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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几点黄花满地秋(上) ...

  •   七月孟秋,丝雨如织;比起西面的战火苒苒,这南方依旧一派祥和,并未受到一丁点战火袭扰。

      虽大军全力压制于西线,但这北防守戒却没有松懈丝毫,在衔连北魏的南唐洛城,不时可见军容齐整的巡逻小队逡巡而过。

      因为洛城是南北通往最便捷的一条路线,所以城内混杂的人特别多;酒肆茶楼经常客满,更是能同时同地听到汉语中北腔的爽朗和南调的糯软,也算洛城一大特色。

      雅客居是洛城最大的酒肆,掌柜的癖好就是收藏各地的名酒佳酿,莫说南唐榭歌楼的杜康,便是北魏第一酒楼黄冈的离魂酒在这雅客居也能尝到,当然这并不是一般人所能享受的待遇。

      雅客居不设雅房,客人们零散四座,也方便大家互通有无,交流南北见闻。

      此时店内所有位置已经坐满,只有在五楼临窗还留有一个座位,无论谁出大把银子,掷出大把银票,这店小二都笑呵呵的将之婉拒,于坐众人无不窃窃私语一番,无人不知这雅客居是从来不接受预定的,所以大家不免好奇今天会有哪个大人物来。

      千等万盼下,楼梯口有脚步声蹬蹬蹬的交错响起,直到两人身影跃入众人眼中。原本嚷嚷的空间顿时静下,众人目光都不自觉的被这两位翩翩公子给带了走。

      明蓝绣章,风神俊朗;白衫束玉,儒雅清贵。这一蓝一白的两个男子,虽形貌截然不同,但举手行止间自有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优雅。

      两人在小二的领位下于临窗的那个空位坐下,蓝袍男子一直在讲着话,似乎心情非常好,脸上的笑容也是那般飞扬,而白衫男子只是静静听着,偶尔说一两句话,表情也是恬淡的,微微的笑意不淡也不浓。

      “这两人是谁?好像大有来头?”两个操着北地口音的男子眼光一直追随着两人,其中一人忍不住咕哝道。

      另一桌恰好坐着几个本地客商,见他们疑惑,其中一人转过头对他们低声说道:“还真被老兄你说对了,人家大有来头。”

      “哎?怎么说?”两人好奇不已。

      那个客商刚想对两人解释,一阵扑鼻的浓香从楼下清晰传上来,顿时将众人的魂魄勾走。

      “这酒居然比谢歌楼的杜康还要香?!”那位本地客商吸了吸鼻子,惊诧道,他本以为杜康已是酒中极品,没想到还有比杜康更醇香的酒。

      “老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可是我们北魏鼎鼎有名的离魂酒。”北地来的两个客商面有得色,连说话的声音也不免大了起来,周围原本有一些不明白的人听后都不禁讶然,实在是这离魂酒太过有名了。

      北魏黄冈的离魂酒据说是大元朝那位名震大江南北的酒仙逍遥子为了悼念自己的亡妻而特别酿制的酒,不但酒厚味醇,据说含入口中后,这酒香盈齿可三日不散;莫说这黄冈每月才开两坛离魂酒,这其中一坛还只供北魏皇室,剩下的一坛即便愿花千金也不一定买得到。实在可说弥足珍贵。

      “难怪,难怪,也只有这离魂酒才能配得上睿王的身份。”男子啧啧赞叹。

      “睿王?就是南帝的皇长子?那位睿亲王?”粗壮汉子一手扒过脸上络腮胡,惊讶道。

      男子点了点头,手中竹扇悄悄往窗旁一指:“那位蓝袍男子就是睿亲王,而另一位就更有名了。”

      “似乎有点眼熟。”汉子眯了眼睛,咂嘴道。

      “当然眼熟了,那位就是我朝赫赫有名的江南才子、吏部尚书、一品侯爵华家高才华少尧华侯爷。”男子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当然也是你们北魏的驸马爷了。”

      被这么一提点那汉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位侯爷以前来过北魏很多次,作过的善事可不少,听说我们端王爷的独子还拜他作老师呢。”

      “端亲王?是不是魏帝的叔叔,听说当年本来要传位给这位王爷的,真的假的?”

