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副掌门篡位日记》画染泽芜

13、『第十章 秃头』

　　对于面前这个秃头，画泽是不熟的。甚至好像都没见过一次。

　　可为什么这秃头一副和他很熟的样子。

　　两人相对而坐，萧慕婧大概是觉得，自己跟了画仙师一路，一点儿用都没有，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四处逛逛，便不见了影子。

　　现值秋季，吾叶山高，这亭子又筑于悬崖边，用来赏景真是实在不错，但这凉风飕飕一阵一阵的，画泽只穿了件中衣外加一袭轻轻溥薄的青衫，飘逸是飘逸，仙气也仙气，还要拿把扇子不停摇晃，以表示一副高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这种情况下的寒冷真是令人想把写设定的作者捶死。

　　既然感业清楚画泽前来“拜访”的原因，那画泽便可继续摇他那把小扇子，脸上要多高冷有多高冷，一声不吭地等感业自己解释。

　　毕竟同是高人，高冷不高冷没人敢说半句。真方便。

　　果然，不到一会儿，感业便娓娓道：“贫僧只是将小公子接来寺中游赏，定不伤他分毫，也并无敌意。”

　　画泽微微扬首，等他继续说。

　　“只是有一事相求，望副掌门理解。”感业从袖中拿出一张纸和一只笔，加上一盒殷红的印泥，递给画泽。

　　画泽收了折扇，低头看了看这张纸上的内容，越往下看越气愤，不由自主蹙了蹙眉。

　　方才感业确是叫画泽为“副掌门”的，所以这是关于青城的事，可能是关于青城与感业寺的往来，甚至可能关于整个修仙界的名门正派。

　　而这纸上，最显眼的，便是首排的几个大字——比武大会。

　　历次比武大会，都是由各个门派轮流主持，由于每次大会的主持不同，主题风格也不同，今年刚好轮到青城举办，主题是“青锋谈弈”，比历次比武大会要更加“文雅”，不过纵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而纸上的内容是什么呢？

　　半个月后，便是比武大会。

　　而“望副掌门理解”的意思，就是让画泽这个副举办者通融通融，理解理解他们这些虔诚的老和尚如何如何对佛祖表示忠心，比武大会如何如何不能下重手，不能使全力，否则如何如何会触犯神佛，所以他们才如何如何不能拿前三。

　　总而言之，签字画押后，画泽得使些小手段，将慈悲的感业寺在比武大赛中推上总榜前三。

　　画泽断然是不会答应的。

　　毕竟比武大会的名次代表着这些个参会的门派未来六年在修仙界中的地位，向来都是青城、裕纭、黑虎门争前三，青城就没下过前二名，除非裕纭掌门脑抽，不想云游便回来凑热闹，这才会偶尔被挤下第一。

　　裕纭派作为一个由主角领导的门派，不可能下前三名，而画泽也不可能自己损自家，可黑虎门的掌门是个铁打的，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并且次次都是真正真地用实力上的前三。

　　这么算来，三个都不能刷。

　　比武大会六年举办一次，感业寺刚开始还在四五名徘徊，可是实力逐渐下降，现在只能在十五名以内干巴巴地望着前面的门派。

　　老不死的臭秃驴！不好好在家念经求佛还跟万丈红尘混，自家信佛不成大事还想私通威胁工作人员，不就是个名声吗，你们不是最讲究仁仁善善不追求外在吗，真是一点也不阿弥陀佛。

　　见画泽将才准备拿起的笔放下，感业转动佛珠的手停下，心里觉得不成事，尽量稳住，问道：“画仙师？”

　　画泽也不想跟他废话，直接道：“这忙画某是真帮不起，不知住持对总榜第四可有兴趣？”

　　感业皱眉，想了想，总榜第四，也成。便点点头，道：“多谢……”

　　他还没说完，画泽便打断他，摆摆手，道：“住持别谢我，我可没答应。”

　　感业：“……画仙师，那你那个小徒弟是要留着感业寺做小和尚了？”

　　画泽轻笑：“住持可以试试。”

　　试试，当然是不敢的，青城的人也不能真动，况且，这事一旦传出去，感业寺的名声又不知道会如何，可是……

　　画泽将扇子“唰”的一下展开，在胸前从容地轻轻摇晃，道：“还请住持指路，这时日画某也该带着徒儿回青城了。”

　　感业沉默。

　　二人一站一坐，一人摇扇一人搓着佛珠，终是没人吭声。

　　见这老秃驴不准备招供，也不阻拦，画泽一收扇子，准备自己行动。却就在这时，感业站了起来，画泽以为他要开撕，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

　　感业突然俯身，像是行了个礼，光溜溜□□的秃头反光很刺眼，这才把画泽吓了一悚。

　　这老秃驴又要干嘛？

　　只见感业一腔悲悯道：“仙师，你也知道，感业寺近年来业绩极少，枉为天下第四大派，但寺中人力物资实在是紧缺啊！”

　　画泽好像知道了什么。卧槽这什么玩意狗血戏份。

　　他面无表情地听着感业继续诉苦：“之前因为裕纭的那场事故，感业寺赔了不少银子出去，至今也没有把物资攒回来，反而在比武大会上次次碰壁，寺中状况愈发惨烈，比武大会于我寺来说，真不是翻身的机会，而是雪上加霜啊！”

　　他毫不停顿地说完一堆，看着画泽无动于衷的神情，将最后的希望一同送了出去：“画仙师……善有善报，你……”

