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咸鱼也想跳龙门（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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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一到河边，所有吐泡泡的鱼便都看着它笑，有的叫道，“咸鱼，怎么又被抓走抹盐粒了！”
咸鱼不回答，慢慢地挪着身子往河里走，说：“泡两个小时的。”便小心地数出钱袋仅有的九个贝壳，剩下一个放回钱袋紧紧扎起来挂在身上。
它们又故意地高声嚷道，“你瞧它！长着四条腿，怪模怪样，身上还抹满了咸盐粒！”
咸鱼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说……”
“什么这样说？你看我们哪有鱼长了腿的，你根本不算是鱼！”
咸鱼便涨红了脸，气得两颊鼓鼓，鱼鳃一张一合，争辩道，“怎么不算鱼……有鳃……能在水里生活，怎么不是鱼？”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鲤鱼”，什么“化龙”之类，引得众鱼都哄笑起来，河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注1）
咸鱼不理会它们，一条腿下水，慢慢把整个身子泡进水里，仔仔细细地搓着身上的盐粒。
天晓得现在的人类怎么这么凶，抓了鱼直接要腌咸鱼，还好它机灵，晓得伪装自己已经被剖过，混在一堆没了生气的鱼兄鱼弟中央被抹了盐粒挂在草棚下晾晒。
等人类晚上睡觉，这才得空逃出来。
一群草鱼和鲤鱼远远地避开咸鱼泡过的地方，正当它们嬉嬉笑笑的时候，连接池子的支流中，一团火红色不断靠近。
池里的鱼便停下打闹，看向池外。
为首的锦鲤挥一挥鱼鳍，排出一个斑彩螺，“今天这池我们包了！”
众鱼哗然，这锦鲤也太有钱了。
“人家有人信仰，不日便能一跃龙门化为龙呢。”有鱼窃窃私语。
“就是，你不知道，现在人人都想变成锦鲤。”
“做人多好，我们想当人还当不了，他们倒好，反而想当鱼。”
众鱼不管泡没泡够时间，都慢慢散开，从支流中游走，给这些大佬让道。
眼看泡是泡不下去了，咸鱼涮涮鱼尾，往岸上爬。
见仙池里的鱼散尽了，各色各样的锦鲤便慢慢下水，红白锦鲤刚挨着仙池的水，一个锦鲤打挺弹起来，质问道：“这仙池怎么变成了‘咸池’！”
咸鱼听到，飞快在岸上跑远，离仙池有五里地才停下，躲在一边拿钱袋擦擦身子，把小钱袋系在身上，朝仙雾缭绕的山川走。
——锦鲤能一跃龙门化为龙？兄弟说我们鲤鱼和锦鲤都是鲤，是不是也能化龙？
咸鱼边想边走在路上，身体越来越干燥，忙找条河进去泡泡。
——当鱼就是这点不好，隔一会就要找水，离了水不能活太久，还是当人好。
咸鱼很久很久以前是仙人佩戴的一块鱼形玉佩，天天跟在仙人身边蹭仙气，突然某天玉佩绳子一松，玉佩落在水底吸收日月精华，渐渐地变成了真正的一条鱼，只是比普通鱼多了一条细细的双手和双脚。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个仙人的玉佩，但人家神仙都没来找，想来也不值钱，咸鱼就安心地在妖精堆中混日子。
只是心底一直有个声音，鼓动自己要化龙，变成人形。
“唉！”咸鱼从思绪中回神，两只手拨拉着水草，自然自语道：“要是我能变成龙，就不用担心离水太久会变干了。”
“你想变成龙？”水草突然说话。
咸鱼吓了一跳，很快想到这世上万物皆有灵，摸摸水草，“你知道怎么变成龙？”
“呵，我在这河底少说也有几十年，往来的鱼哪个不是在我这里休息泡水，自然知道得多。”水草随着水波晃动，慢悠悠地说：“上次有群锦鲤来泡澡，他们说……”
咸鱼瞪大眼，紧张期待地凑近水草，“他们说什么？”
水草伸出两根水草尖尖，对着搓搓，咸鱼立刻意识到水草这是在讨好处，下意识摸摸身侧挂着的钱袋，里面只有一个贝壳的形状。
“他们刚好在讨论前辈是怎么化龙的。”水草下了一剂猛的，咸鱼低着头，慢慢拉开钱袋的绳子，掏出贝壳币。
水草伸水草从咸鱼手里卷走贝壳，慢悠悠地说：“他们说东边有个仙人，会点化有灵性的生物，锦鲤想变龙，除了跃龙门，就是去找他了。”
“仙人？”咸鱼问：“什么仙人？”
水草悠悠地伸出两根水草尖尖，咸鱼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自己最后一枚贝壳币已经给它，只能在水草面前倒倒空空如也的钱袋，表示无能为力。
水草便不再说话，咸鱼挠挠鳃，“好水草，你就告诉我嘛，等我变成龙，我一定会给你很多贝壳币的。”
水草无动于衷，这类话它听太多，许多忘恩负义的到最后都没回来过，这个小咸鱼的话谁信。
见水草还是不肯松口，咸鱼围着水草说尽好话，水草拗不过这个烦人的话痨鱼，“好好好，告诉你，那仙人在东海边的山上，叫鸿一君，他离龙门很近，只要他肯开口，这事儿就能成。”
