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题二三事 - 凤宍》丁皮

50、第五十章 - 道歉

　　回家吃了顿食不知味的晚饭，宍户一头扎进他了的小房间里，手边的桌上摊着饭前没做完的作业，一开始也就是准备比赛的时候欠了些，但作业这东西是越欠越多，越多越不想做，等老师拿着作业表来催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无从下手了。

　　在床上来来回回翻滚了几下，宍户认命坐起身，抽出最上面一张复习卷，翻着课本一笔一画地写起来。

　　英语字密密麻麻地看得他头痛，他随手翻了几页到前面去，见书页上段里行间整齐地划着线，边上还有袖珍如蝇头小楷的注解。

　　看上去就像是英语优等生的课题本。

　　宍户用指腹摩挲着干了墨的字迹，想象着用凤的声音读出这么一段英文会是什么感觉。

　　脑子里演练了一遍，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凤的声音一向轻轻柔柔的，说几句话敬语要摞一山高，英语里对话都那么直白，要是来句稍微不客气点的，不知道凤要纠结成什么样呢。

　　笑着笑着，宍户笑不出来了。

　　凤的确是温柔的，但不包括下午在更衣室里的他。

　　那几乎等同于表白的话，被自己像没人要的垃圾一样反驳回去，就算是再好脾气，也会生气的吧。

　　明明自己不是刻薄无情的人，暴躁的脾气随着长大也收敛了多，但是不知为什么，在凤面前自己不多的涵养好像就消失的没了踪影，一有了火气就口不择言，好像算准了再怎么闹，最终妥协的都会是凤似的。

　　这次也是一样吗？

　　宍户不敢想下午凤看他的眼神，他有点怕明天早上打开门的时候，那个高个子的银发少年不会拎着包子在门口笑眯眯地等他。

　　手机在作业堆边上躺着，宍户写几笔就忍不住要去看一眼。不过一晚上下来，除了向日发来的几个没什么营养的笑话，就没其他动静。

　　好不容易搞定一份卷子，宍户笔头一扔，打开手机把草稿箱里的短信发了出去。

　　“吃过饭了吗？”

　　回信道：“吃过了。”

　　看不出语气，宍户默默地评价，放下手机，他心事重重地拿手指拨着机壳打转，下一句话他还没组织好。

　　其实他是要说对不起的。

　　有些时候，想好了开头和结尾，最难的往往是填上中间的桥段。

　　要怎么样顺风顺水地推出这个对不起，看上去诚恳，自然，又不低声下气呢？

　　这可难倒了宍户，他不禁有些佩服起凤以前没话找话的的功力了。

　　然而，挤牙膏似的挤了一晚上，宍户也就挤出了句“睡了吗？”，那边回了句“睡了。”便没了下文。

　　宍户一个翻身窝进了被子里，道歉的话，怕是要留到明天说了。

　　第二天宍户起了个大早，边刷牙边看着下面家门外那条空落落的街道。除了隔壁家的老大爷出门买了份报纸回来，就只有野猫偶尔从这头的草地蹿到另一头。

　　穿衣，系领带，整理书包，几乎都粘着窗边，一不留神，扣子也扣错了一排。

　　硬生生在自己房间里挨了快一小时，然后作出起晚了快迟到的样子，往客厅喊了声“早饭来不及了”就一路从二楼飞奔出门口。

　　走了半路，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地叫起来，宍户嘲笑了下自己傻气的幼稚，在路边的店铺买了简餐，胡乱吃了下去。

　　然而像是上天要再印证一遍他的傻气似的，宍户走到教室里，一个看不出形状的鼓鼓囊囊的包裹赫然在他桌上。

　　要不是认出那是他喜欢的那家包子铺的纸袋子，他简直要以为是恐怖分子在这里丢了个炸药包。

　　本来方方正正的袋子，硬是像俄罗斯套娃般一层叠一层地套起来，宍户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那五六只纵横不齐的包装给拆了，露出其中内容。

　　拆的人心累，包的人，估计也是满怀怨气的。

　　好在里面的白皮包子因了这厚如城墙的保护一点热气也没漏出去，软软糯糯的像是刚出了笼。

　　宍户突然有点后悔路上吃太多了。

　　边上的女生全程托着腮看完了他拆炸药包的表演，还怕他不知道似的，特地提醒一句：“是学弟送来的。”

　　“唔。。。”

　　“就是那个总是来找你，很可爱的学弟哦。”

　　宍户默默掰开包子，冒着撑破肚子的危险，把里边的菜馅儿一点一点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