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llers Game》芥野子

16、Part14

　　“是的，那不可能是程萌……”卿竹轻轻地摇了摇头，“想必，她应该就是那个黎晓橙了。”

　　虞时坤摸着下巴，确实，从远处看的话，基本上无法分辨出黎晓橙和程萌的差别。刚刚匆匆一瞥，下意识把黎晓橙认作程萌了，而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端倪。果不其然，她们的眼睛确实很像，体型也相仿，但是从脸型、鼻梁等细节中还是能看出不同的。

　　真是可怕啊……若不是亲眼所见，虞时坤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同母异父的姐妹俩居然也可以如此相像。

　　“黎晓橙这个人，出现太多次了。首先，从何君的口中我听说她是《莎乐美》的原定女主角，本来他和男友秦华准备旅行，却莫名其妙地“半途而归”，而且正是因此《莎乐美》的女主角变成了程萌；其次，社团人员名单中她的名字赫然在列；最后，她和程萌是同母异父的姐妹，也是帮助程萌蒙混过关的人。她们姐妹俩的关系很好吗？能够包庇妹妹做到假扮妹妹为她制造不在场证明这种程度，证明她们关系应该很好；而现在妹妹被捕，她却能气定神闲地和男人一起逛街，脸上毫无悲伤的表情，这又怎么解释？两者是矛盾的。”卿竹认真分析着期间的矛盾关系，虞时坤越听越觉得蹊跷。

　　“是的……我也听苏叶说，她用黎晓橙和秦华的身份证查询了近期机票、火车票甚至是大巴的订票记录，都是空空如也。这听起来，并不是巧合。”虞时坤回忆起之前苏叶向他报告的这件事，他当时还批评苏叶浪费时间去做这种无谓的搜查，现在才发现居然能派上用场。苏叶为什么会做这种搜查虞时坤暂且不知道，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受到了何君“通风报信”的影响。

　　“是她故意要把女主角的位置然给程萌么……那么，这是出于什么心态？是对妹妹的关爱呢，还是另有所图？我觉得……现在，要去旁敲侧击地了解一下姐妹俩的关系为妙。”卿竹指了指黎晓橙，又指了指虞时坤，“你，负责跟着黎晓橙和他男友，而我呢……要去找一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人。和案件相关人员牵扯越少的，就越是突破口。”

　　虞时坤看着头也不回就走了的卿竹，想着他哪里来的权力命令自己……

　　卿竹心里早就有数了。与他人交涉是他的拿手好戏，而在跟踪嫌疑人这方面他又是小白一个，当然要交给老练的虞时坤去做了。

　　虞时坤也知道卿竹的分配很有道理，但还是因为被使唤了而感到隐隐的不爽。虽然心中这么想，可是，术业有专攻，专业的毕竟是专业的，虞时坤很快就进入了跟踪模式。他一路表情自然地挑选着东西，混杂在人群之中，看似落在物品上的眼神却在紧紧扣着黎晓橙的行踪。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黎晓橙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这件衣服，我妹妹也有一件，买了吧。”秦华就一言不发地看着挑挑选选的黎晓橙。虞时坤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在跟踪他们进了几家店之后，他终于在这家奶茶铺里恍然大悟——原来这种怪异感，就在于他们根本，不像情侣。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现在，他们结账的时候，居然是AA制……

　　光凭这点肯定还是无法笃定的，因为也许他们是那种公私分明有条有理的情侣……但是，一般情侣的逛街模式，应该是男女双方都很甜蜜才对，难道是最近冷战倒是关系破裂？那也不对，从他们的行为看来，倒像是黎晓橙在讨好着秦华，而秦华偶尔才会对她报以微笑。越说越令人琢磨不透，本来应该是黎晓橙妹妹入狱，黎晓橙伤心，秦华哄着她才对，怎么感觉刚好反过来了？

