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题二三事 - 凤宍》丁皮

13、第十三章 - 换拍

　　店家离冰帝校园有些距离，因为今天天气不错，宍户决定走着去。

　　夏末的暑气在这个时间差不多已经散尽，天空中有些暮色从夕阳的另一端笼罩上来。街两边细长的路灯逐一亮起，在道旁的行人脚下印下几片薄雾般的影子。

　　走在校外路上的宍户面带笑容，很是健谈地说着和网球店主相遇相识相知的过程，他的黑色马尾辫被重新扎了一遍，此时低低地垂在脖子后侧，无端地给他的凌厉感匀了些温柔味道。宍户走几步会侧头看看身边快要赶上他个头的后辈有没有跟上脚步，俨然从球场上的难搞学长摇身一变成了个知心哥哥。

　　一切都很美好，凤恨恨地想，除了那几个同样跟在宍户身边与之相谈甚欢的同级生们。

　　原来自己并不是那个独领学长照顾“殊荣”的学弟，在更衣室里鞠了一躬并大声感谢前辈的人，算上他共五人整。

　　凤悻悻地嘲笑了一下自己的自作多情，算上这次，和宍户前辈的正式接触都还凑不够一手数，说不定这个粗神经的前辈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叫不上来呢。

　　就在这时，如同算着时间要反驳他似的，宍户往凤这边叫了一声“长太郎!”

　　“啊。。啊，在！” 凤一个激灵转身应道。

　　“长太郎的发球今天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宍户赞赏地说，“不过力道球速虽好，控球还得多加练习。你待会可以试一试软些的拍子，对你控球有帮助。”

　　“是是！可以拜托宍户前辈帮我选拍么？”

　　“当然可以。” 宍户今天好说话得很，豪爽地搭上凤的肩膀，“给你选副高速发球手的专业球拍。”

　　走着走着，宍户顿了脚步 —— “到了”，他指着转角一个小店告诉学弟们。

　　推了玻璃门进店，凤就被一整墙琳琅满目的球拍给吸引住了，那些球拍拍面有大有小，涂装各不相同，每个拍子下贴着布制标签，上面密密麻麻写了拍子的参数。

　　屋子的另一侧空了些出来，看上去像是试打场地。边上挂着几柄试打拍，以及测速器，护腕等配件用品。乍一看，这毫不起眼的店面里边，竟有种别有洞天的感觉。

　　宍户登登小跑走到柜台前，冲里屋叫了声“桑田叔我来啦！”，便从里面喊出来一人。那人笑眯眯地说，“好久不见啊，小亮。”

　　这个名为桑田的店主看上去和凤的父母一般年纪，笑起来慈眉善目，穿着一件低调的白色棉布T恤，不太像运动人的样子。

　　他扫了圈宍户身后脸庞青稚的穿着球服的一年级生们，看到他们一个劲儿地盯着墙上的球拍，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语气里有些无奈：“话说那家伙，还在校门口卖劣等货骗小孩儿呢。”

　　“啊，这里有几个球拍打穿的，桑田叔有空的话给他们普及一下球拍知识？”

　　桑田笑着应诺，领着凤他们过来球拍墙的一端，从拍重，拍长开始详细讲起，一直讲到线床类型和拉力。他对墙上的每个拍子都了如指掌，介绍拍子的时候还会提到几个职业选手，用的也是相近参数的球拍。

　　凤听得津津有味，他没想到拍子上也能有这么多学问，想起之前用的个“劣等货”，弹力和软度方面确实都不趁手。

　　这时桑田转而又说：“不过你们这些初学的小孩儿不用在意这些，我屋里有些给初中生用的拍子，你们拿几个去先练练感觉。”

　　刚想要去另一边研究哪个护膝比较帅气的宍户听到这句话突然折返回来，一把勾过凤的肩膀，反对道：“这小子可不能用普通拍子，他的击球比一般人球速快，力道也挺大，桑田叔给他找个适合的球拍吧，我指望他成为冰帝第一发球手呢。”

　　冷不丁得到未来的第一发球手称号的凤闻言向宍户看去，凑得很近的学长的脸上满是骄傲，像是在向桑田炫耀自己的所有物。

　　桑田好脾气地给凤一个笑容，说：“那好，正好我这边有几个刚制成的，跟我来。”

　　在询问了凤平时打球习惯和发球的情况之后，桑田挑出两三个拍子给凤，让他在试球场地上试手感。桑田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等着，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来的路上，宍户前辈有说起您，他好像很小就认识您了。”

　　“是啊，那时候的亮还是个小萝卜头呢，浑身用不完的精力，放出去玩就叫不回来。” 桑田想起国小时期的宍户，眼睛弯了个弯。

　　“后来的宍户前辈怎么开始打网球的呢？”

　　“还是因为他爸妈托我定做了个小球拍给他，为了让他收收心。没想到这孩子就此喜欢网球到一发不可收拾，天天拿着这球拍去街头球场找大人们练球。”

　　桑田的微笑里透露着自豪，“小亮在我给他那个拍子上贴了‘绝地武士宍户亮’的标牌，宝贝得很，后来拍子不小心被玩伴踩坏了，还和人家大打了一架。”

　　“哈哈哈，为什么是‘绝地武士’啊？”

　　“因为小亮最喜欢看星球大战啊。”

　　一旁的宍户有点听不下去了，打断道，“桑田叔，这种超逊的事情。。。不想被人嘲笑啊！”

　　试着拍子的凤回过头来，摆出一副纯良忠厚的面孔，认真道：“怎么会！听宍户前辈小时候对网球喜爱至此，作为后辈的我真的好感动！桑田叔，拜托请再继续讲些前辈小学时候的故事来激励我！”

　　凤这串鬼话连宍户都听出来是随口胡诌，但这个银发小子望向他水汪汪的眼睛扑闪扑闪，整个人身上散发着无辜和真诚，让宍户误以为自己才是那个不讲道理的黑山老妖婆，只好郁闷地摆摆手走得远些，随这一长一少继续挖掘那令人脸酸的童年网球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