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海茫茫，不负相遇》唯宛央

3、第三章 夕阳

　　眼瞅着明天就是正式会面的日子，焦阳一大早便起来把衣柜里所有的衣服全部搬出来，一件一件挑选着最能衬托她形象的搭配。再不知试到第几件之后，额头已经涔出一层薄汗的她终于还是瘫坐在了床上。
　　“啊，苍天啊，我到底该穿什么去呀！”
　　一声近乎颓废的长叹之后，焦阳从被子底下摸出了手机打给了何姝。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啊？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一大早你自己不睡就算了你干嘛来打扰我啊！”
　　还没等焦阳解释清楚自己的用意，电话那头的人就劈头盖脸教训了个不停。说起何姝的起床气，焦阳第一次见识到还是在大一的下半学年，那天一家知名外企的创业论坛开在了早上八点，从学校生活区赶过去就要花一个多小时，为了再提前占个靠前的位置，焦阳六点就起床叫醒了何姝，即便昨天晚上已经信誓旦旦要早起、绝不赖床，周六一早被扰了清梦的何姝还是有着一肚子的脾气。赶过去的路上何姝闷声不吭焦阳并没有放在心上，怎料到了会场、坐在媒体镜头前面这小妮子居然哭了起来，怎么哄也没有办法，拉她出去也不行，最后主办方无奈把开始时间向后推迟了半个小时。后来焦阳压根记不清那个海外留学归来的主讲人是多么风趣幽默地讲述完了他的创业历程，她只记得自己的脸火烧火燎的，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电话那头安静了好久，紧接着出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焦阳知道应该是那头的人儿气消了，起床了。果不其然，何姝还略带埋怨的声音传来：
　　“你最好是有什么既说得过去又让我满意的理由，否则我一定扒了你的皮。”
　　“哎何大小姐您消消气，是这样子的，我明天呢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客户，如果这单成了，对我、对我们公司都有着很大的好处，可是我实在找不到一套合适的衣服，所以这不想到你了嘛。”
　　“什么大客户，是肚子富得流油还是脑袋光亮闪闪，随便套个职业装过去不就行了，打扮得那么漂亮做什么。”
　　“嗯……我要见的这个人，是宋锦。”
　　“哦”，长时间的停顿之后，电话那头传来划破天际的叫喊：“我去！谁？不会是同名同姓吧，天呀，不会是真的吧，就那个男明星宋锦？”
　　“嗯……”
　　焦阳保证，这是她和何姝认识八年以来所见过的、她最快的一次，还没过多久，焦阳就看见一个身穿卡其色风衣的女子一边朝着她的方向奔来一边在空中挥舞着手臂，波浪卷在风中乱作一团，即便如此还很没有形象地大喊着“小阳阳我在这里”，就在她奔跑过程中一位离她不远的阿姨赶忙把自家的儿子护在了怀里。
　　“我说你，出门在外可不可以注意点形象。”
　　“不可以，出门我只记得带上手机和包包，忘记带上形象了。”说完何姝一脸谄媚地搂住了焦阳的右臂，又讨好似得蹭了蹭她的肩膀：“出发吧小阳阳，一会到了商场，我负责出审美，你负责出钱喔。”
　　在商场各店转进转出的同时，何姝还没忘细细审问焦阳与宋锦合作的缘由，在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何姝一把拍在了焦阳身上，语重心长地感慨道：“果然呀，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这次你终于要近距离看见自家男神了，我一定使出我数千年的灵力帮你挑件扎眼的衣服。”说完这句感觉像是缺点什么，何姝又握紧拳头在面前举了两下。
　　整个白天何姝带着焦阳在商场里绕了一大圈，试完这套又紧接着试那套，从“职场小白蠢萌系”换到“霸气御姐征服系”，再得知张静这个顶头上司穿衣搭配经常力压全场后，何姝服服帖帖地拿起一套Gerolamo的收腰黑裙，一把举在已经浑身无力的焦阳面前，“我决定了，就这套。”
　　焦阳想到了要准备好“蔓藤珠”系列香水的全套宣传方案，想到了合同签署前一定会和对方经纪人谈判很久，想到了在嘉达公司自己一定会偶遇许多明星艺人，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此次一去她见到的真的是宋锦、的经纪人，而且有且仅有宋锦的经纪人。
