
　　但是那已经是三四十年前的事情了，当年的“国脚”大空翼先生，如今也早已知天命。
　　在东京这样强豪林立的地方，它并没有太多的优势和光辉可言。如果非要冲着曾经的名头去的话，还不如去青春学园小学呢。
　　其实在绿间眼里，这些学校根本远不及冰帝和帝光这样的强豪，更不要提从藤真先生上任后就逐渐转变的名门翔阳了。
　　好像母亲说，飞鸟本来很想去翔阳，结果因为家世问题才……
　　他隐晦地看了飞鸟一眼，发现在自己走神的这段时间，飞鸟早已走进了校长办公室。
　　这样的飞鸟才是他熟悉的——
　　微笑，矜持，善于谈判，像个小大人。
　　只是似乎上天都不站在飞鸟这边。
　　“对不起，黑木同学，我们很欢迎你，受到你的青睐我们非常荣幸。只是学校由于这两年的问题，新政策打算倾向于足球少年的培养，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南葛小学从那一代人后，也曾零星出过一些球星，但是由于某一短时间的管理者经营问题，导致在后来长达数十年的时光里，在别的学校飞速发展的时间段，他们销声匿迹了。
　　如今他们是打算拼一把，走老路。
　　目标是……足球强豪啊……
　　可飞鸟从小，就没打算走除了金融和管理的第三条路。
　　其实就算是飞鸟自己不想走金融和管理，她的父母也不会同意的。
　　毕竟他们这样的家庭，很多事情都是不能自己的。
　　“真太郎有什么梦想吗？或者爱好？”
　　“啊？嗯……有啊，我希望成为合格的继承人。”
　　合格的继承人啊……
　　绿间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想法是什么时候变为“自己的梦想”的。
　　明明最开始只是父母的期待而已。
　　或许……只是觉得，和她站在一起的自己，也不能太差劲吧。
　　只是后来，绿间发现，他和飞鸟似乎不在同一维度，即便是赶上了她，也是无法触及的平行。
　　他至今还记得飞鸟那天的样子——就面无表情，很冷静地、有条不紊地往家里走。
　　就好像跟平时没有区别一样。
　　可是平时，她不会一言不发的。
　　飞鸟不是很喜欢说话，可是并不是沉默寡言。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保持着这种低沉的状态，直到三天后的傍晚，就在他的家里，他们听到播音员随口提到，雷门中学因经营不善倒闭。
　　飞鸟定定地发了好一会儿呆，突然开口:“真太郎，我决定去冰帝。”
　　虽然飞鸟不曾明说，但是绿间一直都知道，她并不喜欢冰帝和翔阳这样充斥着各种“熟人”的学校。
　　虽然相比之下，冰帝的入学标准低一点，但也是各种富二代的聚集地。
　　飞鸟早就透出了一种微妙的拒绝态度。
　　可是还是很奇怪——在绿间看来，飞鸟应该是很喜欢藤真先生和迹部先生的，这些问题应该不是大事。所以之前他一直都很想知道原因，直到父亲说明了那些学校的背景后，绿间才沉默了。
　　她是喜欢那两位先生的。
　　只是，还有更喜欢的人罢了。
　　飞鸟在冰帝也算是个名人，一方面她一直都是众所周知的“别人家孩子”，另一方面她过于懒散随性的作风也确实和大家的想象相去甚远。
　　这世界上聪明人很多，聪明人大多都不不是那种过分努力的人。
　　除了大家族的孩子。
　　他们从小的榜样，基本上都是赤司征十郎这一款的——样样精通，勤学好问天资过人。
　　聪明是父母给你的，跟家里的钱财没有区别，勤奋努力学到的东西才是你的本事。
　　于是这些孩子不管表面如何，背地里也大都喜欢暗暗较劲。
　　没想到还有黑木飞鸟这种类型。
　　这么不努力到底是怎么超过他们的。
　　很多人都这么腹诽着，然后眼神刀子一样地盯着排行榜上飞鸟远远甩开第二名的分数，努力保持脸上的微笑。
　　“大家都很聪明，每个人都是从小培养起来的。虽说不求你像赤司家的继承人一样优秀，但你要是不够努力，可就成为这批人中的最后一名了。”
　　……都踏马是骗人的!黑木飞鸟连作业都是绿间真太郎写的!