　　难不成，秦华，是在担心程萌……？

　　虞时坤脑子飞速运转，立马脑补出了一场大戏。

　　一个男性和两位相貌相近的姐妹之间的狗血三角恋……秦华爱着程萌，而黎晓橙却喜欢秦华，这样黎晓橙把热脸贴在秦华冷屁股上的行为也就能解释的通了，那么按理来说黎晓橙会很讨厌程萌，但是为什么她要帮程萌做不在场证明呢？其间有什么蹊跷？程萌是不是果真如林涵和卿竹的推断，根本不是凶手呢……

　　谜团重重，虞时坤坐在正在喝着奶茶的黎晓橙和秦华身后，陷入了深思。

　　而卿竹这边，进展却出乎意料的顺利。卿竹想要的线索，想要确定的东西，全部都收入囊中了。

　　首先卿竹去问候了下在社员名单中的傅桐桐。她的名字除了在名单中闪现之外，就没有任何人提到过她了。而这个局外人，有可能正是破案的关键点所在。果不其然，从傅桐桐的描述中，她是文学分析社的早期社员，后来因为忍受不了黎晓橙和程萌日常的吵闹而退社了。现在她考到了外地的大学，卿竹是通过和泉高中的通讯录联系到她的。

　　没错，她们姐妹俩关系很差，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卿竹很快拨打电话联系虞时坤，确认那边的情况。在交换完信息之后，他们一致确认，最可疑的地方，就是黎晓橙为什么会帮助程萌打掩护，当然，她把主角之位“让”给程萌到底是为了什么也值得深究。虞时坤思索了一番，告诉卿竹，自己首先决定再次审查一遍当时宴会上的监控录像。

　　“交给我吧，我已经有想法了。”电话那头的卿竹轻笑了声，“你的妹妹，还在等着你呢，作为哥哥的人，怎么可以让妹妹期盼太久呢？工作和家庭，哪个重要？”

　　虞时坤突然才想起来，现在已经黄昏垂暮，自己却还撂着寿星妹妹不管，可真是惭愧。然而，虞时坤也是真的没有想到，卿竹居然是个关心他人，还有点温柔的人。只不过这表示关怀的办法，有点笨拙罢了。

　　幸亏虞时坤早就在心中选定了心仪的礼物，他直奔那家弥漫着少女气息的网红店买下了一只大大的棕熊玩偶，又买了一块精致的小蛋糕和一束白菊，匆匆赶回家。工作和家庭，一直都是心中很难权衡轻重的天平，你往哪边多放了一个砝码，多投入了一点心思，心里就不平衡了，虞时坤也一直很难把握天平的导向。自从自己当上了刑侦部的头头，大部分时间为了节省上下班时间都住在警厅里，很少回家看望妹妹了……想到这里，虞时坤的脸上露出了和他平日里锐气冲天的格调极为不搭的苦涩表情，毕竟，他曾经彻彻底底地亲手将自己的家庭扯得支离破碎。

　　虞时坤轻轻推开家门，正伏案勤奋地写着作业的、十二三岁模样的小女孩倏地抬起了头，脸上顿时闪烁着光辉，一把搁下笔冲到玄关前。

　　“妹妹，哥来看你了，生日快乐。”虞时坤揉着眼前这位喜出望外的小姑娘的头，“今年，我们跟爸妈一起过生日，好吗？喏，这是你的礼物。”

　　“好，谢谢你，哥哥。”女孩用手比划道，脸上的笑容如金辉般璀璨。

　　“快去把花送给爸爸妈妈吧……”虞时坤把花递给了小女孩，苦笑着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把那束白菊摆到一张黑白合照前。

　　无论多少次，虞时坤看到这张照片上那对夫妇灿烂的笑容，一种深重的背德感都会扼住他良知的咽喉，让他喘不过气来。他不敢直视他们的眼睛，他不敢去回忆往事，不敢去回想那两双眼睛中曾经所饱含的种种情愫。这张照片和那位小姑娘，是这位号称天不怕地不怕的虞时坤唯一的软肋。

　　“就是那里，停住，好，倒退十秒，放大，慢放……”卿竹眼睛紧盯着屏幕，指示着播放员，在再一次的筛查中他敏锐的眼光很快就捕捉出了端倪。

　　“原来是这样……”卿竹抚着下巴，“我大致明白了……请继续播放，应该还能找到一点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