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水岸》潋潋

39、第39章

　　二十四
　　what if I never kiss your lips again
　　Or feel the touch of your sweet embrace
　　How would I never go on
　　Without you there's no place to belong

　　Until we say our next hello
　　It's not good-bye
　　There is one thing I can't deny
　　It's not good-bye
　　——Laura Pausini《It’s not good-bye》
　　http://www.st020.cn/play/54589.htm

　　这天，飞扬25岁生日。
　　体育场上人头攒动，激情肆意，于飞扬生日演唱会正在上演。
　　站在台上，唱完最后一首劲爆之极的摇滚，目光扫视台下，飞扬突然差点哭出来。
　　因为VIP席里，她看到一个熟悉却陌生的身影。
　　那时候，央寰让她当他失忆，那她就和他一起失忆。两年来他从来没有再出现，她也只口不提他的名字，回避与他有关的任何一切。以为自己可以掩饰得很好，可是自己心里清楚那不过是伪装的坚强。就连一只加菲猫，都可以轻易的撕掉自己包在心上的面具。
　　更别说是，此刻坐在台下，在巨大的欢呼声中为她鼓掌的央夫人。
　　飞扬看着她，一时无措。
　　台下渐渐起了骚动。照理飞扬在唱完最后一首之后应该离开了，她向来不喜欢返场，“翅膀”们已经习惯了她每场演唱会结束之后干脆的离去，习惯了在没有她的剧场里留恋或者相拥。可是今天，她竟然没有离开，也不说话，就这么站在台上。
　　“天地一片空旷……”她突然开始唱。那首以为会永远被尘封在记忆里的歌，《飞扬》。
　　“啊！”
　　“啊～”
　　“啊啊！”
　　低低的惊呼此起彼伏，突然的惊喜让人大脑来不及反映。那年圣诞夜，她和谭烙、央寰合作的这首歌让许多人无法忘记，成为她的经典演出之一，也有不少人是因为这首歌而爱上了她。可是自从两年前开始她就再也没有唱过，多少人期盼，多少人遗憾，多少人好奇，多少人等待。有人问过她原因，她也只是淡淡的说，不想唱了。于是大家理所当然的以为，是因为谭烙，因为这歌是他写的，可是现在却分开了。却不知，更多的是因为央寰。就算只是听到瑟锢的声音，飞扬也会喉头哽咽，根本无法唱歌。
　　此刻，没有伴奏，没有合音，只有她一个人的歌声，在整个体育场上空悠扬的回荡。声音的质地犹如天堂的薄纱一般纯净绵软，听得人毛孔倒竖鼻腔泛酸，却流不出眼泪来。
　　很多很多画面在脑海里电影一般的闪过，吹萨克斯的央寰，吹瑟锢的央寰，雪地里抱着她旋转的央寰，帮她戴隐形眼镜的央寰，在森林里找到她的央寰，在电梯里表白的央寰，用加菲猫逗她的央寰，拉着她拼命跳舞不想停歇的痛苦的央寰……
　　原来从来都没有忘，原来根本忘不掉。
　　她把麦从麦架上拔下来，一边唱着歌，一边拖着麦架往后台走去。
　　天籁一般的声音还在继续，可是台上的人已不见。
　　她只唱了一段，最后一句唱完，她对着话筒说了句，“Bye.”就把话筒关了，径直走向更衣室，留下后台一室还没缓过神来的众人。
　　前台观众席上也没有人离去，所有人齐声大叫演唱会的名字，“命运让我们在一起！”。甚至有人开始一边叫一边大哭。

　　之后，是一个小型的采访，飞扬在计划之外又多唱了一首，还是传说被她自己“禁”了的《飞扬》，让记者们的好奇心大起。可是问她，她也只是说，突然想唱，就唱了。
　　她淡淡的样子让人无法追问，于是又只好转战其他问题，虽然得到有效答案的希望渺茫。
　　“飞扬，今天还是没有穿裙子，是不是真的要等到结婚了再穿？”
　　“这个，以后再说吧。”
　　“那有传言说你和严星年内会完婚，是真的吗？”
　　她看了JASON一眼，JASON立即心领神会的上来阻止。
　　飞扬在心里叹一口气。她很多时候真的很想说，她和严星不会结婚。可是总是说不出口。严星永远那么细微的体贴和包容让她不忍心。他从来不会说什么，不要求什么，只是默默的陪在她身边，像一块盾牌一样为她挡掉四处射来的冷箭。否则依她现在的脾气和态度，哪里能在娱乐圈这潭浑水里过得那么舒坦？曾经她和严星说过，不要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可是他总是说，“让我陪着你吧。”淡淡的，温柔却固执。

