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核桃 ...

  •   内屋,夷珧正在砸核桃吃。夷珧小锤上下一利落,不偏不倚就碎开一颗核桃,那恨劲儿让身旁的小珂都看着吓人,她家小姐可真不愧是将门之女,这一锤一个准的。要说这夷珧也是憋着一股气儿在砸,前几天白日里去望月楼送信,与慧娘闲聊了几句,不料无意中听到些异样来。慧娘说这几天店里帮忙送信的小厮连续闹了二回肚子,让她连等了两日才把信拿到手。夷珧挑眉,追问是何故闹的肚子,慧娘只道是吃坏了肚子。夷珧多疑起来,要知道望月楼可是新莽城中出了名的酒家,那店内小厮自然是吃店内的吃食,怎会闹肚子?即便是着了凉气,也没有连着两次闹肚子之说,还是谨慎为好。夷珧连忙压下手中要发的信件,引着烛火烧了。慧娘也奇怪,但她不敢多问,这小娘子主意本来就大,临时烧了信也自然有她的道理,再说她受苦之时正是那小娘子救了她,给了恩惠,自然对她所作所为不闻不问,只做好手中事就行了。正想着,夷珧又递来一包碎银,让她买些点心吃食送给那小厮,好歹也麻烦人家多日,人家生病了也理应关心。夷珧出了望月楼,心中已明了,怕是那舒渐离多半已摸上此地,如果断然断了此处联络,只会让那厮疑心,既然如此不如顺水推舟,让慧娘假意关心送信人,舒渐离自然以为自己还是通过此处传递书信,将这里的书信信以为真。届时,不知谁主动谁被动,此不在话下。
      话说这舒渐离大步流星,便来到了内屋,开门一见夷珧正在砸核桃吃,他也不恼,斜着身子靠在门框上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小珂一见王爷来了,便识趣的退了。
      夷珧自然也发现那来人,也不睬他,一个接一个往下砸。那核桃是临安的,个大,用椒盐炒着,被砸碎的核桃裹着桃仁四散开来,夷珧见碎了不少,足够她吃,便放下手中小锤,徒手剥起核桃来。这碎核桃在她一双纤手中来来回回,还没等舒渐离瞧仔细,一颗颗果肉便跳脱出来。夷珧也不急于吃,她喜欢一股脑塞进嘴里,那才叫一个满足,便把剥好的果肉堆在桌子的一侧,又转向下一颗。舒渐离瞅着专心一意的夷珧,心中了然,虽没有鲁青口中的糕点,但娘子真真是在给他剥核桃呢,顿时心中爽快。毕竟自家娘子不同于一般闺中女子,他人是门口相迎,热茶相待,她呢更为实在,知道他喜核桃坚果,这会儿不就捯饬上了嘛。舒渐离立马衔起一颗果肉,放进嘴里轻嚼起来,笑眯眯地弯下身子凑近夷珧:“娘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核桃?今天你特意剥给我吃的?”夷珧听了一愣,这家伙喜欢吃核桃?她今天不过是无事可做,发现大街上正卖炒货,便买了一些回来打发时间。不料正中那人下怀,夷珧也不含糊,立马嘴角挂笑,微微抬头,反问道:“夫君,你说呢”此时正是太阳下山,一束阳光打巧落在她脸上,柔和的阳光衬得夷珧脸面光洁,睫毛的阴影打在眼眸上,褐色的眼瞳在阳光下缩小成个黑点,亮亮的,夷珧眉角又带笑,一时让舒渐离屏息。不过,他很快调整过来,贼兮兮的坐了下来,大手一撩将夷珧抱了起来,安坐在自己身上。
      “娘子的手真巧,连核桃都会剥。”舒渐离双手绕过夷珧,将她拥在胸前,抬起她的双手端详起来。
      此时夷珧的手可不好看,因剥核桃,有些指甲留有黑色的核桃碎壳。她又不喜涂蔻丹,这黑色污垢显得愈发明显。舒渐离倒也不嫌弃,轻轻揉搓起她的双手来,倒了一杯茶水,又从怀里抽出一绢丝帕,沾着茶水欲挑出她指甲缝里的碎壳。夷珧又窘有羞,几回想抽回手。可舒渐离紧紧拽住就是不让,只用他两人才听得到声音说:“娘子剥的那么辛苦,帮娘子擦擦手也是为夫应该。”夷珧用余光瞟他,只见他微微眯起桃花眼,正仔细地帮她清洁着双手,夷珧第一次发现这厮安静下来的样子也挺吸引人的,一时没收目光。突然,舒渐离转头看她,夷珧连忙移开眼睛,可还是被他捉住了,他轻笑起来,扳正他的身子朝向自己,调笑起来:“娘子,你刚刚偷看我!”
      “我没有!”夷珧连忙否认。
      “真的没有?”
      “我干嘛偷看你啊,”夷珧一时语塞,“我一向光明磊落,何必偷看!我都是直接看的。”
      “是吗那你现在怎么不敢看我”舒渐离像是耍弄小儿一般,故意皱眉歪笑,“是不是被为夫的美貌所吸引,不敢看了?”
      夷珧无语。
      “不要害羞,娘子。”舒渐离凑近夷珧的耳朵,“晚上熄了灯,随你怎么看。你想摸都成。嗯——”
      舒渐离最后一个“嗯”字透着一方邪气,夷珧听了是心上下翻动,可那厮仍旧面不红心不跳,这说马蚤话的道行早已分出高下,夷珧无奈叹气。

