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番外·纵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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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夏
一
接到委任令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我只有十三四岁，一个棕色头发的女孩在我身旁，为我示范最标准的射击姿势。在梦中，我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对那个女孩从来没有停止的仰慕和爱意。我看着她，突然又站在一家俱乐部门口，大雨倾盆，一个笑容温柔的女孩递给我一把雨伞说：“先生，您赶时间对吗？用这个吧。”在梦中，我清楚地记得那一瞬间的心动。我睁开眼睛，看着窗外刚刚透亮的天空，很想再睡一会。
睡不着，我按下电话的留言键，里面有个温柔的声音：“克莱因，我明天上午在广场等你，有些事我想亲自跟你说清楚……不光是离婚的事……你会来吗？”
这个留言我反复听了几百遍，这才是现实。
终于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发现窗外叶子黄了。夏天不知不觉就结束了。
“一到秋天就没好事。”我抱怨。
我的幸运日都在夏天，受难日都在秋天。
出生在夏天，无家可归在秋天；
入住孤儿院是在夏天，孤儿院因故拆迁是在秋天；
第一次遇到学姐是在夏天，知道学姐已经结婚生子是在秋天；
二十五岁夏天当了元帅，三十岁秋天从战场回来，被人骂得半死；
二十五岁夏天遇到现在的妻子，三十岁秋天妻子外遇，提出离婚。
“一到秋天就没好事。”我自问自答，又说了一遍。
我把离婚的事全权委托给律师，听律师说妻子放弃了所有财产，现在的我很难说清对她的感觉，但她从来不是一个贪图金钱、权势和享乐的人，我的头脑古板，却也知道爱情的对错和人品无关。
可我还是想说，那些东西我都可以不要，我只想要她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在我身边。
二
我出生在德国，出生不久就被放在一户人家门口，襁褓上写了姓名和生日。后来我进了孤儿院，再后来和人去了法国，在圣西尔军校当帮工。十四岁那年我遇到帕帕多普洛斯学姐，她教我射击，又安排我进军校读书，承担我的学费和生活费，我在不断的跳级中完成了别人要用十几年才能读完的高级军事课程。毕业后我去了非洲战场，然后是拉美战场，巴西地区的维和行动结束后，我回到欧洲进入欧陆警联，最新的职位是欧陆警联罗马驻军司令。
很简单的经历，只有记者和作家才能把这么乏味的经历写得像小说一样精彩。我没有受过很好的启蒙教育，在军校或者战场，我只需要发布简单的命令，但在生活中，很多时候我都不能用准确的语言表达自己，由于幼年教育缺失，我在多数时候显得粗鲁、没有教养、不通人情，我经常被人叫做笨蛋，还有更难听的。
其实我觉得说别人是笨蛋、喜欢对不了解的事情指手画脚的人都很蠢。和他们接触，是世界上最浪费时间的事。在军校，除了几个脾气较好的军官，我只爱跟学姐呆在一起，那时候我还不懂欣赏女性的美，在我心中女人只有两种，一种是学姐，她最美；一种是其他人，长得没有太大区别。学姐喜欢捉弄我，一天到晚骂我是笨蛋，但我知道她对我好，她捉弄我是因为亲近，骂我是希望我聪明。只有她才会不厌其烦地纠正我说话时的语法错误，给我讲解别人在小学就学过的基础科学知识，在她身边我才觉得开心，一天看不到她我就觉得心慌。
等到身边的同学早已暗地里交过数个女朋友，我才终于明白我对她的感情。我不知道表白该说什么，我要对她说的话太多了，于是我写情书给她。我的文字能力差，每次写论文我会绞尽脑汁，边查字典边拼拼凑凑，可那一次我竟然一连写了十七页信纸。第二天，忐忑地把情书交给她，比交任何一次论文都紧张。
