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雾》自在青山

1、惊梦杀生

　　“阿雾，快，快带着你爹爹走，快……”
　　“呜……娘，娘，呜……”
　　“快走，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沈青雾睁开眼睛，磨刀的沙沙声传入耳中，火光鲜血与厮杀哭喊一瞬间化为黑暗。她摸索着起身开门，见月光下一个微胖的女人正弓着背磨刀。女人听到屋里的响动声微微一顿，问道：“起了？”青雾未答，只是一边挽着袖子，一边朝她走去。
　　“杀哪个”青雾问道。
　　“那个”，女人努了努嘴，将刀子在水里洗了洗，雪白的道光在她脸上一闪而过。
　　“好了”，她说道。青雾转身接过她递来的刀子，轻轻一跃便跳入栅栏中，她将眼前畜生的脑袋拍了拍，只见刀子一晃，便插入了畜生的喉咙。温热的血霎时流了满手，畜生还没来得及发出几声惨叫，便哼哼唧唧地死了。
　　“卸肉吧，四娘，天快亮了”，青雾站起身说道。
　　女人答应着，与青雾将死去的猪拖到青石板上，开始剔骨卸肉。

　　待猪肉全部卖完已是晌午时分，青雾走至后院，见顾四娘正端着药往阁楼上去。
　　“四娘！”她还是叫住了她。顾四娘闻声顿在原地，木然地看着青雾。
　　“爹已经走了”，她残忍地提醒她。
　　“……哦”，顾四娘应道，双肩随之耸耷了下来，全身所有的气力被这一声答应抽了精光。
　　青雾走近，将她从楼梯上拉下来，安坐在小院中。
　　“四娘，人死不能复生，你该往前看”。她拍拍她的手道，仿佛失去至亲的是顾四娘，而非自己。
　　顾四娘看着眼前这个神情冷漠的小姑娘，在认识她们父女俩之前，在顾四娘的世界里，像沈寂那样的翩翩公子是用来吟诗作对考取功名的，像沈青雾这样的小姑娘是坐在闺房中学女红待嫁的。江湖是什么她不懂，门派武功就更不知道了。她当初救下这父女二人，是可怜他们一个身负重疾，一个年幼无知。但人非草木，同一屋檐下相伴十余载，这其中的情义岂是一句“往前看”就能一笔勾销的。她突然很想知道这些所谓的江湖人，在失去至亲后又做怎样的感想。
　　“你呢，那你呢”
　　“我”沈青雾反问道。
　　“我自然也是时候该往前看了”。说完，她竟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