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踪》我本无忧ld

3、2

　　狄府内院西厢房内，李元芳坐在桌旁。如燕双手执壶，沏了两杯香茶。端起一杯漫不经心的吹了吹，略皱了皱眉，又放下来。李元芳看了看如燕道：“你有话对我说？”

　　如燕一愣，旋即一笑：“你怎么知道？”

　　李元芳笑道：“你的样子告诉我你有心事，而且令你很为难，不知道怎么开口，我说的没错吧？”

　　如燕叹了口气道：“我以为什么事都瞒不过叔父大人，没想到现在连你都瞒不过了，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李元芳摇了摇头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别一个人兜着。”如燕看着李元芳，但笑不语。慢慢起身走至轩窗旁，沉吟片刻轻轻道：“元芳，我要出一趟门。”

　　李元芳轻抿一口香茶，闻言一窒，忙道：“去哪？”

　　如燕轻笑道：“你干嘛如此紧张，我不过回并州一趟，上次老家大伯来信要我们回去小住几日，你难道忘了？”

　　李元芳点点头道：“不是说好了等我和大人赋闲后一道回去吗？怎么这么急？”

　　如燕正欲答言，就听见远远的大门外高唱：“狄大人回府！”二人连忙起身出二门迎接。

　　如燕快步迎上前去：“叔父，此次进宫面圣，圣上可有诘难？”

　　狄仁杰偏过头来一笑，道：“皇帝雅量，又悯我年迈，体恤老臣拳拳忧国之心，已准我所奏之事了。”

　　李元芳在旁笑道：“大人连日为建造浮屠一事劳神，以为到皇帝那需颇费些周折，没想到皇帝此次竟如此爽快，倒是令人惊奇。”

　　如燕心中疑惑，不解道：“皇帝没有说什么吗，圣上笃信佛法，我想她应该不会如此轻易屈就吧？”

　　狄仁杰颇为欣赏的看了一眼如燕道：“如燕哪，适才你在宫门前对我不便说起皇帝召见一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李元芳忧心忡忡地看着沉思中的如燕，轻声抚慰道：“莫急，有什么事自有大人与我为你周旋，你就放心告诉我们吧。”

　　如燕心中千头万绪不知如何提起，长吁一口气道：“圣上问我是否愿意随朝入仕…”狄公、元芳闻言俱是一惊，狄仁杰忙道：“你答应了？”

　　如燕摇摇头道：“我没答应，但圣上许我考虑几日。”众人默然，狄仁杰紧皱双眉，心中疑云渐深，暗道：皇帝此举是何用意？

　　李元芳近前与如燕细语，如燕神情甚是无奈与焦灼。一行人回到西厢房内，如燕忙为狄仁杰沏上一杯香茗，伺候狄仁杰入座后，道：“叔父不必担心，过几日我入宫向皇帝言明便是。”

　　李元芳心事重重，在狄公下首落座，几度欲张口，可心中千回百转说不出来，只是暗暗着急。三人各怀心事，一时间厢房内一片静谧，只有案上香炉轻烟袅袅。

　　时近晌午，洛阳本是艳阳高照，不知何时狄府上方阴霾渐布，诚如狄仁杰等人此刻心境。厢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闻声抬头，狄春已踏进厢房，见此景一愣道：“老爷，你回来了啊。”

　　狄仁杰轻哼道：“你这小厮倒会躲懒，怎么没见你去端门接我，若不是张阁老先送本阁回府，恐怕我这把老骨头还在天门街上走呢！”

　　狄春连声辩道：“老爷，我哪敢啊，我在张罗如燕小姐吩咐的事情，刚刚打发人去接老爷呢。”

　　如燕在旁道：“叔父，你莫怪狄春，是我要他帮我办些事情的。”说罢，转头向狄春道：“东西都准备妥了？”

　　狄春道：“嗯，都备妥当了，马也备好，就在大门外。”如燕道：“费心了！”狄春笑笑退出了厢房。如燕见狄仁杰一脸询问，正欲答言。李元芳在旁问道：“这么急？在等几日也不迟啊。”

　　如燕笑道：“我先行打理好一切，叔父也许久没有回去住了，好恶那边又不是很清楚，我先回去打点一下。又不是什么大事。”

　　话音未落，狄仁杰捻须笑道：“有个丫头就是不一样啊，事事想在先啊，好，你先去。等我和元芳这边安排妥当之后就去并州与你汇合，到时候不要嫌我这个老头子碍眼就行。”说完朗声大笑。李元芳略显尴尬的笑了笑，如燕脸一红，不依道：“叔父，别老那我俩打趣！”狄仁杰笑着走出厢房，朝二门而去。