晚间训练后学姐来找我，没提那封信，只邀请我周末去她家做客。
学姐家在希腊雅典的海边，我没想到那么年轻的学姐，竟然已经有了丈夫，还有了两个儿子。
三
学姐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人，她总能用最有效的方法解决问题。就像那封信，如果她只在口头上跟我说她已经结婚生子，我未必会放弃，但当我亲眼看见她的两个儿子，把他们抱在怀里陪他们玩，我就再也不敢对学姐有任何表示了。
我并不像外人想象的那么正直，至少那时我还没有过“不能破坏他人家庭”这个认识。
但我是孤儿，不能让别的孩子没有家。
那天晚上我住在学姐家，姐夫是好客的人，对我既热情又信任，嘱咐我每个星期都来雅典，还郑重地把两个侄子托付给我，让我教他们射击和军事知识。接触久了，姐夫也经常打电话给我，教给我很多学姐无法教导我的东西。侄子们都是小不点，他们对我特别亲，每次告别时都要再三说：“克莱因，你下周还会来吧？”
有人想着的感觉真好，学姐一家就像真正的家人，所以，当我发现学姐和姐夫之间的感情并不好，却也不敢趁虚而入。
一周有五天半时间，学姐是属于我的。那时候学姐整天愁眉苦脸，我问她原因，她什么也不说。也许在她眼里我还是不可信的小弟弟。我总想要学姐开心一点，她喜欢吃一种圆球形的点心，我每天就趁着午休偷偷溜出学校买给她，这种点心的价格每个月都会比上个月高一些，我的补助也全都贡献给了点心店，直到毕业后我才知道，那家店里的点心比一般点心贵了十几倍，不过，只要能够看到学姐一边吃点心，一边眯起眼睛晃着头，很高兴的样子，不管什么价格都是值得去买的，她喜欢就好。
学姐快毕业的时候，我已经很少去雅典，每次去，也能察觉到家里紧张的低气压。学姐和姐夫几乎不说话，我……我真的很高兴，但我对姐夫、侄子们毕竟有了深厚的感情，在那段时间，我没有做任何破坏他们感情的事。后来，我后悔过，再后来，等我的家庭濒临解体，我又不后悔了。也许我根本不适合做别人的丈夫吧。
学姐快毕业的时候，我也开始参加实战实习，第一次上战场的我兴奋得有点过头，在学校，在漫长的十几年生活中，我都是压抑的，在战场上却像变了个人，狙击敌人让我全身细胞都被愉悦占满，等到敌方撤退，我还意犹未尽地带人追击。不知轻重的结果就是中了敌人伏击。
第一次被送进手术室，我觉得自己奄奄一息，马上就要死了，我一直叫“学姐”，在这个世界上我最舍不得的就是她，叫着她我就一定能活过来。
醒来的时候，她在我身边，我紧紧抓着她的手。我不能动，就一直看她，她的眼睛有点红，最后说：“我今晚回家，你等我。”
我在加护病房等了她三天，数着窗外不断落下的叶子，那些叶子像有重量，全都压在心上，每过一分钟，就更沉一些，当她出现的病房门口，我简直喘不过气。
学姐默默地看着我，我也看着她，直到护士提醒探视时间已过。
她站起身，我看着她的背影，她突然转过头说：“克莱因你会碰到这么一个人的——她懂你、爱你，完完全全属于你，比所有人都温柔，任何时候都不会背叛你，一辈子都不离开你。你会碰到的。”
我相信她说的话，只要那是她希望的。
四
那次出院后，我对“上战场”有了一种狂热的情绪，军校就像一个笼子，锁不住我。我以更快的速度跳级，并以优秀的成绩毕业，谢天谢地，毕业时的综合实力考试不考笔头论文，只考实战能力。
要是真的有“人生意义”这种东西，我的意义就在战场上。指挥系的学生都明白，投降之外，哪方损失小哪方就胜利。但书上写的东西无法在动态的战场上实行，在险恶的战场上，胜利有时需要直觉。我能够记住己方一个年龄最小士兵的特长，也能详细地揣摩出对方将领的心理。就算刚愎自用，我也相信自己不会失败，很多人问我常胜的秘密，我想秘密就是我比任何人（包括敌人）都自信。
“你的头脑只在战场上灵活过。”学姐这样评价。
那时学姐和姐夫已经和好，一家人其乐融融，他们的二层小楼仍是我每次休假都要回去的家。侄子们长大了，开始和我谈论喜欢的女孩类型，我在这方面完全没经验，总不能告诉他们，我只爱他们的妈妈吧？不是不向往有个自己的家庭，温柔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可我一直在战场上，接触到的女军官年纪都比我大很多，我去哪里找一个年龄、性格都合适的女性？
