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祖宗》丹歌惊鸿

39、39

　　“第九层还有异族居住？”东方苒苒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愕然。

　　克莉丝汀转头对她解释道：“有的，精灵的大祭司一族，还有精灵王；血族中四大姓氏的嫡系；还有兽族的几位祭祀和王族，都居住在第九层。”

　　东方苒苒讪讪：“那你们...不会觉得尴尬吗？比如说偶尔班师回朝遇到了之类的......”

　　想想吧，昨天在战场上砍死了对方的儿子，然后今天班师回朝半路上两拨人狭路相逢——怕不是要当场打起来？

　　克莉丝汀仍旧语气冷淡：“不尴尬，反正死透了被抬回去的肯定不是我。”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克莉丝汀也是相当自负骄傲的。

　　东方苒苒忍不住又问：“不是，你们居然还没有打起来？”

　　要是她隔壁睡着一只随时可能发狂的吸血鬼，东方苒苒肯定是按捺不住自己半夜翻墙杀人的心思的。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克莉丝汀沉默片刻，转而问李乐：“你当初是怎么忍住没有宰了他们的？”

　　李乐嗤笑：“你应该问问当初签下第九层止戈条约的老祖先是怎么想的。”

　　东方苒苒一头雾水：“止戈条约？”

　　“各族老祖先定下的玩意儿。”克莉丝汀贴心的为她解释：“当初数百名各族大能先贤们一起拟定了这个条约，无论是你是什么种族什么境界，但凡入住第九层，一律不得动杀念。但凡违反条约的人，立刻就会被结界强行镇压。第九层的结界就是当初那些大能们布下的，至今已经过了数千年，仍旧不见半点削弱。”

　　“原先的战场是第八层，不过这些年经过我们的不懈努力，战场已经迁移到了第六层。”

　　“仗越打越少，总是会有打完的那一天。其实到现在，人类越来越强大，在地位上早就已经可以和其他异族平起平坐了。之所以还没有结束战争，是因为主动权还没有定下来。”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场战争一定会结束，掌握主动权的胜利者才有资格获取最优渥的资源。而我们的责任，就是为自己的种族争取资源——我想其他异族的战士也是这么想的。”

　　东方苒苒明白了。

　　她弄明白整件事情之后，在心里恶狠狠的骂了句：一群白痴！

　　不能在第九层动杀念？那是不是皇帝下个诛九族的判决，他们还得把人拉第八层去执刑？哦，说不定人家还真是这么干的！

　　她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但是李乐却是毫不客气的骂了出来：“得了吧，一群白痴！我看当初他们定这个条约的时候就想着保全自己的种族血脉，压根就没有考虑过可行性！”

　　克莉丝汀微微皱眉，难得没有反驳李乐，只是淡淡的说：“虽然先辈考虑欠佳，但你不能否认，这个条约保护了很多人，包括你我。”

　　第九层，身为纸醉金迷，繁华奢侈的代名词，里面生存着怎样的一群人呢？

　　里面住着全世界最顶尖的权利拥有者，里面有全世界最丰富最珍贵的资源，也培养着一批全世界最出色的天才。

　　这些年轻人们——或许有的不是人——他们无一不是凤麟毛角的天才，任何一个培养起来，都足以支撑一个国家的兴亡。

　　他们是火种，是这个种族延绵世代的底蕴。

　　俗话说得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些年轻的天才们，如果没有那个所谓的“止戈条约”保护，估计早就死透了。

　　当然，李乐向来对这个条约不屑一顾。因为他从来不在那些“天才”的行列里。

　　李乐是整个第九层公认的怪物，是曾经引得血族亲王不惜触犯条约也想将他掐死在摇篮里的怪物。可惜他没死，不但没死，而且还越长越变态，把血族势力直接踢出六层之外！

　　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变态为什么在有了如此恐怖的天赋与战斗力之后，还能拥有比他本身的实力更加可怕的理智与耐力。但也有少数人知道——这只可怕的野兽，天上的猎食者，他背后站着一位最优秀的“驯兽师”。

　　所以即使是现在，李乐也只是冷笑：“是吗？我看这个条约对我的保护没多到位，倒是给联盟培养了不少娇花。”

　　克莉丝汀懒得和李乐争论这种话题，强行结束了话题：“驿站到了，你们的房间就在我的隔壁。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就要上战场了。”

　　东方苒苒脑子里还在消化那个“止戈条约”，猝不及防听见克莉丝汀的一句“上战场”，她懵了：“上战场？什么战场？”

　　克莉丝汀皱眉：“李乐没有告诉你吗？最近血族有点不安分，联盟的意思是希望我们尽快把血族逐出第六层。”

　　东方苒苒：“......好吧。”