　　绿间从小就习惯了飞鸟的各种奇怪的需求，也习惯性地听从。只可惜老师同学还没有这等定力，最开始的时候免不了苦口婆心。
　　然后飞鸟很迅速地做完了一套冰帝的中等部卷子，拿着满分的几张纸往老师面前一放，十分礼貌。
　　“如果您觉得让绿间帮我写不好，那就麻烦您跟各科老师商量一下，不要给我留作业了。”
　　老师们开会挣扎了一下，最后心照不宣地不再要求飞鸟的作业。
　　绿间却任劳任怨地写了六年两人份的作业，毕业的时候，老师提到这件事，感动得都快哭了。
　　飞鸟在冰帝的影响力，或者说她给冰帝带来的影响，远不如赤司给帝光带去的大。
　　不管比较，赤司的耀眼程度优秀程度都是高于飞鸟的。比如说各种竞赛比赛演讲的冠军，学生会主席，学生代表学校代表……
　　飞鸟完全不行。
　　真的算下来，飞鸟除了稳居榜首的成绩外，在冰帝几乎就跟个隐形人一样，甚至连社团都没有。
　　可是赤司就像是跟飞鸟杠上了一样。
　　本来可能还只是较真，可从那次的赛马比赛后，赤司态度就变成敌对了。
　　绿间觉得这也很好理解，毕竟，飞鸟凭那一次的见面就获得了藤真先生的认同的事情，已经在圈子里炸过一回了。
　　连带当时跟她在一起的自己也收到了很多小伙伴的酸讽。
　　嘛，谁让他们父母又叨叨了很久。
　　估计不外乎什么:要好好向人家学习，就算不行也要像绿间一样成为黑木飞鸟的朋友吧啦吧啦。
　　小时候绿间也很不服气，对于把自己当成飞鸟附属品的话都反感得激烈，甚至因此迁怒飞鸟。
　　结果飞鸟在他生气一周之后才注意到他生气了。
　　其实那时候他都不气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觉说你也很优秀……挺恶心的。”飞鸟支着下巴看着他，第一次那么认真，绿间有些无措。
　　“我只能说，你愿意的话，我们就还是朋友，如果不愿意就告诉我，我不会说什么的。”
　　飞鸟情商不高，但也不低。只不过那天，感觉她好像完全放弃了自己的双商一样，说出来的话让绿间觉得难受。
　　真话总是令人难以接受的。
　　飞鸟是真把他当朋友。
　　也是真不在意没有朋友。
　　他们再没提过这件事。
　　后来绿间长大一点点了，他才从各种渠道感受到飞鸟的不易。
　　毕竟她还是个孩子，再怎么聪慧，给父母提供经营投资等方面的建议也是不太可能被接受的。所以最开始的时候，飞鸟苦口婆心得据说像个老太婆，每天掰开揉碎了摆事实讲道理。
　　据说这种日子过了有两年，黑木夫妇才从不断获益扩大的产业中领悟到了真谛。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飞鸟现在很多时候都只说结论不讲道理了。
　　去年的酒会上认识了迹部先生，随后在赤司家马场认识了藤真先生，绿间本来想着，就算这两位只是个面子工程，也够本了。
　　谁知道迹部先生似乎还真上心了一般，先是给黑木家寄了一堆录像带，后又邀请飞鸟去看越前龙马的比赛，甚至有次还专门让人帮飞鸟要了个签名。
　　安西光义。
　　谁啊？
　　绿间脑子里转了好几圈也没回忆起来，明明已经把那些人了解差不多了都……
　　可那时候，飞鸟捧着那个签名笑得眼泪都下来了。
　　第二天飞鸟就亲自登门致谢。
　　“听说你手艺不错，下次带给我尝尝如何？”
　　迹部先生实在平易近人得可怕。
　　绿间被迫吃了两天的茶点，摸着喉咙思考要不要把对迹部先生的尊敬都转移到藤真先生身上去。
　　只思考了一秒他就笑着摇头做别的事情去了。
　　最近冰帝和佐野小学有场友谊运动会，他身为学生会副会长要有很多事情忙，连吃茶点的功夫都是被飞鸟扣出来的，那还有心情想这些有的没的。
　　从迹部先生之后，冰帝的富二代们越来越多，导致冰帝的运动项目也开始偏向“高雅”运动，比如高尔夫网球斯诺克什么的。而佐野小学向来擅长碰撞类的项目，他们的篮球足球排球甚至打进过全国大赛。
　　友谊赛，可不是来结仇的。
　　两所学校小心地选择了一些各自擅长并且对方也不算差的项目，可还是害怕对方在自己的强项上输得太惨，于是干脆命令禁止运动社团成员报名自己本社的项目。
　　在轰轰烈烈的号召下，班级人手一份报名表的时候，飞鸟迫不得已勾选了一项网球比赛。绿间思来想去报名了篮球，然后被飞鸟上上下下大量了半天。
　　“没想到你对这种运动有兴趣。”
　　绿间义正言辞:“咱们班没有人报名，我身为班长，不能让这个项目空着。”
　　飞鸟挥挥手:“好吧，你加油，我回去看的。”
　　绿间其实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满脑子就七个字——
　　飞!鸟!要!参!加!比!赛!