侄子们偷偷告诉我，学姐曾偷偷帮我物色人选，为我安排相亲。后来“怎么看她们都配不上那个笨蛋”，这句话我放在脑子里反反复复地想，想得眼睛发酸。
我真爱她，就算她不是我的。
我真应该忘了她，她毕竟不是我的，我已经二十四岁，不能再像弟弟一样赖在她身边了。
二十五岁，在布鲁塞尔的军事会议上，我成为年轻的将军，我照例和其他人合不来，在军官俱乐部，其他军官都去参加盛大的宴会，只有我偷偷从二楼的大厅溜了下来，在一楼小包厢里喝咖啡。
突然想到要去总部办理确认手续，外面正下着雨，我还穿着要命的礼服。总不能落汤鸡一样去总部。
没有车，没有伞，我一筹莫展，突然发现离俱乐部不远有个挂着牌子的公益箱，里边有一把深蓝色的雨伞，我三步两步走过去，有个人却比我更快地拿出那把伞。
是个年轻的女孩，看到我走过来，又看看我身上的衣服，她抬起洁白温和的脸问：“您在赶路？”
我愣愣地点点头，她把伞递给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怎么可以抢女孩子的伞。
“您一定有急事吧？这条路叫不到出租车，雨这么大……”她笑的时候露出一小排洁白的牙齿，褐色的眼睛像声音一样温柔，看着我说：“我没关系。”把伞塞到我手里，她从背后拿出一个画夹，顶在头上。
看她要走了，我突然有些舍不得那样的笑容和声音，没话找话地问：“你、你对附近很熟？”
“我就在那家俱乐部打工。”她看起来非常开朗，指着我刚刚出来的俱乐部大门：“军人的时间都是宝贵的，先生快走吧！”说着，她顶着巨大的画夹，跑进了瓢泼大雨中。
第二天，为了再看到那个笑容，我又去了那个俱乐部。
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那个开朗温柔的少女成了我的妻子，她叫安妮塔，当她披着白纱站在教堂，红着脸对我说“我愿意”的时候，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五
安妮塔十五岁的时候父母双亡，她没有其他亲人，只能靠打工完成学业，她学美术，总为一管颜料节衣缩食。我遇到她的时候她还没毕业，却做了四份兼职——安妮塔得意地说着这件事，说着自己的学业，说着自己以后一定会在布鲁塞尔开画展。那时我坐在她的对面，她并不关心我的职位，以致当我向她求婚时，她说要拿出全部存款，为我们定制一套礼服。
她是一个没有心机的姑娘，不论什么事都放在眼睛里，世界上似乎也没有任何事能让她丧失信心，她总是笑，让我也变得开朗起来。她两眼放光地说起未来的职业，她想当个画家，她说了许许多多我从没听过的名字，我完全不懂她说的画派、笔触是什么，只知道点头。她给我看她画的画，我也看不懂她画了什么，只能在一团一团的色彩中努力分辨形状，最后只能承认看不懂，她就详细地讲给我，蓝色的是什么，红色的是什么，什么是变形艺术，什么是抽象……我还是听不懂。
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们成为一对恩爱夫妻，我们的家就在布鲁塞尔，是栋单层的有花园的别墅，她每天仍要去上课，闲下来除了画画，就琢磨我的穿着问题，每次出门看电影，她都求我穿件军装以外的衣服，而我，半辈子都在军校和战场，看到军装以外的衣服就像看到鬼，拔腿就跑，她只好抱着衣服追，我们在大花园里绕来绕去，她跑得没我快，每次我躲得不见踪影，她就在花园里抱怨：“怎么能这样呢！”她太可爱了，忍不住偷偷走到她身后，双手把她的身体抱起来扛在肩上转上几圈，她很轻，很软，不论是头发还是身体，和她在一起，自己像是能飞起来。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我甚至没来得及带她去见见学姐一家，她对学姐充满好奇，一个劲地问我和学姐的关系。夫妻之间不应该有所隐瞒，我把我对学姐的感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她，她耐心地听我说，偶尔做出吃醋的表情，却还是会耐心地听我说完，不插嘴，也不评价，她尊重我，对我一直都很温柔，我从没看到她露出悲伤的样子。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新鲜的、充满生命力的。在拉美战场上，每当我遇到危险和挫折，就会想到她的笑容，想到我要把世界上最高的荣誉带回去交给她，然后我就充满力量。
