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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有人会嘴硬心软吗? ...

  •   乐望在推门进入前又回头对殷菲郁一笑,低语:“你瞧着,有些人会嘴硬心软的。”
      嘴硬心软?听上去可不像。
      殷菲郁怔了片刻,又咂摸了会儿话,后知后觉出这话里似乎有丝讽刺意味,才跟着乐望进去了。

      殷菲郁以为自己会看见一个面目可憎的女子,但是坐在办公桌后的人事经理与她的想象完全不一致,很是出乎意料。
      画着淡妆的人事经理一头披肩直发,容貌姣好,只有眼角几条细细的鱼尾纹出卖了她年龄已然不小了,除此之外岁月只带给她一双气势逼人的眼睛和多变自如的表情。
      此时的人事经理正挂着一脸职业性的微笑,居然隐隐透着一份热情,刚刚那张刻薄的嘴中正说着极热情的话语,热情的招呼乐殷二人坐下,平和地指使小伙子端茶送水。
      若不是这间办公室里只有这么几个人,殷菲郁一度产生了这不是刚才听见的那个声音的主人的错觉。

      乐望阻止了小伙子去倒茶,只是平静地对那人事经理道:“李经理,我对你刚刚的说法有异议。”
      办公室内的众人俱是一愣,显然都没想到乐望会如此直接的点破方才的事。

      这不是成年人该有的套路啊!
      殷菲郁眨巴着眼睛,视线在乐望和李经理两人间转了数圈。
      小伙子同样眨了眨眼睛,忽然就如梦初醒般道:“我手头还有事,先出去了。”也不等人同意与否,他就飞快地退了出去,还不忘关紧了门。

      李经理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勉强扯动嘴角笑了笑:“这位先生,你说笑了。”
      “李经理,我不跟你绕弯子,开门见山。你家境优渥,有一个女儿,今年二十三岁,马上升大四,与汪秋年纪相仿,。”乐望笑了笑,打开了一直握在手中的手机屏幕,递到了李经理面前,“你可以看一下,我不过是随便搜索了一下,就有许多被拐卖妇女的案件,她们中许多人也正是在你说得不会被拐的年纪时被拐了。”
      李经理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抿着唇,冷冷地注视着乐望。
      乐望不以为意,指腹划过屏幕,屏幕上的字慢慢地向下移动,最后定格在一张照片上:“或许你会说这些被拐的人太蠢,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现在看见的这个案子里被拐的是个女大学生,不蠢,相反很聪明,一时善良中了计的她在被卖到一个偏僻山村后,运气还不错,隐忍了数月后终于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找到机会脱身。但是,这已经算是个喜剧结局了,更多的被拐妇女可能被囚禁在偏僻山村里一辈子逃不脱或者被卖到黑窑子里被逼卖/淫。”

      手机定格的照片上是几个警察押送了两个干瘦的男子,其中一个警察恰好抬眼看向前,与拍摄者正是对视。
      那被相机定格的视线于是穿过了空间和时间的限制,锋利地刺向李经理。
      李经理突然一阵心虚,撇开头不看手机,只是眼神如刀地望着乐望,寒声道:“你是什么意思?”
      乐望淡淡地一笑:“什么意思?我想表达的意思很明白,这样的事情随时都有可能会发生在我们身边,我们能做的是尽量抓住坏人,尽量营造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他停了停,语气缓慢而森然:“毕竟,这样的事能落在别人头上,也有可能落在你身边。”
      炎热的夏季,殷菲郁莫名地打了个冷颤。

      李经理盯着乐望半晌,才从齿缝里咬出几个字:“我要去告你,告你威胁……”她的话没有说完,就看见乐望的手指又在手机上一滑,汪秋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
      李经理看见那瘦弱的女孩子微微皱着眉,神态凄苦,那双无神的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仿佛满是哀求。
      自己的女儿与汪秋并不像,但此时此刻,李经理却总觉得透过汪秋的眼睛仿佛能看见女儿的影子,一阵心悸恐慌,虚张声势的威胁之语再说不出口,转而脱口道:“我女儿绝不会像她那样眼皮子浅!”