      “那事可悬了……。”

      一说到宫闱八卦,大家都来了兴致,这两桌一会儿就拼成了一桌。

      春日长、秋日短,晴空万里碧如常。

      李歆桓很久没有看到华少尧了,他常年在这北关,偶尔回帝京也只能小住片刻;自华少尧大婚后两人就再也没有碰过面,今次再见实在难得,他高兴之余话也多了起来。

      “不如在洛城多住几日再走吧?你这一去我可又要寂寞了。”李歆桓执壶替华少尧面前白瓷杯斟上酒,朗朗笑道。

      华少尧浅浅一笑,拈起酒杯凑到鼻前,浅嗅下已觉香味灌脑,眼中不知有何情绪辗转,他一口仰尽杯中酒:“离魂太香、太绵长,还是我们南唐的杜康好喝,虽甘醇,但不纠缠,醉不过一时,愁不过一刻。”

      “少尧。”李歆桓担忧的唤他,明明新婚燕尔的人,那话中为何有愁。

      “怎么?”华少尧放下手中的杯子,见他眼中忧色,突然一笑:“你想哪里去了?”

      “那你过的好吗?”李歆桓又帮他斟酒,关切的问,虽然两人一个是皇亲一个是国戚,但毕竟是表兄弟,而且从小到大一起相处了近二十多年,感情自然不同旁人。

      “好与不好不都是这个样子。”他无所谓的笑,又执杯饮下一口离魂酒。

      离魂离魂,既离魂也散。

      见李歆桓又替他布酒,华少尧不禁笑谑:“你怎么一个劲的给我灌酒,自己倒是不喝?” 说起来华少尧这离魂没少喝,而李歆桓倒并没怎么喝过。

      李歆桓一愣,摇了摇头,笑道:“攸衣不喜欢我喝酒。”

      “看来你过的很好。”华少尧衷心的说道,见他眉间眼中处处是温情便知道他过的很幸福,这就好,至少他们之中有一个人是幸福的。

      他未应却笑,满足、欣然、对未来充满期待的笑容是这世界上最美的;

      “这杯酒为你和浅小姐而干。”华少尧端起酒杯停于半空中,为他祝福也为他祈祷,这辈子他都不会拥有的幸福生活。

      李歆桓端起酒杯与他相碰,干净利落的一口饮尽。

      “这次去北魏省亲大概会多久?等回来时不妨在洛城多住些日子。”李歆桓依旧念念不忘让他多陪自己一阵子,在洛城能找个想华少尧这样贴心说话的人太难了。

      “回不回得来还难说。”华少尧语气平静的说道。

      可这一句话却让李歆桓怔了半晌都没回过神,许久后这才难以置信的问:“你是说魏帝可能不让你回来了?!”

      华少尧摇了摇头,眼神偏转,这个位置正好可以远眺西方的天空,大半年了,南唐节节胜利,不知她可还好。

      见他不说话,李歆桓也急了起来:“少尧你别给我卖关子,到底怎么回事?”

      华少尧转过头,看他眼中忧色更切,便抬手覆上他撑在桌上的手背,款款一笑:“一切都会好的。”

      他的手温软,可李歆桓只觉得阵阵寒意袭心;他或许并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亦不知道华少尧这温暖却又带着点点滴滴遗憾的笑容会成为烙在他心中的一道永不泯灭的痕迹。

      锦缎绫罗,珠簪香粉是女人们永远的心头爱。

      “王妃殿下,小店最近有几款从波斯引进的香粉,殿下要不要看看?”金镶阁的掌柜顶着张春风般的笑脸点头哈腰的对面前两位绮颜玉貌的女子介绍道。浅攸衣在洛城名头之大无人不晓,虽然她身旁的女子掌柜不认识,可见这位睿亲王妃对她的态度便知来头肯定不小;掌柜阅人千万,一双眼这么一扫便知来者是金是银是铜是铁了。

      “去吧,有什么好的一并拿来。”浅攸衣缓缓点头温婉笑道。

      专门招待贵妇小姐的雅房内顿时只剩下了两人,熙宁公主挑起面前红绒丝上放着的一只玉镯细细打量:“倒是没想到如此小店内居然有这般金银美玉。”

      浅攸衣大袖掩容呵呵一笑:“可别看这金镶阁门面小,里面货色可不比大内御用珍玩差。”

      熙宁公主点了点头,将手中玉镯放回红丝绒上,淡淡说道:“我虽从不出宫,但也知道金镶阁的分店遍布南唐和北魏。”

      浅攸衣虚应一笑,微垂斜睨的目光掩住一线惊茫锐现,这熙宁公主句句话中有话呢。

      “我从小读《女戒》和《女训》长大,母后也曾教导我以后要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来从子。我一直以为这便是女子的命运,可长大后才知道有个南唐,而南唐却是以女帝为尊。”熙宁公主又拿起一个小巧的琉璃盒,打开盒盖后里面会有个小人儿翩翩起舞,叮铃如溪水般的音乐悠然响起:“我还以为没有男人是愿意屈居于女子脚下的,你知道我们赵氏的男子一个个都骄傲的很。”她看了一眼浅攸衣,赧然笑道。

