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重修版）》孤独的风

26、程航远 十三

　　下班回家之后，习惯性的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到了十一点半。
　　身体疲惫得什么都不想做，脱了鞋袜就这么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一股冷意从脚底直直冲到脑子里，却觉得很舒服。
　　我一边走一边将领带松开，和公事包一起随手扔到沙发上。
　　赤脚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和被霓虹灯点缀的山城，不觉有些痴了。
　　忽然感觉此刻，整个世界全都笼罩在朦胧雨雾之中，看不清，道不明。
　　眼见雨滴一颗颗打在落地窗上，越来越密集，还不时发出细细的让人烦躁不安的声响。
　　从衬衫的上衣口袋中掏出烟盒，抽出来一只，点燃。
　　这下，屋里和屋外便都一样了，充满着安静和迷茫的滋味。
　　不知过了多久，站得累了，便走到沙发坐下，把电视机打开，让它的声音填满整个空荡荡的房间……对，空荡荡的。
　　奇怪？我为什么从没发觉到？
　　这个房间没有了他的存在就空荡的可怕，和没有他在身边的我一样。
　　径自陷入思绪之中，也没注意到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当再次回过神来，不经意间瞧瞧烟灰缸里的烟头，手上的这只应该是我今晚抽的第五根烟了。墙上挂钟的指针也指向了凌晨一点。
　　慢慢的，第五根烟也抽完了，我从烟盒里拿出了第六根。
　　今夜依旧孤独。
　　不觉想起了他。
　　他去了哪儿？今夜会在哪儿逗留？他会和谁在一起？而他们又会……又会做些什么？
　　这些问题本身或许很简单，但对我而言，想要问出口却好难好难，原因无他，因为——
　　他已经离开这里十天了。
　　记得十天前回家，看见他留下手机和一张我给他办的银行卡，在旁边，还有一封他亲手写下的信。
　　“
　　程先生：

　　对不起，我知道我的这个决定会伤害你，但我必须走了，谢谢你在这段日子里对我的照顾。
　　家里的钥匙我放在左边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里，每个月我会存两千块钱到这张银银行卡上面，直到那九十万还完为止。
　　我不太会说话，但我希望你知道，我真的很感激你将我从那个人间地狱中拯救出来，让我有机会再重新开始。而这份大恩大德，我一定会一辈子牢牢记在心上。

　　徐力敬上。

　　”
　　拿起那封摆在桌子上已经十天的薄薄的信纸再看了一遍，我终于笑了，用燃着的烟头将它点着，放在烟灰缸里，看着它化成灰烬。
　　他什么都没带走，除了他自己。
　　我以为他还会再回来，还会再回来取他的东西，还会再回来面对我。
　　可是，十天了，他依旧没有回来……
　　其实我早就明白他不会再回来！
　　其实我早就明白他不会再来带走我给他买的衣服鞋袜！
　　其实我早就明白他已经厌倦了这场交易！
　　其实我早就明白他不会再想看到我这个男人！
　　其实我早就明白了……但……我舍不得，舍不得丢掉他的东西。
　　他的衣服裤子全部都烫平了挂在衣柜里，他的鞋子全都刷的干干净净放在鞋柜中，他的漱口杯牙刷剃须刀全都整整齐齐的摆在洗手间的台子上。
　　或许我的宿命早就注定，永远都在等一个不会再回来的人。
　　永是这样，而他……也是这样。
　　这样也好……我累了，真的累了。
　　我心里一直很清楚，不管我为他做什么，他迟早都是会走的，迟早。
　　唯一的遗憾就是，估计我这辈子都再没有机会看见他无忧无虑的笑容了吧。
　　既然抓不住，就放了吧，那个叫做徐力的男人。
　　放过他，也放过我自己。
　　感情这东西，不碰了，再也不碰了……不过就是……孤独一生罢了。

　　普吉岛的景色很美丽，在这么美丽的景色映衬之下，一对新人在蓝天碧海间快乐幸福的笑着，闹着。
　　而我则站在远处的树影中，遥望着那情景，顿时心生羡慕。

　　“他走了？”
　　“恩。”
　　“感情这东西强求不来的。兄弟，看开些吧。”
　　“呵呵，经验之谈么？”
　　闻言对方怒目而视。
　　“去！都什么话？”
　　“别担心，我已经想通了，倒是你，却硬要走进这爱情的坟墓。”
　　“啊呸呸呸！晦气！你他妈的就不会说点好听啊，明天我结婚呢，干杯！”薛明举着啤酒瓶，向他最后一个单身之夜告别。
　　“兄弟，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