也许我们分离的时间太长了，短暂的蜜月后，我就出发去了拉美，在战场呆了五年，中间只回家三次，联系也很少。最后两年，我甚至没有回过欧洲。但我对她的思念从未间断。我还记得我们蜜月时候说过的话，等到我退役后，就陪她一起背包环游世界，她说我错过了很多东西，她会陪我一一去看。
我并没有给她带回荣誉，她也没有等我，当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怀有五个月的身孕。
我打开衣柜，想从里面找一件适合离婚穿的衣服。衣物分门别类摆放得很整齐，樟脑的味道很重。都是我的衣服，她帮我选的，买来我就没穿过。想象她柔软的手指帮我打理衣物，就想回到床上再睡一觉。
六
见面的地点就在那家军官俱乐部，我最后还是装了军装，安妮塔早早地坐在椅子上等我，她看上去比过去更瘦，腹部微微隆起，面对这样的她，我觉得天旋地转。
我们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我好像又回到了当年躺在医院的时候，学姐也是用这样悲伤又歉意的眼神看着我。在这样的时候，绅士不应该沉默，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胳膊下压着一个文件夹，轻轻地推了过来，对我说：“这五年来，我一直收到信，一共有一千四百封。从你去拉美战场后，不断有人从德国寄信寄照片过来，说他们是你的父母。”
我没想到她找我是为了说这么件事，哭笑不得。
“信我都看了，这三封信我认为有可能，你可以去查一下。”
“谢、谢谢。”我不知该说什么，说什么似乎都不对。她和我记得的不一样，以前她说话总有点害羞，现在却很沉稳。
她又看了我一眼，像是要记住什么，然后站起身说：“那我走了。”她又看着我说：“克莱因你还是一样，希望你找到适合你的妻子。”
她说的话未免太无情了，我瞪着她，她却没有生气，无奈地说：“你只是需要一个妻子吧，任何女人都比不上帕帕多普洛斯学姐，作为一个妻子，我对不起你，但作为一个丈夫，你并不爱我。”
“你坐下。”我说，她吓了一跳，也许我的脸色太吓人，她终于坐了回去。
“你出轨，我不想多说什么，但你难道还要把自己的过错推到我的头上？”军人就是如此，什么事都要定一个是非黑白，我不能接受莫须有的指控，我怎么会不爱她？我怎么会娶一个不爱的女人？我甚至担心自己会死在拉美，所以坚持避孕，不要孩子，可现在她却怀了别人的孩子。
“那我跟你说清楚好了。”她坐直身子，双手紧握，“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一个叫灰姑娘的童话。你说‘你放心做你想做的事吧，其他的交给我’，向我求婚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像灰姑娘一样幸福，突然就遇到了王子。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对我来说，世界上最帅的人是德国人，最聪明的人是德国人，最勇敢的人也是德国人，因为你是德国人。你说你喜欢看我笑，所以我在任何时候都对你笑，我们相处的一半时间，你都在说帕帕多普洛斯学姐，我也只能笑。你去拉美，我每天担心得睡不着觉，你却不给我打一个电话，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也不和我说战场上的事。你也从来没说过你爱我。”
她说得很慢，很平静，我的脑子里像浇了一锅沸水，我想说学姐是学姐，她是她，想说战场的事——每天计算要杀多少人，烈日下腐臭的尸体，一次次失去战友——我怎么跟她说？男人上战场，就是为了让女人永远不知道战场上的事。
