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习惯我都改》幺枝

25、Chapter 25

　　第二天就是聂舜之的生日，可她醒来时，他又已经走了。这几天他出去得愈发频繁，早上出门很早，晚上回来又很迟。康仑略有些遗憾，本来，她想当第一个对他说生日快乐的人。现下，又只能等到晚上了。

　　暑假的空余时间比上学时多，聂舜之就又找了另外的孩子给他们补课，这样能加快一点进度。不然按他原来的情况，加上八月份学校里又要上课，等他攒够，基本上这个夏天也要过完了。她说她七月底还要去W城的博物会，如果可以，他希望她那时候就能带上它。
　　于是，现在的每一天都带着点“起早贪黑”的意味。虽然每天回去都很累，但当康仑如捧着宝贝似的拿着找到的电影来找他时，这“忙里偷闲”的时光反倒更有种得到奖赏一般的感觉。
　　不过，其实现在他手头的钱已经差不多了。在八月到来前的剩下这一小段时间，他也许可以奢侈得多和她待一会儿。

　　晚上回到家开门，电视里苦情的二胡声稀稀拉拉传来，女主角凄厉的哭喊声被淹没在悠扬的背景音乐里。江京坐在客厅里嗑着瓜子追着剧，他打了个招呼，回了阁楼。
　　刚放下书包，康仑的脑袋就出现在门缝里。她只把门开了一半，问他：“忙吗？”
　　聂舜看着她，耸了耸肩。
　　下一秒，康仑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说：“十八岁快乐。”说完，她的眼睛往门里伸了伸，笑盈盈的。
　　正喝矿泉水的聂舜之看到地上那东西时愣了一愣，然后笑了笑。
　　差点忘了，今天他生日。
　　他放下水，拇指抵着下巴道：“原来我十八岁了啊。”下一秒，他走到门边，没拿东西，而是伸手一把拉住她往房里带，抬脚就把门合上。动作利落，一气呵成。
　　“呀！”康仑一声惊呼。
　　聂舜之笑说：“进来啊，我又不把你怎么样。”
　　康仑赶紧抓起地上的东西往他怀里一塞，“堵”住他的嘴，“那你还要不要了？”
　　“要，当然要。”他拿过东西往床边走，转头看到康仑还站在原地，拧拧眉：“坐啊，随便坐，哦，床上也行。”
　　康仑脸陡然一热。他说这话......有没有故意的成分啊。但她还是选择坐在了他的椅子上。
　　聂舜之笑笑，也没说什么。他坐到床上拆开包装，一看是头带，不禁挑了挑眉，常用的东西。但他还是拿起它对她摇了摇，故意问道：“这东西怎么用啊？”
　　她才不信他不会用呢。
　　她还没来得及翻个白眼，聂舜之已经单膝蹲到她面前了。他把头伸过来，那样子简直像只摇尾巴讨摸的小狗狗。
　　“不会用拉倒。”康仑说。
　　聂舜之一抬眼，说：“别啊，我很聪明的，你教一次我绝对就会了，示范一下嘛。”
　　康仑半阖着眼盯着他的额头，聂舜之便传送一个挑眉。
　　两个来回，康仑就投降了。
　　聂舜之便得逞般地嘻嘻一笑。

　　康仑咬着唇，微红着脸拿起发带，然后把他额前的碎发捋起，动作很仔细。她细腻温暖的手指在他额间，很轻柔。
　　女孩子的手原来都是这么软的啊。他想。

　　聂舜之刚还笑着，渐渐地，不由抿了唇。他抬了点头，想要看她。
　　两个人的视线突然撞了个正着。
　　康仑的手一顿。但这次，她没有把视线移开。她继续动作，问他：“今年你有愿望吗？”
　　聂舜之顺口就接道：“有啊，在我家门前开个全家便利店，这是我打小就有的愿望，买什么都方便。”
　　“......”她在很认真问他好吗，他总还是非得时不时皮一下。
　　“那可能你还得再多许个几年老天才会听见。”
　　闻言，聂舜之笑出了声。
　　笑了好半晌，才渐渐小了。安静了一会儿，他低着头，半晌，说：“本来没有的，现在有了。”
　　但康仑没继续问下去，只是说，“好了。”

　　聂舜之便抬了头，看着她，仿佛她就是镜子，执拗问她：“好看吗？”
　　“好看。”
　　聂舜之摸了摸额上的东西，然后笑了笑。
　　看到他笑的样子，康仑想，她应该送对了。她又抬手微微给他调整了一下，说：“其实我觉得这头带还有另一种戴法......”说着，手却被聂舜之一把握住。
　　他的眼睛，在看着她。
　　直直地看着她。
　　康仑一愣，为这陡然变化的气氛。