      “世间诸事皆可能,当一个规则存在的时间长了,人们也就习以为常了。”浅攸衣敛了敛大袖,淡淡说道。

      熙宁公主似乎是对这个琉璃盒爱不释手,看了好久后,口中突然喃喃说道:“以睿亲王的才华和皇长子的身份要放在我们北魏肯定是皇太子,未来的皇帝了,那少尧可就有了一个皇帝表哥了呢。”

      浅攸衣听她这般不在意的说道,目中寒芒掠现。

      熙宁像是想到了自己的失语,忙歉然的看向浅攸衣:“是我唐突了,不该说这种话的,可是王妃你不知道母仪天下那是何等的风光,一个女人最大的满足不该是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站在高高的九天之上受万人敬仰吗?可惜,这辈子我是没有这个福分了。”她似乎越说越感叹。

      浅攸衣听她这般暗示,依旧不动声色的笑:“为何要站在男子身后?我们的皇上那才是女子的表率呢。”

      熙宁眨了眨眼睛,状似遗憾的说:“但那毕竟不是王妃,不是么?”

      浅攸衣心中一凛,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将自己掩藏深处不想让别人窥见的东西悄悄带出。

      恰好此时掌柜捧着香粉走了出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熙宁将手中音乐盒小心关上,往前一递,对掌柜笑道:“这个东西我要了。”

      天色渐暮,远处霞光渐渐沉入烟水深处。

      浅攸衣在侍女的搀扶下踩着锦凳下了马车,边敛着袍襟边往王府内走去,陪熙宁公主逛了一天的街着实累得很。

      “王爷回来了没有?”见王府总管迎了上来,浅攸衣笑问。

      总管躬身随在浅攸衣之后两步开外,回道:“王爷回来有些时候了,正在萧雅潭钓鱼。”

      浅攸衣脚步一顿,不敢置信的回首看着身后垂目恭谦而立的总管。

      “萧雅谭?”浅攸衣单手抚上额角,忍住唇畔笑意:“里面还有鱼吗?”若没记错,这萧雅谭里面只放有乌龟并没什么鱼的,难道她那夫君在钓乌龟?

      “萧雅谭里无鱼。”总管作揖更深,大概也怕浅攸衣见到自己脸上笑容而治他一个胆敢嘲笑王爷的罪名吧。

      焉知浅攸衣脸上笑容肆烈比他更炽,她扬了扬广袖,极力装出一本正经的调子道:“晚膳的时候备两壶酒,我要与王爷同饮。”

      留下吩咐,她快步往后院而去。

      因为睿亲王从小长于江南,所以这王府后院也遵循了苏杭园林的奇巧风格;亭台轩榭,假山池沼,在花草树木的掩映下,层次叠彻,让人如置画图中。

      浅攸衣穿过狮林假山,前方突然被几块秀石挡住去路,斜种在侧的杨柳垂下万千丝绦,本该是山穷水尽疑无路,可她绕了几步,顿时柳暗花明又一村;落泉轻坠,荷花映翠色,溪水清澈的萧雅谭旁,睿亲王李歆桓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单手撑颊,头上正束着一顶金冠,长发半散覆肩,看上去有几分疏懒。他身旁地上插着一把青竹鱼竿,可再看那萧雅谭,溪水轻浅,湖中雨花石色彩斑斓,水龟在湖中欢快的游来游去,还有不少爬在凸起的石头上晒着太阳。

      浅攸衣提起长裙小心翼翼的往他背后走去,慢慢的靠近……然后一把张开双臂从身后将他环住。

      “钓乌龟呢,恩?”她搂着他的脖颈在他耳旁温柔的笑道。

      李歆桓被她吓了一跳,从怔愣中回过神,一手握住她环在自己身前的右手凑到唇边吻了一下,淡淡笑道:“回来了?累不累?”

      浅攸衣先是摇了摇头,撅嘴想了半晌后又点了点头。

      “怎么了?看你这副样子。”李歆桓一笑,单手将浅攸衣从身后拥至身前。

      “你先告诉我你今天怎么了?”浅攸衣坐在他的双腿上,一手环住他的脖颈,一手玩着他衣襟上的佩珞。

      “我哪有怎么,不挺好的。”李歆桓笑了笑,眼神只看她耳朵上的玳瑁珠环。

      “你呀……。”浅攸衣长长叹了口气:“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萧雅谭,而你一旦对我说谎,你的眼睛就不敢看我。你可真不会吹牛。”