      乐望眉梢一挑,缓缓问道:“你知道她在哪里?”
      原本没报希望的殷菲郁也将身子坐得更直,忙从包里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打开了手机录音。

      既然已经开了口,李经理也没什么顾忌了,只是语气仍然不善,透出明显的鄙夷:“汪秋这个女孩是我亲自招进来的。九州好大学不少,我们公司这几年也大多是从那几所大学里招人,汪秋的学校并不好,她学校新调来的主管院长跟我们公司领导有旧,去年才去参加了她学校的校招,原本我们公司并不抱希望,但汪秋的履历上成绩是个亮点,所以我才让人通知她来面试。”
      “她笔试成绩很好,甚至超过了许多好学校的学生,但面谈下来觉得她太木讷,不懂表达自己。财务那边有些犹豫,我当时眼瞎居然同情泛滥,看她家境不太好,又仗着和财务经理相熟,帮她美言了几句,财务才决定给她一次机会。”说到这里,李经理脸上满是懊恼后悔,“当然,刚开始她的表现还不错,有一次吃饭遇到财务的主管经理,他还跟我开玩笑说我慧眼识珠,说汪秋为人刻苦谨慎,工作态度积极。”
      “但过了几个月就不一样了,财务经理跟我抱怨她那段时间工作不如前几个月那样经心了,磨洋工,交代的事经常拖到最后时刻才能做完,居然还错误百出,连累同事都要跟着她加班。”

      “我想着她能进来是我多嘴说了情的,有些责任,特意挑了个时间在食堂与她碰面,我跟她聊了聊,问她是不是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我想着,如果真有困难,能帮一把是一把,好好的孩子别因为其他原因而耽误了工作。”说到这里,李经理柳眉倒竖,恨声骂道,“哪知她就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我苦口婆心地说了许多,她就知道木着脸‘嗯’‘嗯’几句,最后被我逼急了,总算红着脸埋着头说了句‘以后不会这样的’。”
      李经理看着两人又想到汪秋,恨铁不成钢:“你们说我都这样了,她至少也要改一些吧?哪怕装也要装个样子出来啊!”

      殷菲郁以己度人,忙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乐望只是问道:“她后来还是没改?”

      “没!”想到这里,李经理更生气了,“她还是老样子,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后,她就辞职了。辞职手续办到我这里时,我看见辞职理由上写的是个人原因,还特意又问了一遍她是不是生活有困难,所以才变化这样大。我跟她说有困难就说出来,不要一时冲动就辞了工作,我们公司虽然比上不足但比下还是绰绰有余的。她最后总算被我逼出句实话,说是找到了新工作了。”

      乐望觑着李经理换气的当口忙问:“这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
      李经理想了想,答道:“大概是去年十二月的事,你想知道具体时间,我可以调一下档案。”
      十二月,正是汪爸爸查出胃癌、家里问汪秋要钱的时间。
      “这个不急。”乐望笑着摆了摆手,“这么说她在这里不是做行政的?”
      李经理疑惑地看了乐望一眼,答:“当然不是,她学的是财务管理,我们公司刚好要招一名出纳,当然让她去财务那边啊。”
      乐望又问:“那你知道她去了哪家公司吗?”
      李经理冷笑了一声:“既然攀上高枝了,我还问她作什么?权当我这是好心做了驴肝肺吧。”
      乐望却听出不一样的含义来,忙问:“你后来还遇见过她?”

      听了这问话,李经理更是冷笑数声,言辞也愈发尖辣刻薄:“跟你说的那被卖了也差不多,不过区别是一个不由自主,一个心甘情愿罢了。”
      虽然没有回答,但隐藏的含义也很明显了,她果然是遇见过汪秋,而且导致印象变得更差了。

      乐望无视了李经理的鄙夷,只是平静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在哪里遇见的?”
      李经理显然对此事很是介怀,牢牢地记着,想都没想就道:“是元旦放假前一晚,我们公司在九州大酒店开年会,我走得晚,正巧看见她跟一个男人进电梯。”
      这段话有些隐晦,殷菲郁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难怪李经理最初那般抗拒,原来是哀其不幸,更怒其不争。

      乐望却问道:“大约是几点?”
      李经理盘算了下时间:“大概是晚上十点多钟吧。”
      乐望又接着问:“你认识那男人吗?”
      李经理撇了撇嘴,很不屑:“不认识。”

      乐望站起身来,道:“李经理,谢谢你提供的线索,我还想与财务那边见个面,麻烦你给引见一下。”
      一直憋在心中的事发泄出来后,李经理心气也顺了,笑了笑:“我帮你约一约他们,但你们也别抱什么希望,汪秋就是个锯嘴葫芦,闷的很,没什么人跟她特别熟,估计知道的也不多。”停了停,她又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她真的失踪了?”
      乐望想了想,道:“去年十二月她爸爸查出肝癌,她往家里寄了三万。今年她爸复发,家里又求助她,后来就发现她不见了。”

      李经理心里顿时万般滋味,一时竟说不清是什么心情。
      她又一次回想起酒店的那次相遇,难怪汪秋看见自己居然露出红着眼睛扭过头不看自己,如今细想起来,那时的汪秋虽然被那男人搂着腰不反抗,但是人却很僵硬。
      她重重地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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