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习惯我都改》幺枝

35、Chapter 35

　　出了门，周围就是商区。地面上的格子横纵交错，交叉点的射灯像是一颗颗宝石，槎桠上缠绕着昏黄小灯，店家的落地窗里灯火通明，夜晚中的人们闲然恣意。
　　每次到北京来，总免不了要逛街，虽然很多时候，康仑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缺，但捱不住聂舜之要塞给她的。

　　看着周围一列列的精致的商品，康仑完全没什么想法。这几年，聂舜之给她买过很多东西，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存了心”，她人生的第一只口红，第一双高跟鞋，第一副耳环，还有很多很多，这些对女生而言重要的“第一个”，都是他一手操办。
　　“要不要看看鞋？”聂舜之突然又问她。
　　康仑摇了摇头。她说：“我们别买了吧，带回去又重。我们出去走走逛逛吧。”
　　他看了眼她脚上的帆布鞋，说：“走久了不痛？你以前穿这个总走不了多少路。”
　　康仑说：“才一个晚上，能有多少路。以前走一天，是有点受不了。”
　　聂舜之也拿她无法，说：“那去哪？”
　　康仑想了想，说：“那就......什刹海吧！”

　　北京这么大，以往两个人一起，聂舜之更喜欢两个人安静地坐在某个地方，聊聊天，吃吃茶。相比之下，康仑却好动很多，去什么地方玩，大多是她的提议。现在两个人的样子，完完全全是对调了性子。
　　夜晚的什刹海附近，也甚是热闹。湖的两旁是沿线的灯，道两旁，是数不尽的酒吧、排档与游人，坐下来酌杯小酒，听听泛舟而过的声音，店家烧烤、炒菜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两人去了酒店放下行李之后也没闲着，顺着烟袋斜街、南锣鼓巷一路吃了过去，愣是在大晚上吃得撑了。
　　钟鼓楼上，康仑在团团锦簇的灯光下攀着城垛，眺望远处繁华的京城。这一下，被聂舜之瞬时定了格。她一回头，便追着要看——谁知道他拍成了什么样？
　　聂舜之抬高了手机，康仑便抓着他的手臂使劲拽。她已经长高了很多了，绝不是以前的那个小个子了，用不着树袋熊似的。
　　聂舜之大笑，挑高了手机说：“我没拍你，拍的是景。”
　　哪知这话一听，康仑更不爽了，“什么，你不拍我？景有什么好拍的！”
　　“......”
　　他盯着她半晌，看着她气鼓鼓的小眼神，最后实在是——忍不住笑了。

　　闹腾了好半天，康仑又在游客聚集的商业街里逛了好一会儿。买杯茶，一路逛到底不是问题。反正也没事，每家店康仑都进去看看。只要她的目光停留某个东西两分钟，聂舜之就心领神会，拿起来准备结账。

　　买了好些小玩意儿，书签、明信片、钥匙扣、小蜡烛，平白多了个东西提。聂舜之向来不在这些地方买这些东西，但他知道，康仑喜欢的是这种热闹的氛围，也买一点，仿佛就加入了这个调调。
　　他知道她向来是最怕孤单的，虽然一直看起来很坚强。现在，她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时常沉默着，在一起后，她便大胆地放纵自己去笑，去闹。

　　折腾了好一会儿，康仑也有些累了，聂舜之就带她去了安静点的地方。后海的附近，远离街区，就能静静地逛一会儿。
　　平静的湖面月光粼粼，隐约能见道旁树的倒影，很是漂亮。康仑说：“真好，再过几个月，我就可以一直在这里了。”
　　“不是还有半年吗？”
　　“录取完我就过来，最多不过四个月。”暑假也就不用待在家里了嘛。
　　聂舜之莞尔，这家伙算得挺清楚。他捏了捏她的小手，说：“你过来的话，那到时候我看看学校附近的房子。”
　　“真的？”康仑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他，一下子，手又捂着半边脸了。
　　“你牙疼？”聂舜之挑眉问。
　　康仑拍了他下，“有你这么不解风情的嘛，高兴都被你毁了。”
　　“有这么高兴？”聂舜之昵眼看她。
　　康仑转眼看了别处，远处的光让他能看见她微红的耳垂。聂舜之忍不住抬手捏了捏，手却被康仑一把抓住。她转过头，把他的手放在脸颊上，一阵热烫：“对，我想和你住在一起。”
　　聂舜之盯着她，笑了笑，把她抱进怀里。

　　可没安静几秒，埋头在他怀里的康仑又说：“哎呀我累了，你要背我。”其实，她是不喜欢聂舜之的沉默，她就喜欢看他拿她没办法的样子，这不，这下聂舜之又挑了眉。
　　“不是说起码能撑一晚上的吗？”话虽这么说，身子已经蹲了下来。
　　康仑笑着跳上他的背，环着他的脖颈，摇着头说：“女孩子说话哪有算数的。”
　　聂舜之失笑。耍赖也能这么耍？
　　但反正，背就背呗。

　　因为并不着急回去，两人就“一起”走到公交车站。一路上，康仑也不羞，反而专心致志地聂舜之打着趣。两人的笑意，那么旁若无人。
　　车还没到，风却有些冷了，本在看站牌的聂舜之又转身坐回到了康仑身边。他拿起她的手揣进衣兜里，说：“好在我还有件外套。”
　　康仑歪着脑袋靠着他笑说：“好在我还有你。”

