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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离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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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林叶家,医冠天下,每天都有来自四海八方的人前来求医问药。
叶家本着医者仁心,一般不会拒之于门外,但医药费用往往十分高昂。尤其是面对那些腰缠万贯的病人,其金额更是高到令人难以想象。
不过在命面前,那些黄白之物又算得了什么呢?
正在配制草药的叶芝兰听弟子来报,说草堂外有一位妇人带了三大箱黄金来求医。
“三大箱?有多大?”叶芝兰站在草药柜前的梯子上,手上动作不停。
那弟子比划了半天也没比划好,索性道:“反正装下一个人不是问题。”
“那倒挺阔绰。”她若有若无地点点头,多加了一两决明子,“找人看过了吗?”
那弟子忙点头如捣蒜,“看过了,何大夫看的。不过何大夫说,还劳烦您过去一趟。”
听到这里,叶芝兰才稍稍提起些兴趣,“何大夫请我?这倒稀奇。走,去看看,是什么病把我们的何大夫都难住了。”
叶芝兰到那儿的时候何大夫正在为病人施针,他的身后站着一个捧着针毡女人,和一个正在抹眼泪的妇人。
那病人面色青灰,脸颊的眼眶凹陷,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宴姨,什么情况?”叶芝兰扫一眼那病人和一旁哭哭啼啼的妇女。
不待回答,何大夫停下手中的针,捏了捏胡子,“是被人打伤的。”
何大夫是叶横的学生,今年五十有余,曾在宫中当过御医,后告老还乡,又回到的清风草堂。
他的医术是叶横一手教出来的,加之经验老道,故而能让他捏胡子的病,肯定不止是被打了那么简单。
叶芝兰顺手去号病人的脉,不待她出结果,何大夫便道:“被人一掌震碎了心脉。”
本来这种伤应当是当场毙命的,麻烦就麻烦在伤这个病人的人恰到好处的控制了力度,使病人心脉裂而不碎,心脏每跳动一下,痛苦便多一分,直至心崩而死。
“好阴毒的武功。”叶芝兰收回手。
“大夫,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夫君啊!无论多少钱我们都愿意出!求求你们了!”那妇人哭声愈来愈大,就差没给他们跪下了。
“可知是被谁伤的?”叶芝兰朝妇人问道。
那妇人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罢了,抬到爷爷那里去吧。”
本来这种必死无疑的伤根本不会送到叶横那里,按照惯例,直接让家人准备后事也就结了。
可是这次不一样,这样一种歹毒的武功,叶芝兰从未见过。谨慎起见,还是让叶横看过再做决断。
可怜那妇人还以为有了一线生机,连声道谢。
人被抬进叶横的医堂时谈歌正从徐叔夜的屋子里出来,还未走两步,便听一丛竹子后面似有人声。
“姑爷来了?真的假的?”
谈歌移步过去,听了一耳朵。
“千真万确,骗你是小狗。”另一个女声道。
“那你看见了吗?姑爷长什么样子?”又一个声音兴奋道。
“我是没有亲眼看见啦,不过听去大竹苑伺候的梓桐姐姐说,姑爷就连伤着就比别人伤得好看。”
第二个声音压低了嗓子道,“不仅是姑爷,听说跟姑爷同行的那几个更是个顶个的好看。尤其是小竹苑里的这个,跟画儿上走下来的似的。”
“阿扇,小西,咱们去小竹苑里看看吧。”方才就很兴奋的声音现在更兴奋了。
“啊?淮姐姐,这样不好吧?这要是被人发现了该多丢脸啊!”最开始的女声犹豫道。
“有什么不好的?反正也要去送药,顺便看一眼嘛!小西,你要是不敢的话就在外面等着,到时候不要说姐姐们有好事不带着你。”那个叫阿扇轻哼道。
“好……好吧。”
几人合计好了刚转出竹林,就见一个一身鹅黄纱衣,明眸皓齿的女子面色不善地看向她们。
“听说几位要去小竹苑送药?我们冒昧前来,已多有打扰,不敢再劳烦几位了。这药,还是我去送吧。”谈歌伸手等着她们把药托递到她手上。
那几个小丫鬟知道她一定是听到了她们方才的对话,脸上红得都能滴出血来了,赶忙递过药托,一溜烟儿跑了。
谈歌接完药就后悔了,她们要去看徐叔夜就让她们去看,平白无故惹这档子事干什么?
她正要转身,就听见身后有动静:一个妇人随着被抬出来的担架嚎啕大哭。
谈歌侧目望去,就见那担架上的人颤抖着手朝她的方向指来。
“她……她……”
担架上的人一抽一抽地,满嘴的话说不出来。
那妇人也不明白她家老爷要说什么,指着谈歌道:“她……她怎么了?老爷认得她?”