　　庆功宴结束后到家已经是凌晨，才出电梯，飞扬就收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
　　“飞扬，你是央妈妈永远最喜欢的宝贝！——央妈妈。”
　　顿时心头一阵酸楚，咬着唇回复了“谢谢！”，拿钥匙开了门。
　　刚反身把门关上，就听到三声属于消音枪的闷响，左脚上立即传来剧痛，紧接着又是三声，右脚上也中了三枪，瞬时跪在地上，额头上冷汗刹那间冒出来。
　　震惊的回头，就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顿时心中到抽一口冷气。
　　是方清越。
　　两年前那场爆炸之后，她就销声匿迹了，根本找不到她人。起初CSA也奋力找过一段时间，可是毫无线索。现在突然出现……飞扬被腿上传来的阵阵剧痛弄得皱起了眉，心中滋生着无限的恐慌。
　　“别来无恙啊，干妹妹。”方清越突然开口，声音像九尺寒潭般冰冷，把“妹妹”两个字说得格外响。
　　飞扬闭着眼睛，靠在边上的墙头，紧绷着一张脸。
　　看她不说话，方清越继续冷冷的说，“怎么，不敢面对我？心中有愧是不是？良心发现了是不是？”
　　“良心？”飞扬无语，忍不住反驳，“良心？你杀人的时候怎么不说良心，你大笔大笔捞钱的时候怎么不说良心？”
　　“你……”方清越被她揭到死穴，“你给我过来！爬过来！”
　　飞扬无奈的叹口气，“你到底想干什么，直说吧。”
　　“你不过来是不是，还要我来请你啊？”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径直走到飞扬面前，“对哦，我忘了，人家现在是太子妃，架子大着呢，当然得我过来请。”说着拎起飞扬的一只手臂往房间里拖，一边拖一边把她的双臂牢牢的铐在背后，腿上的血迹一直从门口延伸到客厅。飞扬已经痛得说不出话，只能任由方清越像拖尸体一样把自己折腾。
　　“怎么？你不是CSA么？不是很厉害吗？不是可以潜进我家还可以杀掉谭烙吗？现在怎么不出声了？”
　　“你要我说什么？”
　　“求我啊！忏悔啊！哼，”她一阵冷笑，“我告诉你，我今天就是来折磨你的，你说得我高兴，说不定我等会下手轻点！”
　　飞扬冷冷的闭上了眼睛。
　　“啪！”一个耳光大力煽上来，“睁开来！这一掌是为我自己！知不知道你姐姐我这两年过的什么日子？我要逃要躲，还要找出谁是害我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知道我查到那人是你的时候有多崩溃吗？本来我还偷偷的买有你的报纸，替你心疼！还好我没有偷偷的联系你！不然又把自己送葬！”
　　飞扬眉头皱着，嘴角扯出一丝痛苦的冷笑。
　　“啪！”又是一记，“这掌为我奶奶！她对你这么好！谁知道居然自己找了个害死亲儿子的干孙女！好！就算你说我们干那些勾当受惩罚是活该，那她又有什么错？！她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要莫名其妙老了受罪？我看到她一个人在养老院里神智不清真是比用刀割我还难受！你怎么不知道去看看她？”
　　想起方老夫人，飞扬心头一酸。不是她不想去，而是去不了。她虽然已经脱离了CSA，可是身份毕竟敏感。当初她退出的时候要求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给老夫人一个妥善的安置。但是如果自己和她走得太近，CSA会怀疑什么不是她能控制的。
　　“啪！还有为我爹！”
　　“啪！为谭烙！”
　　看着飞扬红肿的两颊，方清越疯了一般仰头大笑起来，笑完再看着飞扬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我爱他爱了三年！没告诉他放在心里是因为我怕说了以后做事的时候有影响！结果你突然出现！他爱上你！好！那就让给你！我要他幸福！结果你做了什么？我都不想重复！我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我还以为你同意嫁给严星是被逼无奈是感恩戴德！结果居然是早有预谋啊！我现在杀了你都不解恨！”