　　这哪里是血族不安分？这分明是那个所谓的联盟，已经不满足于继续让第六层当战场了！他们急切的希望把异族驱逐出去，让新的人类搬迁进来，然后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给它打上人类的烙印。正如亿万年前，他们祖宗做的那样。

　　“上不上战场，都和你没有关系。”李乐眯起眼眸，走到东方苒苒前面：“你不去。”

　　东方苒苒一愣：“不去？为什么？”

　　“你去干什么？去送死吗？”李乐瞥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东方苒苒总觉得他的眸子略微有点泛红。

　　她不服气的嘟囔：“可是我身上有你的原力！我也能操纵火焰的！”

　　说着，东方苒苒打了个指响，妖异的蓝色火焰“蓬”的窜起来，险些烧到她自己的脸上！东方苒苒讪讪的笑了两声，连忙甩手扯掉火焰。

　　克莉丝汀颇有些意外的看着她：“你是怎么学会李乐的原力的？”

　　不等东方苒苒开口回答，李乐就揽着她的肩膀打断了她：“怎么学会的？当然是我教的！怎么，你也想学？这可不行啊，我就收苒苒一个关门弟子，不收第二个！不过你要是愿意当关窗弟子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克莉丝汀盯着他的脸，良久，她扯起嘴角，冷笑一声：“呵呵——”

　　随即回答李乐的，就是门被大力关上后刮起的一阵劲风！

　　李乐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自言自语：“不当就不当呗，我还不乐意收呢！你以为我的关窗弟子就很好当吗？”

　　东方苒苒：“...老板。”

　　“嗯？”

　　“为什么不让我说实话？”

　　李乐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听了片刻，才缓缓地低下头，贴着她的耳畔地声道：“这世界上只有三个人知道我的源可以转让。我是一个，你是一个，还有个血族亲王，他现在已经躺在地底下一辈子都不能开口说话了。”

　　他说话时，语气轻柔的掠过耳廓。东方苒苒干笑两声：“老板...那个，我觉得以后可能是五个人了？”

　　李乐：“...你什么意思？”

　　东方苒苒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因为东方飘和安东尼也知道了。”

　　李乐默然无语。良久，他才悠悠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哦，没事，他们两个好骗，糊弄一下也就过去了。”

　　东方苒苒继续干笑，心说老板你的表情和你说的话根本不符好吗？

　　“不是什么大事，回去睡吧。”李乐拍了拍她的脑袋，嘴角又勾起似有似无的轻笑：“不用担心，万事有我。”

　　不知道是不是李乐的那句安抚起了很好的作用，东方苒苒本来以为自己如此忐忑不安，会难以入睡。结果她的脑袋一沾枕头就立刻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准确的说，不是梦，是前世。

　　在安静的书房之中，东方苒与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相对而坐。

　　她手里握着毛笔，眉头紧蹙；她面前的案牍上铺开上号的宣纸，混了药材的上等墨，挥发出淡淡的香味，在室内扩散。

　　啪——

　　良久的迟疑，一滴墨汁迫不及待的落下，在雪白宣纸上染开一块突兀的黑色。

　　东方苒不为所动，老者也毫不在乎。他看着沉思的小姑娘，嘴角含笑，眼里流露出十万分的满意。

　　仿佛是瞬间，东方苒落笔，“伐柯”二字跃然纸上！每一笔每一划，都透出完全不属于闺中少女的凌厉杀伐！仿佛透过这两个字，当真能看见锋利斧头的悍然！

　　两个字，却是一气呵成。

　　写完这两个字之后，东方苒本就白皙的小脸，变得更加苍白了。她的手腕早就酸涩不堪，随便动一动都能听见骨头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但是东方苒不在乎，她搁了笔，仔细端详自己写的那两个字。

　　坐在她对面的老者赞叹：“阿苒这一手好字，意境上已无人可及。你才八岁，就已经把字练到这个地步，就已经比许多修行上的天才更胜一筹了。”

　　面对老师的称赞，东方苒并没有流露出多少喜悦。她坐下来，在一边的水盆里洗净手，淡淡的说：“但我从四岁就开始练字了。”

　　老者默然无语。他身为东方苒的老师，自然知道东方苒于学习上的刻苦努力——自己的这个女学生明明天生体弱，但是为了练字时能稳住手腕，她一个名门望族娇养的大小姐，硬是学了四年的劈柴。等她能够快狠准的一斧头把木柴劈成对等的两半时，她的手已经比许多身负原力的修行者还要稳。

　　老者叹了一口气：“阿苒，你已经足够优秀了，.如果说你在学问一途还有什么不及之处的话，那也只会是你的年纪。”

　　老者的话，明显并没有安慰到她。东方苒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知道是在问老者，亦或者是在自言自语：“听说那个人四岁破杀戒，我一直很想知道，是我握笔的手稳，还是他握刀的手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