　　元芳不语只是眉尖微蹙，如燕近前为他拂了拂前襟，轻声道：“我这一去，你要好生照顾自己，叔父年纪大了，有些事情狄春照顾不到的，你要多为叔父分忧，”如燕手一顿，低语道，“你要保护好叔父的安全。”说罢转身就走，李元芳沉声道：“如燕，我不希望你有事瞒着我。”如燕背着李元芳喃喃道：“我没有！”头也不回的离开厢房，待李元芳抬起头来，早已芳踪渺然。

　　如燕稍事打点准备出发，走至大门外，见狄公已在门外与狄春说话，狄公见如燕出来笑道：“如燕啊，这一路上要多加小心，凡事需三思而后行，若有什么不便，回来就是，不要强求。若有人怪罪，叔父一力承担。”

　　如燕眼眶微红，强颜欢笑道：“叔父，我会的。”旋即俯身下拜：“叔父大人在上，小女如燕在此拜别！”狄仁杰连声称好，搀起如燕，如燕道：“叔父，如燕未能随侍左右，您老要多加小心啊！”狄仁杰颔首以答。

　　如燕利落的翻身上马，勒住缰绳，狄仁杰上前一步道：“如燕哪，你骑马去？”如燕点点头，狄仁杰轻“哦”一声，笑道：“你去罢！”如燕回眸望向空荡荡的大门，手中的缰绳紧了紧，咬咬牙轻喝一声，渐行渐远。狄公双手负立，神色复杂的目送如燕远去。

　　狄春上前对狄仁杰道：“老爷，回府吧，如燕小姐已经走了。”狄仁杰点点头回身进府。刚进大门就见李元芳立在门后神色黯然，狄公叹了口气，摇摇头，示意李元芳进内堂。李元芳亦步亦趋的随狄仁杰进了内厅。

　　狄仁杰在厅内踱来踱去，天色将暗，李元芳按耐不住开口道：“大人，如燕今天甚是怪异，行为举止和平常大相径庭，定是有事瞒着我们。”

　　狄仁杰转过身来道：“这件事须从长计议，皇帝让她入朝有何目的，我们现在并不知道，而且今日如燕言词闪烁，其中必有文章。”

　　李元芳不解道：“大人，你既然知道此事有异，为何当时不开门见山的点明呢？”

　　狄仁杰边走边道：“元芳啊，如燕此去一定不是回并州，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李元芳忙道：“确是为何？”

　　狄仁杰一笑道：“你想皇帝要如燕入朝，如燕既然还未答复，怎可能就此离去，再者就是—马！”

　　李元芳疑惑道：“马？”

　　狄仁杰捻须道：“对，马！如燕是你正室，遵朝制她是正三品的郡夫人，一般来说大户人家的女眷出门应坐马车或软轿，怎会向如燕一样骑马去探亲，而且连随从都不带，更何况是官眷。这不是很奇怪吗？除非…”

　　李元芳道：“除非有什么事必须她自己亲自出马，又不能让旁的人知道。可是我们又不旁人。”

　　狄仁杰点头道：“连我们都不能知道，这件事必是有人授意的，以如燕的性格、身份，不是什么人都能指使的，此人必在我们之上，而且可以此挟制如燕就范，由此可知，这里面的水很深啊！”

　　李元芳顿悟，大惊道：“难道是她！”

　　狄仁杰深锁眉头道：“不可声张，我们若是贸然捅破此事，恐于如燕不利，现如今静观其变吧！以如燕的身手和胆识，必能逢凶化吉。”

　　李元芳长吁一声，叹道：“但愿如此！”过后二人各自回房，虽心中头绪万千，然一宿无言，亦不具表。

　　次日清晨，李元芳一宿无眠，辗转反侧至天明，双眼紧闭却心目清醒。忽听门外脚步纷沓，正欲起身，一阵急促的叩门，就听狄春在外气喘吁吁道：“李将军，圣旨到了，您快去正堂接旨。”李元芳披上外袍，几步奔至门前，拉开门后边走边道：“大人呢？”

　　狄春紧随其后，喘了口气答道：“今早宫里来人急召老爷进宫面圣，我刚送老爷回来，千牛卫就来宣旨，老爷不在，我只好请您去一趟。”

　　说着二人已到正堂。堂内站着一位承旨力士双手奉诏，十几名千牛卫恭立堂下。李元芳正了正衣冠，快步走进堂内。力士上前宣旨：“李元芳接旨！”李元芳等人俯身下跪三呼万岁。力士神情肃穆，打开圣旨，朗声宣读：“敕：钦命检校千牛卫大将军李元芳为金山道按察使，随佐金山道行军大总管、安西都护狄仁杰，抚宁西域，体察民情，巡查各镇军政要务。旨到即行，不得迁延。钦此！”