      与夷珧嬉闹了一会儿,舒渐离就被夷珧赶出了内屋,催逼着自己到了小房,自己应该办点朝廷大事,别老粘着她。是啊,自己又何曾是粘人的主,怎么就喜欢粘她呢?舒渐离无声嗤笑,回到小房便唤来了鲁青。
      “大魏如何”此时的舒渐离哪有半分刚刚的柔情似水,眼眸中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淡。
      鲁青垂手而立:“主子,刚刚探子报来,说魏定王头疾愈演愈烈,脾气也变得暴躁无常,”
      舒渐离听了,脸色如常并不惊讶,惬意地靠在软垫上:“太医就没医治吗”
      “说来也怪,这宫中太医个个束手无策。”鲁青皱眉,“倒是那恭安侯请来兄妹二人,说是能拉曲唱调,倒是纾解了魏王头疾之痛。”
      “这又什么奇怪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舒渐离挑开眼,轻笑,“鲁青,不能因为你没有见过,而否定它的存在。”

      要说这魏定王的病来得也是蹊跷,原本这头疾太医说了不过是普通的偏头痛,虽然无法彻底治愈,但也在药理的控制范围之内,可也不知怎的,这魏王头疾非但没控制住,还愈演愈烈,这倒让一众太医诧异极了。魏定王头疾原本几天疼一回,现在已经是一天疼几回,性子也随之喜怒无常来,做起事来愈发荒唐。兴许是头疾难忍无法入眠,魏定王开始睡前饮酒,一上来倒还是浅尝辄止,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白天也时常喝得烂醉,借着酒劲胡作非为。有一日,他竟光着身子在殿里走动,吓得奴才侍女趴倒一片,双目紧闭,哪敢看大王的身子。最后还是恭安侯胆大,叫来小调姐弟抚琴吹笛,魏王才稍稍回神勉强穿上中衣。还有一次,撵骄从前朝回后宫看中一个宫女,不由分说直接拉过来供自己取乐,最后那可怜的婢女经得住魏王折腾,没一晚就呜呼了。这可急坏了内侍苏公公,连忙召集太医院商量对策,可是太医们早就良方偏方齐下,丝毫不见效果,反而愈加严重。苏公公无奈,只好求助于恭安侯。两人一商量,只能压制消息,不让这等不利消息传出宫外,以免坏了魏定王的形象。一面重用小调姐弟,希冀以此来缓解魏定王的头疾,同时催促太医院想法子。
      不知恭安侯从哪里寻来的这对小调姐弟,他们俩还真有些本事,这姐姐叫李言年,弟弟叫李言季,岁数不大,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别说这年纪小,手艺却高,一把秦琵琶弹得是行云流水。要说这秦琵琶,也称为“阮”。阮起源于秦朝,故此得名。传说汉武帝为通婚来汉朝的乌孙公主做了一件乐器以解其遥途思念之情,此乐器便是“阮”。它音调恬静柔和,富有诗意,令人遐想。说来也巧,大魏文人并不欣赏阮,倒兴盛于邻国大新,这一株出墙红杏倒是被恭安侯捉进了宫,顺利安抚了随时暴走的魏王。
      魏定王的情况之糟他自己知道,从一天里三分发疾七分清醒,到六分发疾四分清醒,太医的无能让魏定王痛苦不已,每天都要忍受无尽的头痛。这魏定王也是人,自然也怕死,听说炼丹能延年益寿,以前他没病前定是要嗤笑这等说法,但是病到这个节骨眼上,他也只能深信不疑了,便让恭安侯四处物色了不少炼丹的道士,在宫中秘密炼起丹来。年轻时的魏王也是励精图治的,也不是个糊涂帝王,他自然考虑以后,可惜他并无成年子嗣,最大的儿子才不过四岁,四岁小儿如何管理朝廷大事,终归是被辖制的。另一边,他又不甘心传于弟兄,当初就是从兄弟那里夺来的,怎么甘心把王位还回去的道理?左右一思,魏王还是决定自理朝政,等小儿长大一日算一日,将朝中大事匀给几位信任的大臣,几位分庭抗礼。由于头疾频发,无奈只能将早朝由一天改为三天,后来又改为五天,此不在话下。
      再说,鲁青被舒渐离呛得一时无言以对,刚想反驳却见自家主子早已闭目养神。他知道主子这副模样便是变相催人走,正准备退下就听身后主子幽幽开口:“回来。”
      鲁青自然点头哈腰的滚了回来,想必主子定时让他去办些大事,就像上次一样,足足在大魏呆了五天,前天才刚刚进府。“爷,什么事吩咐?“
      “大街上瞅瞅,有没有代剥小核桃的手艺人?请一个进府来。”舒渐离并没有睁开眼睛,“现在,可以滚了。”
      鲁青一愣,啥?主子说啥?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