鸿一君，东海的山。
咸鱼记下，“谢谢你！水草精！”
水草嫌弃地挥挥水草，咸鱼磨叽这会已经泡够水，从河中起身，辨别了一下方向，欢欢快快地朝东边走。
水草没说的是，那个仙人整天抱着个剑傻坐着，嘴像是万年的蚌壳一样，难撬，脾气还很坏，说动他点化成龙，还不如去龙门前锻炼锻炼试试跃龙门。
咸鱼并不知情，信心十足地朝东边走。每天日出时它先朝着太阳走，等中午太阳移到头顶，也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咸鱼躲在水里休息，等下午太阳偏西的时候，再背着太阳走。
这样走保准没错。
越往东走，水流越多，咸鱼路过一片竹林，先不管它有没有成精，挖出一块劈成一个小竹杯，每次离开水的时候都灌一杯水进去，装在钱袋里大小刚刚好。
在路上赶路找不到水泡的时候，指望这口水来续命。
咸鱼走了九九八十一天，顺着最后一股支流，走近海里。
暮霭沉沉，火红的夕阳沉在海平线上，余晖落满整片海。风吹过，海浪击碎片片金光，映得晚霞五光十色。
咸鱼坐在海边逮了几只没开智的小螃蟹，扭断钳子啃啃吃。
这里应该就是东海了，那山呢？咸鱼吃完螃蟹，跑到海边最高的礁石上眺望，有一块黑点正好遮住海中央的太阳。
咸鱼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眨眨眼再往那边看，果然有个黑点。
“应该就是东山了。”咸鱼扎紧没有钱的钱袋，从礁石上一跃而下，噗通一声钻入海里。
海水味道涩又咸苦，咸鱼仿佛回到被人腌咸鱼干的时候。
经太阳晒了一天，海水十分温暖，咸鱼鱼鳍鱼尾连着四肢并用，努力朝着太阳落海的地方游。
鸿一君坐在礁石上，怀里抱着把剑。
——整座东山都无趣的紧。
剑横放在腿上，鸿一君轻轻沿着剑刃抚过去，这把长剑没有开刃也没有剑鞘，鸿一君每天枯坐在山头，是因为隐隐约约听到这把剑在呼唤。
——剑在等人。
——罢了，自从偶然从海底捡到这把剑已有数千年都没有等来人，不如丢掉，省的胡思乱想。
鸿一君起身，抓着剑柄随手往东海一丢。
——长剑竟然凭空立在海面之上？！
鸿一君惊讶地看着海面，长剑缓缓朝岸边游动，游动，直到走到岸上，剑才横落在地上，从后面钻出一个百分百空手接白刃有着四条腿的……鱼？
咸鱼扭头四处瞧，看到礁石上往海里乱丢剑的白衣男人，朝他挥挥手，“喂，你的剑！”
鸿一君：“……”不，那不是我的。
咸鱼：“你的剑不要乱丢！”
鸿一君：“……”
咸鱼拖着长剑吃力地朝礁石上走，边走边隔空喊话，“你知道东山的神仙住在哪吗？”
鸿一君：“……”
还没爬到半坡力气就已经用尽，咸鱼放下拖了一路的剑，气喘吁吁地靠在矮牵牛丛上，缓过来才继续问道：“你是不是不会说话？那你给我指指方向也成，我好去找神仙。”
鸿一君指指自己。
“你？”咸鱼疑惑。
鸿一君点点头。
“你？！你、你、你就是神仙！？”咸鱼惊恐。
鸿一君再点点头。
咸鱼立马直起身，两只小短手艰难的放在胸前朝白衣男子作揖行礼，“神仙大人！请点化我变成龙吧！”
鸿一君：“……”这哪是点化能做到的，就算是点破手也不能把一条鱼点成龙。
见鸿一君冷冷淡淡的，咸鱼绞尽脑汁，“我可以给你打扫卫生！我、我还会做饭！”
鸿一君：“……”会做饭也不能把你点化成龙啊。
咸鱼瞧着仙人依旧没有反应，低头说：“我还会打工赚钱，我的贝壳币全给你好不好。”
“我像是缺钱的人吗？”鸿一君嫌弃地瞟了一眼小咸鱼，这鱼好歹也是个会做饭的鱼，能用得上。
“算了，你跟我过来。”
说完，鸿一君转身，快步朝山上走。
“啊……你，你会说话啊！”咸鱼忙拖着长剑，小跑着才勉强能跟上鸿一君的脚步。
水草精说过，只要仙人肯开口，这事就能成。刚刚仙人开口了，是不是意味着化龙指日可待？想到这儿，咸鱼美滋滋地紧紧跟着仙人。
鸿一君走了一段，顿了一下转身朝后看。
后面空空如也，没有小咸鱼。
“仙人！仙人我在这儿！”小咸鱼蹦跶了两下，鸿一君低下头，咸鱼只有小腿高，却拖着个比他大两三倍的长剑。
鸿一君转回身接着走，走没两步，边走垂目看看身边。
鸿一君：“……”腿那么短，还能跟上我。
仿佛是读到仙人的心，咸鱼抬头两鳃一鼓一鼓地，“腿短频率高。”
鸿一君假装不知道咸鱼在说什么，带着鱼朝山顶走。
一路走过去，咸鱼发现仙人所在的山头其实很小，如今正是晚饭的时间，山里面连个烟火都没有，只有许多没有见过的鸟，五颜六色，叽叽喳喳地环绕着仙人飞来飞去。
咸鱼怕自己被吃鱼的海鸟盯上，紧紧地贴在仙人身边。
“仙人，仙人你就一个人住在这吗？”咸鱼关切地问。
“闭嘴！”鸿一君伸手往身后一挥，整座山遽然起雾，白雾浓郁地几乎看不到对面的人，咸鱼怕自己跟丢，伸出一只手悄咪咪地拽着仙人的衣角。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咸鱼也想跳龙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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