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题二三事 - 凤宍》丁皮

4、第四章 - 初遇

　　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整整一周，一年级生全部的部活就是空挥拍。凤忍受着一层叠一层的酸痛，把自己的小破拍子挥得吱吱作响。如果心里有张嘴，反复念着“正手，反手，高球”也要累个半死。他默默指摘起这枯燥无味又旷日持久的训练计划，想着如果现在让他碰个球就好了。

　　这时候带着训练的学长示意大家放下拍子，指着边上绳索划分的临时跑道和跑道尽头整齐排列的几个网球说：“今天新加一个练习项目，跑道对面触球后折返，一年级的过来轮流训练，我给大家计时。”

　　凤不禁因为自己心想事成有些小开心。

　　跑道就这么几条，凤挤在人堆里等着轮到自己，顺便活动一下自己快要抽筋的右肩。排了不知多久，夕阳快斜照的时候，球场上疲累的部员们不常见地骚动了起来。远处传来陌生的谈笑声，是看台的方向。

　　凤抬头往那里望过去——

　　很久之后凤和日吉说起，那一眼让他有命中注定的感觉。日吉回想了那个下午，然后还给他一个感同身受的眼神。

　　——不过现在的凤受到的冲击来自看台上那五光十色的头发。红的蓝的黄的银色的，闹哄哄的扎在一起，活生生把这青春气息浓重的球场闹出了红灯区的味道。要不是看那一队走来的人披着冰帝球服，简直要以为是某个夜场的哥哥们集体迷了路。

　　凤知道他们是谁，因为在更衣室正门进去的墙上精装裱框着那银色头发大爷的正脸肖像，天天部活前抬头不见低头见，这浮夸的脸不想记也得记着。眼下这位大爷已经坐在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随从撑开的遮阳伞下，好整以暇地看着球场里挥汗如雨的练习场景。

　　剩下的人不用说，自然是传说中那些“厉害的人”，他们刚从外集训归来，对一年级生来说都是新面孔。

　　然而凤受到的更大的视觉冲击接踵而至。离遮阳伞几人远的地方，本来背对着球场和顶着酒红妹妹头男生说话的人，此时侧过身来倚上栏杆，他高高扎起的马尾辫在空中划过一个炫目的弧度，甩在另一边的肩上。这个人的脸颊瘦削，额角好似带了集训的伤，眼角眉梢却精神十足地高高扬起，斜飞入鬓，阳光从他挺翘的鼻尖折将过来，映得一双眸子流光溢彩。

　　凤就这么仰头盯着这人猫科动物一般神气的身影怔住了。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脑袋上横空飞来一个爆栗——

　　“一年级的，看什么呢，到你了！”组织训练的学长呵斥道。

　　凤觉得有点委屈，不仅是他在看，日吉现在也傻傻的朝那方向发呆。

　　迈开步子跑的时候，凤的大脑还有些晕乎乎，那人近乎飞扬跋扈的神情在自己脑中横冲直撞，一撞自己的心跳就漏跳一拍，就这样灵魂出窍的跑了几步，凤的左脚绊右脚，面朝大地来了个平地摔。

　　人群里传来不知谁的“噗嗤”声，这个大马趴让周围的人忍俊不禁。凤揉揉膝盖爬起来的时候瞟到看台上那个人明亮的眼睛直直看过来，锐利的眼神戳得他动弹不得。他居然也在笑，那毫不客气的笑意让凤的脸烧得比七月的柏油路面还要烫。

　　想美人想到腿打麻花，还被美人不留情面地嘲笑，在凤或者是任何一个国中一年级小男生的心里，这要命的尴尬估计是打一百场游戏也消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