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美食商》火焰醉鱼

4、第 4 章

　　回去后，院子里依旧多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吃饭或者唠嗑，云鲤向几个眼熟的婶婶打了招呼，就径直去了露天厨房。菀娘告诉她还剩一点剩饭，是昨日寺庙的施饭，都是白米没有添杂粮的，云鲤拿了剩饭打算做一道炒饭应付应付肚子。
　　云鲤的娘是桃水镇远近闻名的厨娘，但凡十里八乡有人家要做摆红白宴，定是头天晚上就把她给请过去，乡府的大人来踏青吃酒，也会被宴客人请来做些时令菜色。小时候菀娘去外给人做女红，祝云鲤无人看顾，云鲤娘就把她被在背上，继续在厨房忙碌，等她大了点儿，就趴在灶台上，乖乖看娘亲炒青煮肉，年岁过得快，现在人儿就比灶台还高了。
　　　她把豌豆洗净焯熟，白菇酱豆干切丁，再把咸鸭蛋取去一个切开，这咸鸭蛋是熟的，给人买回去就可下饭，云鲤将蛋黄和蛋白分开，捣碎装在两个碗里，再洗干净虾头和青菜。
　　锅烧热，把一部分虾头炒出红色的虾油捞出，再将咸蛋黄碎倒入虾油中炒，等蛋黄完全化掉并冒小细泡后加进米饭、咸蛋白碎、豌豆、白菇丁、酱干丁翻炒，米饭裹了层红黄色的油，豌豆白菇点缀其中，那香味引了周围的人都停了做饭，纷纷围过来，啧啧地咽着口水。
　　“丫头，你放肉了？咋这么香呢？”一大婶指着锅问道。
　　“没有，就是放了虾油和咸蛋黄去炒，这样会有火腿的味道。”云鲤解释道，将炒饭盛出来，又放一个盛了清水的锅，将青菜和剩下的虾头放进去煮。
　　“哟，我可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炒饭！还是这好人家养出来姑娘会吃！哪像我们啊，每天不过是吃些芋头白薯，哪舍得这样的吃法啊，真是没落了也比不上人家啊。”有人耐不住了，在一旁酸溜溜地嘲讽道，云鲤也没理会，头也不抬，径自做着手中的事。
　　全部做好后，她端着碗和汤进屋，云鲤人小，碗又烫，拿着吃力，只好走三步停一步，最后捡了块板子当案板来端。一进屋子，她就看到菀娘正侧着身子和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坐在床头说话，那女子手里捏一块帕子，时不时就擦一下眼泪。
　　菀娘一见云鲤进来，赶紧上去接过碗，嘴里念叨：“怎么那么慢呢，我担心死了，要不是有事拖着我就要去寻你了！”等闻着味道看到云鲤做的午饭，又惊了一跳：“这都是你做的吗？”
　　云鲤点点头，她发现菀娘的眼角红红的明显是又哭了一场。
　　“以前也不曾让你下过厨，现在看来，是学到了你娘的手艺了，但不知你娘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指不定要怎么伤心。”她说着说着又惆怅起来。
　　云鲤赶紧安慰姑姑，她举起手用袖子给她擦擦眼泪：“没有的事！如果没有姑姑云鲤怕是早就死了，这些都是娘教给我的，在家中时就常常偷着做，食材也不贵，我才花了十二文呢。姑姑别再哭了，再哭肚子里的小宝宝也要跟着哭了。”
　　菀娘破涕而笑，用手指点点云鲤的额头，端着两个大碗走回床头边，对那个还在抽泣的女人说：“梅娘，吃点东西吧，别伤心了。”
　　　那个名唤梅娘的女人身穿一身青布裙，头上和菀娘一样包着素色头巾，看上去只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面容倒是清秀，只是神色愁苦木讷，苍白的脸上透着青灰色。她抬头看了眼菀娘，推拒道：“我怎吃的下呢，实在没有胃口，多谢菀娘的好意了。”