　　飞扬拼命的想着对付她的办法，显然她已经失去理智。这些痛她可以忍受，可是再下去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来。自己身上一件可以对付她的东西都没有，CSA的所有装备早在两年前就上交了。方清越手上有枪还有刀具，边上还有一只包。她担心里面是炸弹，担心她想同归于烬。
　　“哈哈哈！”方清越看到飞扬眼角瞟向边上的那只包，突然大笑，“你猜这里面是什么？”说着打开那包，居然是一只迷你音箱。
　　看到飞扬疑惑的眼神，方清越的声音瞬间柔下来，“你不是喜欢音乐吗？你不是最喜欢听歌的吗？来来来，姐姐还是很念旧情的，弄死你之前。我们先来听会儿歌……”她说着就把耳机套上了飞扬的耳朵，飞扬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只是心中止不住的一阵惊慌。
　　“好听吗？”方清越望着飞扬，眼神空起来，像透过飞扬看另一个人的影子，“这是他以前写的，应该还没有发表过吧……”
　　耳朵边上是哀婉凄凉的曲子，小提琴伤感痛苦到极致，听得人好像心都要裂开似的。
　　“这是他最痛苦的那段日子写的东西，听到没，他跟了我们之后再也没有这么痛苦！”
　　猛地，声音骤然放大，方清越在眼前放大的脸变得狰狞，巨大的声音刺得飞扬耳朵发胀发痛，痛苦的皱起眉，惊惶的感觉更深，这样下去，她的耳朵会受不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点就受不了了？我告诉你，这音箱最大的优点就是声音够大！来，体验体验！哈哈哈哈哈！”
　　飞扬的头脑开始发胀，耳边的声音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刚才，震耳欲聋得她几乎想死去，她几乎可以感受到自己耳膜的轰鸣和破裂，尖锐的刺痛在两耳之间传递。方清越笑得疯狂狰狞，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响，突然，飞扬只感受到一阵巨大的耳鸣，有液体从耳朵里流出来。
　　瞬间，世界清净了，她什么也听不见了。
　　痛。痛得几乎死去。
　　可是这样的痛也突然清醒了飞扬。
　　不行，不能这样继续。
　　“嘭咚！”飞扬突然倒在地上，佯装昏死过去，其实她确确实应该已经昏过去，如果她不曾是CSA，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
　　“哼？！这就撑不住了？”方清越一声冷笑，起身往厨房走，飞扬趁她倏忽一个挺身翻坐起来，把她丢在沙发上的枪拿到了手下。
　　方清越很快回到客厅，手上拿着一盆水，走到飞扬跟前，“哗——！”一声倾盆倒在了飞扬脸上。
　　同时，飞扬飞快的侧过身，用藏在背后的枪射向方清越。
　　“你……”方清越没有想到她居然那么顽强，没有真的昏倒，震惊的看着她，瞬时倒下，鲜血自胸口泊泊流出。
　　飞扬长出一口气，剧烈的喘息着，眼睛扫到那还在亮着灯的音箱，眼眶发红，抬手又是一枪打过去，看到那音箱上爆出点点火花，眼泪终于大颗大颗的落下。
　　她害怕！真的害怕……看到颈间滑下去的血迹，耳朵上的阵阵刺痛让她恐惧到极点。
　　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爬到茶几边上，用头把电话拨开来，下巴一个一个按着键，看到电子屏显上显示电话接通，终于再也撑不下去，“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严星开了门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原本就因为紧张而激烈的心跳瞬间几乎停止。
　　两条血道从门口一直蜿蜒向厅中，严星摒着呼吸看过去——一个长发女子倒在地上，边上是滚落一边的一只脸盆，一滩水，和刺目的血迹。
　　“飞扬！！！”看到倒在地上的人，严星发疯般的冲到浑身是血的飞扬身边，手颤抖的用袖口给她擦去脸上的血迹，突然想起什么，迅速掏出CSA视讯仪。
　　“我在澳门赌场办事呢老弟！你小子差点害我露陷！”画面上一片漆黑，显然俱斯不知道正躲在什么旮旯里。
　　“俱斯！快过来！到飞扬家来！她出事了!”严星咆哮般的大吼，“马上过来！！！”
　　“行行行！马上来！你先把她搬房间里躺着去！小心点别让水再进了耳朵！我一小时后到！”俱斯透过屏幕看到飞扬的情况，心中大叫不妙。
　　“好！”