      浅攸衣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与他额际相抵。心中感慨,她这位夫君出身皇室却又那么纯粹,简单的将表情写在脸上,让人一猜就透。

      “歆桓……你让我怎么能放心你。”她口中呢喃轻叹,像是叹惋又像是怜惜。

      “攸衣,你今天怎么了?”本来因为少尧的事情他就够郁闷的了,没想到浅攸衣一回来的表现更是古怪的让他莫名。

      “华侯爷有这么一位夫人,不知是福是祸。”浅攸衣直起身,原本凌厉的双眸只有在看着面前的男子时才会柔情似水,才会甜蜜的溺人。

      李歆桓对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更是摸不着头脑,只是直觉告诉他,浅攸衣会这么说肯定有她的目的。

      “你知道今天熙宁公主跟我说什么了吗?”浅攸衣突然抓起他的右手,用指尖在他掌心中画着圈圈。

      “你们女人家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女子会在一起讨论的无非胭脂花粉,宝石珠玉,还能有什么?

      “笨蛋,我们可不是普通女人。”浅攸衣白了他一眼,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

      李歆桓一愣,她们确实不是普通女人,一个是王妃一个是公主,可是转念想到雅客居上华少尧的那句“能不能回来还不知道”他便隐隐觉得不安。

      “熙宁公主对你说什么?”他蹙眉疑问,眼中凌厉渐起。

      浅攸衣却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口气随便的说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迂回的询问我有没有兴趣母仪天下而已。”

      李歆桓一愣,半晌没回过神,实在不能怪他,南唐没有皇后都几百年了。等他回过味的时候,脸色已然猝变。

      “她要你……。”李歆桓心中惊骇。

      浅攸衣却突然一把捂住了他的口,身体半俯在他肩上,于他耳旁温软呵道:“嘘……心中知道便好了。”

      秋意未融,旖旎画岸,荣华身影紧紧相依相偎,给这隐隐丛丛的流岚秀景更添几分温情。

      用文火褒出来的大骨汤,汤色纯浓,味香生鲜;白色的汤中放些枸杞,不但颜色更加艳亮,于明目养神也颇见功效。

      熙宁沿着九曲回廊来到书房门前,轻轻叩了叩门。

      房内传出一声浅应,熙宁转身接过侍女手上端着的汤盅,径自走入书房。

      屋内昏暗,只在书桌上点着一盏烛灯,而华少尧正在伏案看书。

      “那么晚了怎么还没有歇下?”华少尧见熙宁进来,忙起身迎了上去接过她手中的汤盅放在书桌上。

      “我见你晚膳用的不多,怕你晚上会饿,特别熬了些大骨汤给你用。”熙宁温婉笑道,华少尧自然不会知道熬这些汤费了她多少时辰,多少心思。

      “天气已经入秋,夜晚寒凉,你该多添件衣裳。”华少尧见她单衣轻袍的样子,不免蹙了眉头,抬手握住她掩在广袖中的双手,触觉一片寒凉:“手都那么凉。”他转身取下风屏上挂着的轻裘替她披上。

      熙宁脸上淡淡一红,感觉他的双手环过自己的肩膀,温暖的气息如在鼻端,她突然展臂一把拥住他的腰身,将脸孔深深埋在他的怀中。

      “少尧……。”呢喃的轻唤,带着所有的深情缱绻和委屈难过,一刹那间全部爆发开来。

      从大婚那晚他宿醉未醒,至往后的种种借口,夫妻数月,他们竟然还未行周公之礼。熙宁以为他还没有做好真正接受自己的打算,她不介意给他时间,她可以等。

      但是这种痛苦的等待不应该是没有界限,就这样一直一直下去……。

      华少尧本在替她系着绳结,未想到她突如其来的举止,怀中软香如玉,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不应该不动心,可惜他的心却早已经死了,死在那片绚烂桃花下,死在她的回眸一笑和无情冷语中。

      他扶着她的双肩慢慢将她推开,脸上的笑柔如轻光:“早些入寝吧,我还有些书要看完,今晚就不陪你了。”边说边替她系着轻裘的绳结,神态间似乎有丝夫妻温存。

      望着面前俊美温雅的面庞,她的心一点点下坠,终于落入无底深渊再也爬不出来。她双眸半垂,生生遏下眼中泪水,再抬首时,她依旧是北魏高傲尊贵的公主:“那你早些歇息吧,我走了。”

      拢着裘袍走出书房,仿佛这是唯一能体念他温柔的方法,这裘袍上似乎还有他留下的体温。

      屋外夜空星月也无痕迹,寥落的就像她苍凉的心底。

      “南唐……女帝……。”她口中切齿辗转着几个字,清削身影渐渐没入暗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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