“并不是你是将军，我是一个普通女人，我就不应该得到平等的爱情。让别人去当灰姑娘，我已经毕业了。”
“没有的事！”我一下子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我怎么会那样想……我……我怎么会不爱你……”
她面如土灰。
“哪怕你对我有一丁点的表示，哪怕你在五年前对我说这句话，我都不会……都不会……”
她呆呆地站了起来，走向大门，这一次我没有阻止她。
手机响了，是她。她压抑着哭声说：“克莱因你会幸福的，我配不上你，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原来她并不是我看到的那样开朗，她不对我哭，是怕我担心，并不是她不会哭。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她哭了多少次？
我真是个笨蛋。
但我还是想说，如果她告诉我，不论什么话我都会说，只要那是她希望的。
尾声
我在俱乐部的包厢坐了一个上午，想着她，时而眼睛发热，时而全身都冷。我从来没了解过她，她也不了解我。但我们的的确确爱过，今天才知道。
我没办法原谅她，也不想责怪她。忘记这件事，对两个人都好。
可我怎么忘得了。
我刚过完三十岁生日，我一直很努力，却什么都没得到过。
走出俱乐部，我看向不远处的那个公益箱，五年过去了，它还在，当年我打过的那一把，被我不小心弄丢了。很多东西都是这样，一不小心就会丢，我真希望有这么一个人，不用说话就知道我在想什么，不会怀疑我，也不会离开我。我想起学姐对我说的话：
“克莱因你会碰到这么一个人的——她懂你、爱你，完完全全属于你，比所有人都温柔，任何时候都不会背叛你，一辈子都不离开你。你会碰到的。”
学姐，我的运气，已经在战场用光了。
漫无目的转着头，突然发现马路对面站着一个军官，他身上和我一样的欧陆警联制服，让我不由多看了几眼。
真漂亮的人。对方是男性，但他年轻、英俊，站在那里像杂志封面上的人。他抬起手，将手中的一个彩色袋子扔进一个离他很远的垃圾桶里，动作利落。
发现有人在看他，他转过头。看到了我，愣了一下，然后向我走过来。
我也愣住了，他笔直地站在我的面前，对我敬礼：“布拉姆•克莱因将军？我是亨德尔•维里西莫，您的新副官。”
然后他微笑着看我，眼睛蓝得像秋天最深远的天空。
那就是我和我的副官亨德尔•维里西莫的第一次见面。
（完）
演唱地址：http://fc.5sing.com/2712639.html
《这一生》
选曲：安室奈美惠《人鱼》
填词：SUIXINSUIYUAN
演唱：他吃吧那
每一次全心的懵懂，换来了离弃和被动
每一份年少的虔诚，败给了光阴与嘲讽
每一个，沉湎的梦，得不到想要的公正，
突然也，开始怀疑
这一生，这一生，这一生
走向未攀登的山峰，听说山间流水淙淙
那么多错过的风景，连接无止尽的苍穹
面对着，人潮汹涌，找不到深爱的眼瞳
于是也，开始厌倦
这一生，这一生，这一生
白鸽，还睡在云层。
教堂，敲响送葬的钟
信仰，在哪个角落
墓地，最后的囚笼。
也知道付出承受，荣誉枷锁，不能一一权衡
还是会固执地等，一直在等，不可知的相逢。
直到你，带着笑容，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终于也，能够相信
这一生，这一生，这一生。
每一次全心的懵懂，换来了离弃和被动
每一份年少的虔诚，败给了光阴与嘲讽
每一个，沉湎的梦，得不到想要的公正，
突然也，开始怀疑
这一生，这一生，这一生
直到你，带着笑容，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终于也，能够相信
这一生，这一生，这一生。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番外·纵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