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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Chapter 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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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那一年里,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不按小时那样拼拼凑凑的话,唯有春节那会儿是零星的几天,简直像是偷来的日子。
那是康仑在这个家过的第一个春节,江京特意准备了丰富的年货。大年三十的晚上,葱油海鱼、清炖老母鸡、山药排骨汤、八宝饭、三鲜炒年糕,还有一列的水果与凉菜,占据了满满一桌。外面鞭炮噼里啪啦地“狂轰滥炸”,电视里的新年歌句句都是吉祥,桌上没有昂贵的食材,这里,只有浓浓的年味。
康仑印象里的大部分新年,都是在一场场根本不认识什么亲戚的酒厅中度过的。觥筹交错,只有大人们说着她不懂的事,她除了吃饭,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事。
聂舜之这次回来时,所有人都觉得他的话少了许多。并不是冷漠,只是少了许多调笑的话。
饭毕,客厅里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却没什么人看,纯粹图个热闹。
茶几上,四人围坐在一起,桌上的纸牌簌簌甩下,倒是康仑和江京玩得少,不熟悉规则,此时正撑着下巴,对着下一次出牌拧着眉冥思苦想。
几局结束,聂舜之起身,说是去洗个水果休息一下,叫他们玩玩三人局。
三人局,斗地主显然是首选。这回,江京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了,那么,只剩下一个康仑依然徘徊在菜鸟的领地。
抽到牌,康仑赶紧理完看了眼,不算多好的牌,尤其不适合她这种新手。偏偏,她还是地主。有见过没大小王还能赢的地主吗?反正以她这水平,是不用考虑了。
正抿着唇想要打量一下另外两人的脸色时,聂舜之坐到了她旁边。坐定,还把盘里切好的车厘子捻了一个递到康仑的嘴边,康仑自然地就低头衔过。
江京见状,笑说:“舜之,你要是帮小仑,这可不公平。”
康仑忙说:“没事啦,我这么笨,正好可以中和一下。”
聂杨说:“舜之这家伙最坏,每次都算牌,很难玩过他。”
聂舜之挑眉一笑:“又没不让你们算,哪儿不公平了。”
刚开始,康仑出了两回合。可很快,她就拿不定要不要出大牌了,她不由把头转向聂舜之。
聂舜之弯弯唇,凑身过来仔细看了看她的牌,伸手重新理出了两个小顺子。
这一下,两人陡然靠近,康仑的目光一下子胶着在他的睫毛上了。
突然,他抽了两张,出了牌,“先不急,他们大小王还没骗下来呢。”
然而接下里几个回合,康仑对自己的牌面接近放弃——手里几乎是单牌,还断断续续,这得等到什么时候才下得完?
江京看了眼两个孩子,笑说:“有舜之在,小仑都懒得想了。也是,以前舜之帮我时,我也懒得动脑。”
康仑一阵羞赧,聂舜之却又坐近了一点,他们二人是“统一战线”的意味很是明显。江京无法得到“支援”,也配合得做了个“自认倒霉”的表情。
他笑笑,伸手替康仑出了一个对子,说:“该你们了。”
江京和聂杨一看——得,对面只剩两张牌了。是一对,还是两个单张?如果是单张,他们手中也有,不可能在她之前出完。他们相视一眼,遂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们可都不记得出过什么牌了。大小王也早在之前用掉了,而“空城计”,在聂舜之面前是无效的。康仑看不出来,但聂舜之对他们手中有什么牌,完全是了如指掌。
反正,这局是输定了。
江京和聂杨大方地笑笑,随便出了张,直接“送”了。
聂杨摸了摸下巴,说:“想不到,最大的两张牌都在我们手里竟然还会输。”
聂舜之的手肘搭上康仑的肩,两人俨然一个组合的造型。他“谦虚”道:“小仑这局,是比较难。”
四人玩牌,吃干果,加上吐槽春晚,到了十二点多,直到《难忘今宵》都唱完了,才堪堪回神。聂杨和江京平时是不熬夜的,一回神,才顿觉困倦。
四人这才散了局。
康仑去洗了澡,出来时,客厅已经关了灯,而阁楼的灯,还开着。
她看了眼聂杨的卧室,然后爬上了楼。
打开门,竟闻到一丝淡淡的烟味。
可能也是得感谢这烟,才让康仑看到了聂舜之久违的慌乱神色。
聂舜之本站在窗边吹风,看见她,先是一愣,随即抬手就要把烟掐灭,忙说:“你怎么来了?”说来也是他没忍住,回来看到房里还有以前剩下的几支烟,许久没碰,想着她也不在,便忍不住拿了一根。
烟瘾,总是难以把控。
没想到,康仑一把上前抢过他的烟,作势就要衔上。聂舜之吓了一大跳,赶忙劈手夺下,一举在烟灰缸里掐灭:“你干嘛?!”
意外地,康仑还笑着挑挑眉,道:“想尝尝嘛。”
“没事尝这个干嘛。”
“看你一直挺喜欢的。”
“......”
掐了烟,聂舜之拉开椅子,让康仑坐下。康仑却一直站在那儿,就是不肯坐。
聂舜之抬头,“你怎么了?”
“为什么不能抽。”
“......”聂舜之摸了摸脖子,说:“对身体不好。”
“那你总抽。”
聂舜之不由抬了下颚,眯眼看了看她。这小娃子,今天想做什么?
康仑说:“你不抽,我就不抽。”
见他还是没反应,康仑伸手拿起他桌上放着的烟盒和打火机,抽出一根要点燃。
聂舜之赶忙一手钳住康仑的手不让她动,一手抢下她手里所有的东西全扔到了垃圾桶里,气急败坏:“啧,干嘛呢?”他还真怕她把这些玩意儿学去了。
这时,康仑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好不容易才得逞”般的释然笑意——好像看见他急了,她才有些满意。
康仑不知道,他会不会懂她?是不是觉得她今天挺作,又挺无理取闹的。
那他知道吗,孩子为了吸引大人的注意,往往就会故意哭闹不安,骗他们来抱一抱他,哄一哄他。而她现在,就是如此。
扔完烟,又把垃圾桶踢得远了些,聂舜之把康仑往椅子上一摁,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说:“怎么了?”
康仑的双手放在膝上,老老实实地回答:“想你了。”今天我作,我闹,是因为我想你。那你,也能不能多看一看我?
聂舜之一愣,不意她竟这么直白。随即,他的声音也柔了:“我也想你。”
“有多想?”
聂舜之笑笑,没有回答。
如果非要说,那大概就是——像生着病那样地想着你。可我,不应该这样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舜之最后一句话,严格算起来并不是我原创。灵感来自朱生豪先生的情书集,“我想着你,像生着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