　　“你......”
　　他收了笑意，突然认真道：“我一直没提起，你不会真以为我忘了那天和你说的话了？”
　　康仑的手一顿。
　　房里一下子没了声音。

　　见她脸色，聂舜之顿时心里一抽。不，他不是想让她为难。他也绝不希望他的感情成为一种她的负担。之前他也一直觉得，保持默然，也许也是一种不错的方式。只是刚刚看到她这样轻松恣意的笑意，实在是——
　　情难自禁。
　　他不想就这么放弃，这段时间过去，他很清楚，自己对她的感情，只是有增无减。他攥紧了她的手，不让她逃脱：“刚刚你问我愿望，我想告诉你，现在的我有很多很多期盼。以前我不过生日，也从不许愿，因为我没什么追求，每一天，得过且过都觉得快乐。”
　　他顿了顿，没看她的神色，然后接着说：“我妈说的对，我现在的快乐没办法长久，因为现在的我发现，当我想要什么却无能为力的时候，我很挫败。我想给你买漂亮的东西，想让你开心，可我似乎都做得不好。我想要的越来越多，而那些我想得到的，我想做到的，它们全都和你有关。你就是我的愿望。”
　　他突然笑了笑，“你知道吗，我曾经想过，一年，两年甚至更久以后，我们之间会因我的努力而发生什么。都说，每一个明天要向前看，我想我应该能为你祈求一个，更好的未来。”为此，现在的我正在拼命、拼命地努力着。

　　在这个年纪里，他们有的，就是如此坦率又单纯的心意。

　　一瞬间，康仑只听见自己心跳得飞快。
　　以前，她总觉得他各种讨厌和坏，可她发现，他真的不过就是个少年而已，单纯的少年。
　　明白的，纯粹的。
　　当一个一直都吊儿郎当，没心没肺的大男孩把你加入规划进未来的时候，杀伤力达到了满级。

　　康仑沉默着，心里早已是惊涛骇浪。
　　半晌，康仑闭着眼睛，柔声说：“你把我看得太高了，舜之哥哥，我真的，很平凡而已。”看你如此为我，我为自己的“不配”而羞愧万分。我哪里值得你为我如此。
　　“但，我有什么办法，你就是在我手心里嘛。”
　　张爱玲有句被说烂了的话，如今看来，还是真理。爱一个人的时候，会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再开出一朵花来。
　　康仑抬起头，攥着手，身子都微微发颤。她的眼骤然酸了，为他，也为自己。
　　她笑着，苦笑着，颤声道：“舜之哥哥......”她绝没有想要有一点点的伤害他，他对她如此，她怎能有一丝丝的虚伪。
　　她咬着唇组织着措辞，终是要把所有的心底话，一一坦白：“今年我才十四，而你，刚十八。未来是什么，未来还有那么长啊，长到我们几乎一无所知。”她默了默，低了头：“你可以喜欢了又不喜欢，可我......我如果喜欢一个人，一辈子只想认定一个人。所以，这个一辈子的选择，我不想现在......做决定。”年轻，我们实在是太年轻了，莽撞，无知，不计后果。
　　虽然昨天她才刚和姜宁说，她喜欢他。可，真的面对他，这些，才是她想说的。
　　两边，都是真心话。

　　她对他没有信心么。
　　那他即使现在山盟海誓，看起来也都是如此得轻率又轻狂。
　　聂舜之凝眉，沉默无言。
　　他很清楚她在怕，顾虑年轻，忌惮未知，担忧现在的决定没法为将来的自己负责。没有人比她更害怕被遗落，也没有人比她更害怕去付出感情。

　　但，如果是因为她看不清未来。那他，就给她一个未来吧。

　　聂舜之握着她的手，轻声，如耳鬓私语：“小仑，我希望你首先知道，我两次告诉你这些，绝不是想要逼你，给你负担。”
　　她点了点头。
　　他笑了笑，继续道：“你说的对，我们太年轻了。现在的我一无所有，说什么，都像是逞能或者做梦。现在的我没有那个能力许你什么，所以我也不敢在你面前轻易浪费我的‘信用值’。我希望我对你的每一个承诺，都百分之一百地实现。你不想决定，我也一定，绝对，尊重你。但我能不能请你会记着，”他抿了抿唇，更低了声：“有一个人，他会一直等你，一直，陪你。”
　　康仑低着头，沉默着。她突然把头靠近他的怀里，低声说：“谢谢。”
　　也许“谢谢”是苍白的。她很想说，别再说你不好了，这世界上还有哪个男孩比你更好。

　　怀里温温热热，聂舜之只是紧紧抱住了怀里的女孩。他低着头，闻着她发间的气息。
　　“别说谢啊，本来就是我无能嘛。如果我有钱有能力，现在才不管你说什么，我早就......”想到这，聂舜之没说下去，只是笑了笑。
　　如果我有钱有能力，现在才不管你这些“废话”，我早就把你扔去后面的床上，压在你身上，狠狠地吻你的唇，一遍又一遍。
　　真的，他不怕别人笑。

　　他深吸了口气，闭着眼睛把她圈在怀里，抚着她的发。
　　终于要和未来正面较量了。在洪流中，就算他再忐忑，也绝不回头。
　　磨砺时间，也磨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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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你们不会觉得这是注水拖剧情，一字一句，皆是我的真心。
and可以偷偷说一句，离他们在一起，真的不远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