　　没过多久，车到了。车上没什么人，两人找了个偏后的位置。
　　一坐下来，康仑竟发现自己有些困了。早上起得很早，为了赶紧完成那该死的一到假期就会加倍的作业，中午也没睡。傍晚匆匆赶去机场，又一直玩到现在。
　　不过有他在边上，小憩也是安心的。
　　突然，一只柔软的耳机塞了过来，Joshua Radin温柔舒缓的声音如小溪汩汩流泻而来。康仑闭着眼睛，说：“怎么不放《Angels》？”
　　另一只耳机在聂舜之那里，两人歪着头，如有小天线相互吸引。聂舜之说：“你休息，不放太活泼的。”
　　康仑弯了弯唇，没说话了。没多久，听见均匀的呼吸声了。
　　她确实是困了，靠在她的肩头。平时学这么累，还非要过来。
　　聂舜之捋了捋她额间的发，低头吻了吻。

　　边上的小窗之前就开着，漏进来的空气有丝凉飕飕的。聂舜之把它关小了一点。

　　“When I’m lost,it’s only you I seek
　　You ‘ve got wings to set me free.”
　　当我迷失的时候，我只想找到你
　　是你给了我自由的翅膀

　　歌被切换到了康仑一直最喜欢的《Angels》，她总说这首歌很神奇，第一次听并不觉得有多惊艳，可听多了，她就开始了无限循环。
　　这个冷门歌手，也是她告诉他的。
　　他也喜欢这首歌，尤其是它温柔的歌词，配上它的节奏，总会心情很好。

　　肩上的她在熟睡，聂舜之倒没什么困意。风从狭小的缝里灌得更狠，他一时无聊，张开五指伸了一点出来，手掌便划过冷冷的风。

　　“When I doubt
　　You ‘re makin’me believe
　　That angels can fall,angels can fall”
　　当我迷惘时
　　你让我相信
　　天使会坠落，天使坠落

　　歌唱到了最后一句，车到站了，天使，也醒了。
　　康仑揉着眼睛，迷迷糊糊说：“是不是到了？”
　　他捏捏她的脸，“醒得这么及时，怕我把你丢在这里？”
　　被这么一逗，康仑也清醒了，立刻回了过去：“我这不是怕你把我弄丢了晚上你睡不着嘛。”

　　*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昨天晚上康仑收到聂舜之的短信，他说刚接到客户电话，要他紧急做完项目第三阶段的最后部分内容，可能弄到明天中午，所以就让她睡个懒觉。
　　她也确实是累了，没调闹钟，醒来时已经十点多了。因为来的次数多，该逛的地方也都去过了，睡了一晚，康仑反而觉得疲懒，今天并不想出去玩。
　　她慢悠悠地穿好衣服化好妆，打包了两份生煎，去了聂舜之学校。没想到到校的时候，聂舜之还没有结束工作。
　　他甚至没有时间出实验室，见到康仑找来了，才临时放下手里的东西，跑来门口。
　　“我......可能还得一两个小时。”聂舜之抓着门框说道。
　　康仑递上手里的东西，笑说：“那你也先吃点啊，趁现在还热。”
　　他回头看了看实验室里还在埋头的队友们，叹了口气，道：“小仑你先吃着垫垫，等会弄好了我们再去吃顿好的。”
　　康仑见他似是这么久了粒米未进，又劝不动吃这盒，便用手捻了一个，放到他嘴前：“那你先吃一个，你不吃我也不吃。”
　　见他盯着自己的手，康仑挑眉：“怎么，嫌我手脏？”
　　他笑笑，“哪敢。”也不管身后人看不看了，低头衔走了。
　　康仑便笑了笑。

　　知道他忙，康仑也不想打扰他，便说：“有没有校园卡，我去图书馆借本书看看好了。”
　　聂舜之从兜里掏出来放她手上，“那我等会去图书馆找你。”
　　“诶别，今天太阳这么好，你去操场找我吧。”

　　阳光照在青绿的操场上，奔跑的身影追逐着足球，它被顶上半空，正好和太阳重了影儿。晒太阳的人很多，居民带着孩子，孩子带着伙伴，都在阳光下抻着腰。
　　康仑用自己的影子挡着书，这样看久了不至于眼前青黑。
　　看完了八章，略有些累。她抬头看了眼碧蓝的天，总觉得这个时候只差他来了。这是她想象过的生活——
　　以后，两人都在这里，天气好时，就一起来这里。他可以去跑步，那她就在跑道边等他；他可以去踢球，那她就在边上为他助威；他也可以什么都不做，那她就在他身边坐着；他也可以什么都不说，那她就靠在他腿上小憩。
　　只要过完这最后几个月，这些愿望，就会实现了吧。

　　大概是下午快三点，聂舜之才匆匆跑来找她。阳光都稀落了不少。
　　知道他有事，康仑也一直没有发微信问过他什么的，她知道他好了就会来找她。

　　康仑站起来拍拍腿上的草屑，笑说：“我刚还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在这里欣赏落日夕阳。”
　　聂舜之勉力笑笑，还是万分抱歉：“走吧，我们出去先吃点。”
　　她笑说：“我说真的，看夕阳不挺浪漫的嘛。”
　　聂舜之拉着她的胳膊往外走：“那也先吃，吃完再浪漫。”
　　康仑挽着他的胳膊，开心地笑了笑。虽然这次来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可她现在觉得，见到他，还有见到他学习和工作，都是一件幸福的事。

　　她是那天晚上深夜的飞机，吃完饭，他们还真的特意找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坐在那里看了一场落日。
　　话不多，就是静静看着。那个时候，似乎也不需要更多的语言。

　　临别前，康仑以为生活真的会如一直以为的那样，平静而顺遂地慢慢渡过，他们的物理距离被拉近，而生活，也会有更多的交集。他们会一起晒太阳，一起看书，一起旅行，一起看日出。
　　而对于那一天的到来，康仑始料未及。聂舜之像是早已料到了后来的结局，在那一个绝望降临时，他看起来要比她坦然得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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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