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习惯我都改》幺枝

5、Chapter 5

　　康仑没其他想逛的，两人便走回去了。
　　路上，聂舜之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手机，说：“小仑，手机拿出来，记一下我的号码，有事联系方便，哦对，微信也要装。”
　　康仑忽然被这“小仑”麻了一下手。而且，这喊的也太自然而然了吧......
　　见她皱眉，聂舜之一眼便猜到她心里所想，勾唇道：“这不喊着让我有点哥哥的感觉嘛，小仑多亲切啊，突然就多了个妹妹似的。”
　　“......”他是有多执着。
　　“啧，快拿出来。”他挑了挑眉。
　　康仑看了眼他，还是按着话拿了，拆掉包装盒，取出手机，对各种配件没太多的好奇。
　　她插入电话卡，开机，打开通讯录，添加新联系人。
　　“说吧。”
　　“啊？”
　　“号码。”
　　“哦。”话是应着，他却拿过她的手机，直接录了进去，还往自己手机上拨了一下。
　　她拿回来时，发现竟然连名儿都备注好了，而且居然是——阿哥。
　　什么鬼？
　　康仑捏着手机，颇为无语。她抬头望了眼聂舜之，他真的比她大三岁吗？大三岁的男生面对女生是这种......傻兮兮地执拗？
　　“阿哥是怎么回事？”康仑直接问道。
　　聂舜之倒是坦然解释：“本想备注哥的，可G在后面，以后万一有很多人加入通讯录怕你一下子有事找不到我。阿字的A就排在首位，打头就是，多显眼好找。”
　　“......”这理由，让康仑更坚定了心中的判断。“现在要找你也一般不会去通讯录吧，联系方式有那么多。”
　　聂舜之干笑两声，“哈哈也是，哎呀别管了，挺好的。”
　　康仑也懒得争辩，便收了手机。

　　因为是走回家，多少还是花了些时间，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半了。聂舜之看了眼康仑，对他而言这个点回家都算早的，但对这孩子而言，估计已经算晚了。她面上没什么表情，也没说什么，但是刚才走到愈发夜深人静的地方，她就会悄悄往他身后靠近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
　　江京见他俩终于回来了，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刚刚一直给聂舜之发微信问，他只是回都好都好，叫她别急。她想着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但总归人回来了才真正安下心来。
　　她还是忍不住对聂舜之多嘴一句，“下次带着小仑你就早点回来，外面黑了总归不安全。”
　　“知道了妈，我这不也在嘛，人好好着呢。”
　　“这是你应该做的。但下次不要这么晚，知道没！”
　　拗不过她，在厨房倒水喝的聂舜之立刻回喊了句：“知道了！”

　　在客厅呆了会儿，聂舜之又想抽烟了，于是打算回房。路过房门口碰见正拿着衣服要进去洗澡的康仑。他笑笑示意招呼，康仑也微微点头，便进去了。
　　他回到自己的阁楼，打开天窗，微风钻进来。他掏出一根，用手微挡着点燃，白烟刚升起一瞬间便随风而逝。
　　他单腿盘着坐在窗边，窗外是一座座平房房顶，虽没什么好看的，但聂舜之就是觉得看着平静。他平时很喜欢坐在这儿，偶尔脑子里要是浮出点什么事儿，就会想想。
　　刚吐出一团烟，脑里出现了康仑低垂的眼。

　　其实，刚一路上他也琢磨了一下她的事儿，心里头总沉甸甸的。今日种种，他好像看到了这个孩子更多的不易。他知道她小学的时候作为外科医生的母亲因为手术时不小心感染了病人身上的病菌，没多久就走了。这会儿还没长大多少，康坤也就这么离她而去。
　　生活骤变，人、物都不似从前，她的小肩膀倒还平静。又或者，其实她只是淡淡受着，而心里究竟几句话几分苦，她也是不会对外人说的。
　　这个十四岁的女孩异常懂事，比同龄的孩子沉静了太多。他总喊她孩子孩子，也许，她没比他少经历多少。她早就把那“三岁”抛在了很远很远的身后。
　　那究竟生活还有没有给她留下她这个时候该存着的些许天真、娇气与犯傻呢。
　　他竟突然希望她能有那么一些哪怕一丝的情绪，这样，她不至于像是缺失了什么。
　　否则他会觉有些遗憾。
　　虽然大人们都喜欢沉着懂事的孩子，可他却觉得傻过、撒娇过，才是完整的。
　　他夹着烟的右手撑着窗台——啧，聂舜之，你今天还想得挺多。

　　热水呼啦啦地冲刷着她的脸，康仑紧闭着眼睛，屏着呼吸。她又想起今日餐厅里的那番，其实，和在校门口看到的也没什么分别。她也不是觉得剧痛，只是略微有些抽，然后是慢慢地绞着，比较绵长。她早就不会因此而大哭大恸了，母亲在她八岁时离开，那时她早已经很清楚母亲的离开是什么意思，母亲身上的白布、送葬、入殓、火化的场景，她都历历在目。
　　而今，不过是又承受了一次。父亲的葬礼，现在还是清晰、清醒的记忆。
　　唯一的区别不过是，为灵魂伤心的人从两个变成了一个。而她从少了一份爱，变成了没有爱。
　　但那又怎样，没什么好哭的。
　　她会过下去。