　　李元芳伏地顿首：“臣领旨谢恩！”力士将圣旨奉于元芳。

　　元芳客气道：“狄春，奉茶！”

　　力士婉谢道：“大将军，圣上严旨宣诏后立即回宫复命，咱家就此告辞！”

　　李元芳笑道：“有劳力士了，请—”一伸手将力士让出门去。

　　力士走至堂外反身道：“将军，留步！”

　　李元芳拱手道：“慢走！”

　　李元芳返身折回屋内，对狄春言道：“狄春，赶紧收拾一下，大人回来我们就出发。”狄春应下即刻下去准备行装。李元芳拿起圣旨细读，百般不解皇帝为何如此突然的下诏。

　　巍巍上阳宫，大殿内香炉雾霭岚岚，朝中几位重臣立在殿中轻声交谈。武则天威严的扫视众臣，片刻沉声开口道：“众卿可有良策？”

　　少时，一人越班而出上前奏道：“陛下，突厥可汗颉利将女嫁与突骑施可汗苏禄为妻，不过是想拉拢苏禄。陛下亦可采取怀柔政策，册立颉利之女为公主，按本朝公主规格赐下妆奁，遣朝之重臣主婚，持节送其女至突骑施部，以示天朝恩典。”此人正是鸾台侍中张柬之。

　　武则天闻言点点头，转首望向狄仁杰。狄仁杰会意出班道：“陛下，吐蕃近日频频扰边，一旦重燃战火，若突骑施部撕毁盟约，恐于朝廷不利。诚如张阁老所言，朝廷施以厚恩，一来使突厥颉利可汗深感陛下天恩，二来亦可笼络苏禄。算得上是两全其美了。”

　　“好，柬之，拟旨春官（礼部）尽速准备此事，”武则天从御座站起身来，徘徊片刻道：“众卿有谁愿担此重任？”

　　重臣一致看向狄仁杰，狄公手捋五柳长须但笑不语。张柬之在旁奏道：“此事非狄公莫属。狄阁老于颉利可汗有旧，又精通突厥事务。再者狄公奉圣意抚宁西域，突骑施部与西域各部往来甚密，正好借此查察各部。”

　　武则天颜色稍霁，目光柔和：“怀英阿，此事恐怕只有你能一力承担了。”

　　狄仁杰正色道：“事关江山社稷，国之大计，老臣万死不敢推辞！”

　　武则天连连点头道：“甚好，着鸾台拟旨，钦命狄仁杰为检校送亲使，赴安西转道突厥石国送亲，春官即刻着手预备贺礼及公主妆奁，随后送至安西都护府。”

　　狄仁杰道：“老臣遵旨，谢陛下天恩！”

　　众臣退出大殿，狄仁杰仰头看了看洛阳明媚的上空，微微一笑举步向宫门走去，张柬之几步赶上，拱手道：“阁老此去关山万里，您一定要多加保重啊！”

　　狄仁杰心中感慨道：“多谢！柬之，我这一去，朝中诸事就有劳你多费心了，太子那边你也多加注意，就拜托你了！”

　　张柬之拱手道：“阁老放心，我一定尽我所能！”

　　平日幽静的狄府，突然热闹起来，阖府仆役忙作一团。李元芳正在屋内收拾行装，忽听门外轻叩几声。

　　“元芳啊…”狄公在门外喊道。

　　李元芳闻声疾步上前开门：“大人，您可回来了！”说完侧身请狄仁杰入内。

　　狄公缓步踏入房中，环视一番，笑道：“怎么，东西都收拾好了？”

　　李元芳答道：“差不多了，晌午便可启程了。”

　　狄仁杰微笑着走到上首坐下，道：“哦！不急不急！来，元芳，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李元芳莞尔道：“不了，卑职还是站着吧！”

　　狄仁杰佯怒道：“都是一家人了，自己家里还拘那些虚礼，啊？”

　　李元芳微赧，在旁坐下道：“是，那卑职却之不恭了！”

　　狄仁杰捋了捋颌下长须，慢慢道：“我们出发之前，有些事情要跟你交代一下…”

　　时近晌午，狄春匆匆赶到西厢房，对狄仁杰躬身道：“老爷，东西都备好了，钦差卫队已在门外候着呢！”

　　狄仁杰点点头道：“元芳啊，我们即刻出发吧！”李元芳抱拳道：“大人先行，卑职即刻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