　　“Shit!”关了和严星的视讯仪，俱斯大骂一声，旋即拨给CSA的另外几个兄弟，“企司你在上海不？马上去碟殇家帮晋瞳点忙，他一个人我怕折腾不过来！……溯翼？在北京吗？你现在马上去我家，把我储藏室9—8号箱子里那套家伙带到上海去，马上！碟殇受伤了，去她家汇合！……顷安，还在美国么？行了行了，别理哥航（美国哥伦比亚航天中心简称）那点破事儿了，你家小殇殇出事了！……哎你先别问那么多了，过来就是了。对了，当心点，四五架飞机同时往她那飞猪都会好奇怀疑的。”

　　飞扬家客厅里。严星把头埋在手掌中，懊恼，焦急和痛苦充斥着内心。溯翼收视完一片狼藉的客厅，站在窗前，眉头深锁。企司粗暴的把方清越胸口的子弹取出来，把俱斯交待给他的止血棉狠狠往她身上一揿，第八次怒道，“他妈的！”
　　俱斯在房间里面已经四个多小时了，外面等着的三个男人只能干着急却什么也做不了。
　　突然门口“砰砰砰”一阵激动的敲门声，企司跑去开了门。一个愤怒的声音直直的砸进来，“妈的哪个不想活的居然敢来找我小殇殇的麻烦？害的我连开五个小时极速机，肌肉都拉伤了！”说话间一个怒气冲天的高大身影已经杀到客厅，“晋瞳你怎么搞的？早警告你殇殇少一根汗毛我就砍你一根手指头，你现在居然让仇家给我巡上门？”目光又扫到边上躺着的方清越，“我靠就这死女人？TMD居然敢动我的小殇殇？早知道大前年在南美就直接灭了她了！小殇殇人呢？怎么样了？”
　　“在房间里哪，腿上中了六枪，耳朵……有麻烦。”
　　“什么？有麻烦？！什么叫耳朵有麻烦？殇殇的耳朵怎么能有麻烦？！说清楚点！”他激动的摇着溯翼的肩，“怎么会搞的？”
　　“顷安——！”卧室门开了，俱斯的声音忍无可忍的冒出来，“就知道是你过来了，你小子吵死了！给我安静点！”
　　严星紧张的冲过去，“她怎么样？”
　　俱斯回头往房间里看了一眼，“我们出去说。”

　　“她刚刚醒过，我让她睡下了。”俱斯叹一口气，“腿没事了，修养一阵就会好。但是耳朵……我，是没办法了。”
　　“你说什么？！”另外四个人同时震惊的叫出声。
　　“她耳膜损害得太严重，粉碎性破裂。耳骨也被振伤。内出血，还有进水，大脑没有受损已经是万幸了。”
　　“连你都没有办法？”顷安颓然的问道，一米九的大个子此刻看上去格外挫败，眼睛发狠的瞪着严星。
　　“你气晋瞳做什么，他又不可能把碟殇保护得无孔不入。”溯翼插了句话。
　　“哎！算了！”俱斯认命的大叹一口气，“找德国老头去吧。”
　　“你爷爷？！”顷安两眼放光，“对哦！找他试试！诶？等等，你小子想通了？”CSA的兄弟们都知道俱斯对他爷爷的抗拒。
　　“谁让她是碟殇。”俱斯摊摊手，掏出手机就开始翻他爷爷的联络方式。虽然飞扬已经不是CSA了，可是十几年一起长大的经历，彼此间同甘共苦出生入死的感情是永远都坚不可摧的。

　　五天后。于飞扬继生日演唱会之后又扔下一颗重磅炸弹。
　　她录制的一个VCR在各大网站、电视被疯狂转播，画面里飞扬安静的笑着，宣布她已经离开了中国，在一个美丽的国度学习音乐。还说之所以之前不说，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不公布在哪个国家，也是为了可以更安心的学习不受打扰。
　　这样毫无预兆的离开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经济公司季华的电话被打爆，唱片公司星盛的门口也瞬间被涌来的记者包围。两个公司的老总其实心中苦水一大堆，谁愿意放飞扬这棵摇钱树走人？可是严锦御亲自给他们两个人打电话，哪里敢有异议？
　　铺天盖地的消息瞬间让所有人都知道，于飞扬宣布退出歌坛学习音乐，不知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