　　抽完两根烟，收拾了一下桌子和房间，听见楼下康仑似乎是洗完了，他便也去拿了衣服，下楼去洗。
　　浴室门口正碰见刚出来的她。她头发湿漉漉的，几缕发丝弯曲地匍匐在额头与颊边。因为刚被水浸润过，她的眼睛明亮，双唇湿润。
　　她正看着他，聂舜之不禁舔了舔唇。他笑了笑，却见康仑皱了眉，声音有些高：“你又抽烟了？”连浴室的香气都盖不住，可见抽了不少。
　　话一说出口，康仑突然就意识到不妥。虽然闻到烟味会不满是她本能的反应，但她并没有什么立场能去说他，这带着指责的语气更是不应该。这毕竟是他个人的事，况且，他刚也没在她面前抽。
　　想到这些，康仑更是局促不已，立刻收敛了自己，低头便要走。
　　聂舜之立刻意识到她的举动，有些着急地挠头笑说：“抱歉抱歉，洗个澡等会就好了。”
　　他竟然在耐心和她道歉......康仑一时赧然又无措，攥着换下来的衣服，咬唇半晌，低头说了句“那你慢慢洗”便匆忙走开了。

　　去房间放下衣服，刚洗完澡出来还有点缺氧，康仑去拿了瓶水。回来的时候，瞥见阁楼的门没关，视线望上去，正看见一排满当当的书架。
　　聂舜之还会看书？
　　康仑舔了舔唇，突然十分好奇他的书架上究竟摆了什么。她想他才刚进去洗应该不会这么快，于是便轻手轻脚地爬上了楼梯。
　　她发誓，看完书架就下来。
　　踩上一步，有点吱嘎，她心里惴惴的。不过水声其实也完全盖住了这个声音。于是赶紧一次踩三阶上了去。
　　一上去，扑面而来一股子皂荚的香气，应是被子这些有经常洗。小窗子开着，偶有夏夜的微风。她不免瞅了一眼房间，大致是整洁的，就是书桌上歪歪斜斜地摆着各种书，有几本翻开着，下面垫了草稿纸，上面许多坐标图和公式。边上有个烟灰缸，里面有两根烟头。好在其他地方没有烟灰。
　　康仑转头去看书架，好几排，都塞得很满，但仔细去看，发现大部分都是数学类的，一种单一到执拗的感觉。而最下面那排则横七竖八躺着一堆课本，语文的，英语的，历史的，每本都是全新，摆放的姿态却是最“丑”，看得出主人的毫不关心。
　　康仑好不容易发现了一本看起来非数学的旅游类杂志，刚想拿下来看看，却牵扯出一叠纸掉了出来。她赶忙蹲下来收拾，却发现竟是他的语文卷子，中间密密麻麻贴着透明胶带，这卷子似乎是撕碎过。而一看分数，150分的卷子竟然只考了......24分？！
　　天，这像话吗？而且这24分还是选择题全是B摸对了四个。
　　但回过神来，这其实也在康仑的意料之中，符合她对他的判断。虽然是有点突破底线的感觉......
　　匆匆收拾，竟发现还有份检讨书，上面明晃晃的红字批注单字“阅”让人无法忽视，边上，还有个锋利挺拔的感叹号。
　　康仑从没见过一份“真”的检讨书，不禁有些好奇，飞快地看了几眼。好像是因为同学和聂舜之开玩笑问他敢不敢撕试卷，然后他竟然真的就毫无心理压力把这卷子撕了个粉碎。老师听闻后极为震怒，认为这不仅是态度问题，更是对老师的不尊重，立刻要他写一份检讨好好反思。
　　聂舜之绞尽脑汁写了满满两页四百格纸，可康仑发现，他其实根本没几分真正检讨反思的意味，字里行间是十足的插科打诨，还颇有几分和老师认真探讨自己那一套歪理的架势，康仑不禁有点被逗笑。
　　她都能想象老师当时写下“阅”字时该是什么难言的心情。

　　“卧槽老子的底儿都要被你看光了。”
　　康仑吓了一大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转头，只见聂舜之正站在后面拿着毛巾擦头发，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
　　康仑顿时大脑充血，忙收拾好卷子塞回书架，连道了好几声歉便要下楼。
　　“诶小心。”眼见康仑要脚滑摔下去，聂舜之忙抓住了她的手臂，“急什么。”
　　康仑这才发现他似乎并没有因为她偷看他的东西而生气，反倒依然笑嘻嘻的。
　　康仑冷静下来，然后认真地说：“对不起看了那些东西，我并非有意，下次我一定注意。”
　　聂舜之放开她，继续擦着头，笑说：“这有什么。”他压根儿不在乎这些，这份检讨书他是自己也觉得有意思，便和那卷子一起留着了。
　　聂舜之坐到自己的床上，问：“既然来了不坐坐？”
　　康仑摇摇头。
　　聂舜之笑笑，也没在意，“那下楼小心，这梯子小，容易踩空。”
　　康仑一愣。
　　他只是一句随口的关心，她却突然觉得很受用。好像，很久都没听见别人为这种小事关心她一句了。前段时间，记忆里只有那些亲戚上门来分羹的吵闹声，或粗鲁，或无礼，或谄媚。
　　她攥了攥袖子，下去时，却又抬头看了他一眼。
　　见她看来，聂舜之擦头的手一顿，勾勾唇，和她摆了摆手。
　　康仑咬着唇，也朝他挥了挥手，匆匆下了去。

　　躺在床上，康仑熟悉着新手机，却突然又想起聂舜之刚才的笑。这么多天，他笑得实在太多了，每个都不一样，但每个都......一样的好看。
　　她鬼使神差地点进聂舜之的朋友圈，却发现他没有一张照片。
　　也是，男生很少会放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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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哭唧唧！(T ^ T)小宝贝们说句话呀，昨天狂刷几十遍晋江app，一点没动TAT一个字也没有（呜呜呜！）
今天给《坏习惯》申了榜单，但估计到下周换榜时这收藏数据可能没法上。虽然人少，别让它更冷………冷…………冷…………了orz
所以，你们的每一个字都是我最重要的动力鸭！！啵啵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