　　感业有意将尾音拉长，一脸悲痛的神情，等着画泽答复。

　　画泽在脑中快速回想了一遍感业说的“裕纭的事故”，那时他与落凡皆还是各门中弟子，与他们关系不大，这事却是让裕纭青城等等门派的宗师级人物都费尽了心思，尤其是事后箭头指向感业寺，让这些和尚们破了大费。

　　说实话，感业寺确实好像也没有做什么，无缘无故赔了那么多出去，至于现在近乎“穷困潦倒”的地步，的确挺可怜。

　　没多想，画泽直接张了口。

　　感业眼里充满希望。

　　画泽：“不干。”

　　方才充满希望光明与美好的眼里顿时黯然下来，继续一脸悲痛，但比悲痛要多的是诧异。

　　看来这人在外损人利己的名声真是……

　　名不虚传。

　　感业僵在原地，画泽也懒得再理他，折扇一甩，准备若是再找不到王晓云，就去大殿砸场子。毕竟裕纭的事为什么要青城赔。

　　其实最重要的，还是道理。优胜劣汰，这是常识。不要因为修仙界里多愁善感一点悲天悯人一点就能一路直冲云霄，是不是玩你不一定呢。就算不是玩你，太损自己利益的事情，还是不要太积极于去做了。毕竟不做也不会掉半斤肉。

　　若画泽置身处地于感业的位置想想当年的变动，他是一定死不承认的，毕竟清者自清，堂堂一代明僧明寺，谁敢动你不成？

　　比武大会又不是非要参加，自个儿在家好好赚业绩就好了，凑什么热闹？这么多年了，还没把业绩提上来，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怪不得别人。

　　自己的事，自己没本事，关我屁事。

　　说实在点，四大派虽说是天下公认的排名，但各派之间还是一直保持着激烈的竞争，丝毫怠慢不可，地位这个东西，还是很重要的。

　　想当年黑虎门没发展起来的时候，副掌门与一个小门派的掌门还是至交，后来在比武大会中还想着让着对方，谁料那小门派掌门当即翻脸不认人，仗着交情压上势去。但黑虎门实力还是相当不错的，这才反应过来，将人打趴下。

　　然后那小门派没发展几年，就树倒猢狲散了，黑虎门却上了四大派。

　　不是君子之交都淡得比水还无味，更何况是画泽与感业这样只有一面之缘的。

　　画泽也不是那种会可怜生人的性子。

　　所以说嘛，感业寺倒了，对其它门派来说还是好事，就趁这次比武大会一次了结干净才好，留着苟延残喘，真的是太浪费精力和资源了。

　　画泽走远，留感业一人在风中凌乱，一脸不知是悲是惊。

　　虽是清晨，庙堂中燃香的气味便已飘飘忽忽，一队村民排在庙前，下面的石阶不知是通向哪个村的，画泽找不到。就直接破阵了。

　　而面前不知情的小和尚见了画仙师，还热情地笑着迎接，却见这位仙师一脸平淡地走进庙堂，将烧香的台子踹了个底朝天。

　　见他还准备动脚，一旁有一个秃头受惊不小，忙上前求命，道：“仙师且冷静！王小公子就在后山！”毕竟你再砸我们寺就穷干净了。

　　一路上终于听到一句有用的话，画泽将动作放松下来，摇扇等下句。

　　“仙师……跟我走吧……”

　　吾叶山林荫小路上，画副掌门走得十分愉快，前面走着一个秃头，在阳光下发光的脑袋格外闪亮，虽说头发都给剃了干净，但长得挺俊俏，却是一脸苦大仇深。

　　画泽便走便摇扇，还有一种欣赏风景的意味，随口问道：“不知大师法号？”

　　和尚一愣，道：“去业。”

　　画泽：“噢。”

　　这去业算是三大秃驴里最年轻的一个，也没那么老成死板，好说话。

　　其实是年纪尚轻不敢多说。pia。

　　只见远处碧波粼粼，一片小湖旁放着一截烂木头，上边有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相对而坐，嘴中聊着什么，不过是其中一个有着一头束起的黑发，另一个便又是个秃头。

　　王晓云正那小和尚谈天，说着自己家的师尊多么多么好，然后便是自己多么多么想他，自己都要被自己感动出眼泪。

　　小和尚听得一脸尴尬，只跟着附和，不知该说其它的什么。毕竟师父只是让他来陪小公子的，他也很茫然。

　　俩小孩子见远处有人影，一个立刻从眼眶里挤出水来，一个仿佛看到济世大侠，松了口气。

　　“师尊！”王晓云再次稀里哗啦地扑上去。

　　画泽便把手放在王晓云的头上，轻轻摸了摸，将几乎每周三套的动作又重复了一遍。

　　去业：“……”

　　才过了一个晚上好吧。

　　……

　　画泽觉得很晦气。才停下两天，根本没玩到什么，就将两天宝贵的光阴浪费在了秃头上。

　　而且回到客栈，他果然收到了一封由青城送来的“半月后比武大会，速归”的信，立即得带着王晓云走人。

　　画泽给萧慕婧解了咒，让她继续在此地当老板娘，只不过萧慕婧还是得听他的，因为毕竟她也是个魅妖头头，法力也高，不能浪费，咒不能解全。

　　当他携王晓云再次望向青城山顶峰时，脑中突然响起一个乱他脑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