　　此时坐在嘉达十二楼的会议厅听着自家上司与对方高层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涉，看着对面正仔仔细细、一字不落审查合同的经纪人，焦阳的心都快凉了。一早便坐在嘉达一楼等待张上司到来的焦阳就听见几个路过的员工说什么宋锦因为准备演唱会下午不在公司里，她当时还抵死不信，可真当她刚刚走进会议厅就听见宋锦经纪人抱歉地说道自家艺人今天因事无法出席，她还是觉得心快要碎了。
　　“贵公司的合同我看过了”，对面经纪人开口，“您也知道我们嘉达一向重视艺人的广告宣传，我们艺人接的每一个广告都是要站在消费者的角度追求真实可信，贵公司新款香水的业绩已经在行内传成奇迹，能与贵公司达成合作是我们的荣幸。这一次演唱会由贵公司鼎力赞助我们当然会配合好香水的宣传，我们艺人也会做好拍摄宣传海报的准备，您大可放心。”
　　一侧头看见张上司扬起了职业化微笑，焦阳知道这件事完美成功了。“管他呢，没看见宋锦就没看见吧，至少他可以代言我写的策划了”，焦阳给自己注了一剂定心药。
　　合同签好张上司便礼貌言道要赶去机场，焦阳只好留下等待嘉达准备好其他的协商条例。嘉达的十二楼分着A、B两区，A区是专门用于谈判的场所而B区则是为公司员工提供下午茶的地方，露天的玻璃房里摆放着精美的茶具与可口的点心，员工自取后便可在大厅座椅上自行休息。透过落地窗可以看见对面A市在建的生态公园，太阳应该是快要下山了，远处的天晕染着一片和暖。
　　焦阳煮了小杯咖啡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还没来得及品上几口便闻到一股刺鼻的香水，她的直觉告诉她此人来者不善。果然，一转头便看见前段时间网上火过一阵的“小花旦”白蓉蓉，因为被网友曝出私生活混乱，还有人顺势贴出了她的不雅照，最近一段时间应该算是销声匿迹了。可是为什么她要盯着自己坐的这个位置不放，眼里还透着些许不屑，焦阳抠了抠手心表示不解。
　　还没想明白，白荣荣身旁同样有着刺鼻香水味的女人开了口，“哎呀你快看蓉姐，那个女的居然和你撞衫了呀，不过要我说啊她可穿不出来你的气质。”
　　“哎我说，你能不能不要随随便便找个东西就和我比，她那裙子一看就是高仿，人也是土包子一个。真不知道老板怎么想的，怎么随便往公司里塞人呢。”
　　人也是土包子一个。焦阳突地想起之前回公司拿钥匙的那个晚上，同样涂着刺鼻香水的女人衣着不整的、擦着自己走过，嘲笑着她是土包子，三言两语便抢走了她准备一周的项目；还想起那段时间几乎崩溃的自己，那么胆怯又那么绝望。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是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外人撞破了心理的城墙，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的难过和自卑。焦阳僵直地坐在桌前，忍不住使劲地搓起手，怎么这么冰，好冷好冰，你快点暖起来好不好。
　　“要我看，长得干净、心里也干净的女人才最漂亮吧，那些长得看起来干净、心里却肮脏一片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土包子。”
　　目光越过那两个已经气到面容铁青的女人，焦阳看见了那个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的男子，他就静静地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眼睛里是星辰大海。
　　宋锦笑着目送那两个女人一脸不满却不敢吱声的愤然退场，微微点头向焦阳致意后便转身离开。焦阳呆愣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夕阳把一片柔和撒进了窗里，也撒在了他刚刚驻足停留过的地方。
　　手好像不冷了呢，焦阳又搓了搓手。
　　捧起杯子细抿一口，嗯，被阳光雕琢过的咖啡，味道也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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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宋锦！终于要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