　　菀娘劝道：“就算是没有胃口，也该吃点保重着身体，你瞧我家云鲤今天做了那么好的饭食，带点回去给孩子吃，成日吃那些米汤怎么吃得饱！”
　　那梅娘一听此话，眼泪又下来了：“我就是为了我那几个孩子啊，可怜我一弱女子没法养活三个孩子，每日都吃不上饭，老大还病了半个多月，不然我怎么会嫁给他！”
　　她又啜泣道：“那人先前死了两个老婆了，听说都是病死的，他成日游手好闲，靠着那两个老婆留下来的嫁妆过活，也不知道嫁过去我能有怎么的日子过，可我又无钱无本事，实在照顾不来三个孩子，这地方也不知道能留多久，老大是再经不起路上折腾了，想着有个住处我也就答应了。”
　　原来这女子和她们一样都是逃难来的，还带着三个孩子，比起菀娘更是艰难，前些日子看管她院里的婆子给她介绍了一个汉子，那人是絮城本地人，刚没了媳妇，见梅娘姿色好，便想来求娶。梅娘的丈夫也死了多年，见那汉子也诚恳，当时有些动心便答应了，可后一打听这人不太靠谱，这么大的男子成天不做事还靠家里年迈的爹娘靠磨豆腐养着，先头两个媳妇也是积劳成病不知怎的就去了，但现在后悔也没法子，已经应下了，又下不了这心拒绝。
　　菀娘也道：“你这是为了孩子，我这也是为了孩子，我肚子里这未出世的孩子是我徐郎家唯一血脉了，可不能随了他姓，何况这丁婆子介绍的男人能靠谱吗？梅娘，你干脆就拒了吧！那些婆子是为了那几份媒钱可拿，才不顾你我死活，能急吼吼上我们这地来拾女人的汉子，也不想想能有什么好的？”
　　说着两个女人又抱在一团愁苦倾诉，云鲤站在她们身边也没甚法子了，只能乖乖依着姑姑，一时间，满室哀戚。
　　等了一会儿，那梅娘总算不哭了，她站起来向菀娘告别，说要回去给孩子煎药，菀娘将饭拨了一半到另一个碗中，强行将碗递给梅娘，让她带给孩子们吃：“这也算有点油水，给孩子们解解馋也好。”
　　梅娘推了几次也就收下了，她走后，菀娘让云鲤吃，自己端着汤喝，云鲤说自己买了包子吃，已经饱了，让姑姑吃。但菀娘还是拨了点饭出来，叫云鲤再多吃点。
　　她刚刚吃了一口炒饭，就惊道：“这味道实在太好了，我从未吃过这样的炒饭，看起来也没放什么，怎么如此好吃？”再一喝汤，立马鲜掉了舌头，“云鲤何时精通这厨艺的？我是尝过你娘的手艺，可也没这么好吃过啊！”
　　云鲤其实也不知道，她以前没下过厨，但是对于她娘的手艺早已经烂熟于心，今天头次出门，看菜场看的眼花缭乱，买的菜做的饭也天马行空了起来。
　　云鲤小口小口的吃着炒饭，也许是刚刚病过，胃还没有复苏，这饭对她来说太油腻了实在吃不下。
　　“我是用虾油炒咸蛋黄来代替火腿油，本来是要用火腿肥瘦相间的那一块片成薄片来煎，煎出的荤油比平常的熬猪油更好吃，但是虾头熬出来的虾油味道也一样好，酱豆干是代替鸡丁，豌豆白菇是用来吸油减腻的。”
　　菀娘听云鲤说的如此头头是道，眼神愈来愈惊喜，她拉住云鲤的手说道：“真是太好了，我本来就打算弄个做馄饨这样的吃食摊子，靠着几分馄饨手艺来挣钱，现在云鲤有这一手艺也来教教我，我把这虾油炒饭做好送到码头卖给脚夫壮力，能吃饱又便宜，一定会比馄饨卖的好，到时候早上卖馄饨，中午和晚上去工地卖炒饭，夜间还可以再制些吃食，这样一来，我们生路也就有了。”
　　云鲤一听，也觉得欣喜，她本就喜欢在厨房捣鼓，现在小姑姑也觉得好，如果能靠着这门手艺生活那也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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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菜谱出自网络，亲测好吃（且月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