那人目眦欲裂,拼尽了全身地力气道:“她……害我。”
叶横和叶芝兰以及那个叫宴姨的女人此时也望向谈歌。
谈歌走过去,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那担架上的人,这才认出那便是被她打成重伤的贼人头子。
那妇人一听是眼前这人害他夫君,扑上去就要掐死谈歌。但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谈歌只稍一抬手,她便和那一托盘的药一起跌到了地上。
“他身上的伤是你打的?”叶横抬眸,态度不详地道。
“是我。”谈歌爽快地承认了,并将遇袭的事情说了出来。
众人都没想到的是,叶横此时突然攻过来。他出手很快,招式也很利落,半点不拖泥带水。
谈歌没有防备,险些中招,还好脚下步法灵活,一个旋身跳到几米之外。
叶横再攻,谈歌抬臂扣手,要卸叶横攻击的胳膊。
叶横抽手收招,还欲再起势,却被闻声赶来孟进之从中挡住。
“前辈!”
外面的声音惊动了程松雪和徐叔夜,他们出来时孟进之正站在谈歌和叶横之间,神色紧张。
叶横抖抖衣袖,整理衣衫,直接略过孟进之朝谈歌道:“小姑娘,你是芙香宫的人?”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谈歌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但他既然已经知道,她也没必要否认。
“是。”
“来中原做什么?”叶横的语气不算友善。
谈歌半点不惧,“与你何干?”
叶横冷笑出声,“当年武林盟围剿芙香宫,我叶家三位先人皆死于芙香宫魔头之手,你说与我何干?”
芙香宫的往事,谈歌还是来了中原才听说的,不过从如今看来,倒不像是假的。
“所以你要杀我报仇?”
叶横轻嗤,“当年一役,你父母都不知可曾出生,我杀你一个小娃娃报什么仇?”而后警告地看过去,“我是要提醒你,来了中原,就要守中原的规矩,还是安分点好。”
谈歌不知道叶横究竟洞悉了什么,但她明白,叶横不欢迎她,因道:“既如此,告辞了。”
才要转身,却被一人叫住。
那个被叶芝兰称作宴姨的人走到谈歌身边,捡起她脚下的金印,满脸地难以置信。
“这……这是你的?”
谈歌伸手夺过金印,收到腰间。
那是当时她救许无逸时,许无逸给她的归园庄的信物。
而那宴姨却不知道这一点,见她要走,又将她拦住。
“我想和你说几句话可以吗?就几句。”她带了些哀求的样子。
众人想不到这二人之间还会有什么关系,皆看过去。
她们往前走了几步,在一排竹子前停下。
那宴姨颤抖着声音,朝谈歌道:“你方才用的步法,是……是星军步吧?”
“你怎么知道?”这次换谈歌震惊了。
她的武功都是七爷爷手把手教的,可唯独这星军步,是谈九思教的。
“我有一位故人,若他还活着,如今应该有四十六岁了,是他的教你的吗?”
谈歌仔仔细细地审视了一遍眼前的女人,她五十多岁的光景,荆钗布裙,两鬓微霜,此时眼里盛着泪光,直直地盯着谈歌。
四十六岁?谈九思今年正好四十六岁。这个女人竟认得她爹吗?可是七爷爷说过,她爹是个孤儿,九岁就来了西域。这么多年过去,怎么可能还会有人记得?
谈歌虽然没有回答,可从她的表情里,女人好似明白了些什么,希冀地问道:“他还活着,他还活着吧?”
“你是谁?”谈歌不答反问。
“我……我是……”
那宴姨看着谈歌的眼睛,却说不下去了。
星军步不传外人,若真的是他,眼前这个小姑娘应该就是他的女儿了吧?她要怎么告诉她,她是她堂姑,也是害死她父亲全家的帮凶呢?
众人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两人的表情也知道对话进行地并不愉快。
叶芝兰见女人几乎要站不稳的样子,忙上前扶住她:“宴姨,你还好吗?”
许宴不敢再看谈歌,躲闪道:“我……我没事,我只是有点儿累了。”
“那我扶您回去休息。”叶芝兰扫一眼谈歌,扶着许宴离开了。
许宴走后,叶横也回了房间。赫连佑的夫人虽知害她夫君之人就在眼前,可又无可奈何,只能恶狠狠地记住了谈歌,随着担架离开了清风草堂。
谈歌连东西都不打算收拾,抬脚就走。
“你要去哪儿?”
徐叔夜想要拦住她,奈何背上伤口崩裂,一时动弹不得,程松雪忙扶住他。
谈歌扫一眼他们,道了一声“与你无关。”
孟进之嘴巴张张合合,却说不出挽留的话来。先前看谈歌动手时招招霸道,原来竟是芙香宫的武功。
他虽不像叶横与芙香宫有深仇大恨,可他也知道不该与芙香宫的人有牵扯。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可为什么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呢?
一直到这一刻,程松雪才意识到那日在君子门沈云东对她提醒。
原来师父早就知道谈歌是芙香宫的人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在犹豫着新文要不要开预收,但是看这文这么惨淡的收藏,要不是还是算了吧?看文的朋友们麻烦点个收藏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