　　绿间冥冥中觉得他应该利用手头之便给自己提前预留一个位置。
　　毕竟……他觉得跟他一样震惊的人不会少。
　　之后的几天，绿间果然发现，班里的同学总是暗搓搓地在体育课和社团活动时间看飞鸟，还有些人堵在网球场。
　　呵呵，想太多。
　　绿间跟着飞鸟走进网球俱乐部，深藏功与名。
　　飞鸟是什么都会一点的。
　　只不过到现在为止，谁都不知道她这个会一点是会到什么地步。
　　“我真的只是会一点。”
　　绿间有些尴尬地推了推眼镜:“……我没那个意思……”
　　她其实已经有很多年不曾摸过网球拍了。
　　当年年少的时候，深深迷恋那些少年的她跟着他们学了很多东西……
　　飞鸟有些怅然地摇摇头，轻笑了一下，认真地等着对面发球。
　　技术还是有的，记忆也还是在的……
　　只不过，身体的反射却是消失了。
　　毕竟换了一个，不奇怪。
　　绿间内心只略微震惊了一秒，就全部换成了吐槽——你说的会一点就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我知道怎么打，可是身体跟不上，打不了多好，别丢人就行。”
　　绿间大概回忆了一下这些天飞鸟的进步情况，然后想了想其他人的大概水平，然后放了心。
　　肯定输不了。
　　飞鸟比赛那天虽不是人山人海，但来的人也几乎坐满了全场。佐野小学的人频频往这边的长椅上看，想着是不是他们这边有什么大人物。
　　绿间陪着飞鸟在场边休息聊天，一眼就看见了正向看台前排走去的赤司征十郎。
　　“赤司君来了。”
　　“哦。”
　　他们两个都不意外，毕竟赤司早就跟仇人一样盯上了飞鸟。
　　“啧……他真像个孩子。”
　　飞鸟拿下帽子，喝了两口水，随口评价了一句。
　　绿间摇摇头:“你不也还是个孩子。”
　　“那怎么一样。”
　　避开了社团成员这种大坑，飞鸟的胜利基本板上钉钉。
　　绿间好不意外地看着飞鸟拿下了最后一局。
　　“啊，好累。”
　　6-3，算不上太累。
　　绿间看了看飞鸟疏于锻炼的细胳膊细腿，沉默了一瞬:“嗯，确实，不过随后就可以休息了。”
　　下午才是绿间的篮球比赛，于是绿间拉着慢吞吞地挪动的飞鸟到餐厅休息。
　　点了份饭，戳来戳去没咽下几口。
　　“不吃了，我去买点零食下午吃。”
　　绿间看着她盘子里剩下的肉块，叹了口气:“怎么还这么挑食，不吃肉是不对的。”
　　“我知道，可是今天这么累，不想吃。”
　　“那还想吃菜吗？我还没吃完？”
　　飞鸟拿起筷子夹过蔬菜，然后把盘子往绿间那边推了推:“那你吃肉。”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吃肉……
　　这么多年，绿间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不过飞鸟也就在这方面有着一些莫名其妙的执着了。
　　也只有这时候，才像个小孩子啊。
　　“黑木桑，绿间桑。”
　　“赤司桑。”
　　啊，果然来了。
　　寒暄了几句，赤司就端着餐盘坐到了两人身边。
　　他在两人的餐盘上扫了一眼，什么都没说，而是开口微笑到:“我看了黑木桑的比赛，很精彩。”
　　“哪里哪里，我只是会一点而已。”
　　赤司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他自己本身就学过网球，自然看出来飞鸟身体跟不上思维的矛盾情况。
　　重点是，据他所知，黑木飞鸟从来没有学过任何的技能。
　　聪明人向来不会过分客气，也不会过分寒暄，赤司三人都很明智地换了个话题。
　　“听说绿间君下午还有比赛”
　　“是的，一场篮球比赛，赤司桑有兴趣的话可以来看看。”
　　“谢谢，我的荣幸。”
　　绿间是首发队员，他打球很特殊——上了场之后基本全场就在投三分。
　　别人说他炫技，只有他和飞鸟知道，自己其实是只会三分球而已。
　　“啊，没关系，你只要离其他人远点，就没有肢体冲突了。”
　　“可是离其他人那么远，怎么得分啊？”
　　“一般来说，如果你能很快投进三分，那么离别人远点，也就不是问题了。”
　　绿间深以为然。
　　看吧，这不还是赢了么。
　　赤司敲着扶手，看着擦汗的绿间恭喜到:“祝贺你，绿间桑，你篮球打的很棒。”
　　“谢谢，哪有那么厉害，不过是临时抱佛脚而已。”
　　绿间心有戚戚地想到不久之前的痛苦时光——
　　“三分哦，那个啊！练习就可以了。”
　　“你联系上千八百次，有了手感就可以了。”
　　然后，他就按照飞鸟教的动作，练了整整半个月。
　　绿间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腕，仿佛还有一丝干涩。
　　“你看见那个男生没。”飞鸟示意绿间“他体能很好，刚刚我看他几乎快要碰到你的球了。”
　　绿间扫了一眼过去，恍然:“哦，那很正常，他是松冈凛，游泳社的主力。”
　　“是么。”
　　赤司看着漫不经心的飞鸟，突然开口:“黑木桑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飞鸟笑眯眯地看回去:“看各种比赛呀！”
　　赤司看着飞鸟，突然觉得自己来这里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算了，你跟她是不一样的。
　　……可是还是很生气如果不是她自己根本用不着学这么多东西好吗？!
　　赤司觉得，冰帝食堂的筷子质量果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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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是缘更嘛……所以这一章就爆了点字数。
我觉得以后再也不会有这么肥的一章了害怕QAQ
我还真的是想到哪里写到哪里啊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