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涯纪事》月半风凉

7、牟老爷子

　　放眼整个知涯高中，一溜青壮年班主任里冒出个五六十岁的老爷子，不和谐的很。

　　牟振声今年五十六，像这把年纪的老教师，要么早早退休在家养鸟赏花，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要么接受学校挂名的各种主任校长名誉头衔，再待几年提升一下资历也就退休了。可他不一样，倔气，不服老，非要在教育事业的一线工作。

　　这不，一班的小张老师刚请了产假，老爷子立刻主动请缨来救场，领导犟不过他，也就随他去了。只是搞得原先准备接替班主任的年轻女老师哭笑不得，回去开玩笑似的在办公室里抱怨两句，让牟老爷子又火了一把。

　　说是救场，一班的同学在心里哀嚎：这哪是救场，分明就是火上浇油！

　　他每天去的比早自习的学生都早，门神一般站在教室外面，手里拿着个小本本，把迟到的倒霉蛋名字都记下来。平日里没事就看看教室监控，把学生调皮捣蛋的画面做成PPT，然后在班会的时候公放，让人无地自容。跑操的时候跑在队伍前面，气喘吁吁又满头大汗。江小川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怕他一个心脏不好，人就过去了。

　　这也不是个法子，江小川跟陈秋愁商量：“班长啊，要不你代表同学们跟牟老师讲一讲吧，他来了这几天，咱们班里就跟死了一样，下课也不敢出去，说个话他就站在门口那边瞅你，让人心里瘆得慌，跑步的时候还得照看他老人家，我丫的就是一体委，现在都快成地下工作者和护工了！！！”

　　陈秋愁也觉得不妥当，这样下去太影响学习了，就应下要跟牟老师讲一下。谁知去了十分钟就被打发回来，“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这年头还有学生不满意老师的来头吗？”倔，太倔了！陈秋愁也没了办法。

　　江小川又急又气，抓耳挠腮，在课间鼓动了一波，全班写了联名信告到校领导那儿去了。

　　牟老师被约谈回来后好几天没什么动静，江小川提心吊胆等着被打击报复，憋了几天实在憋不住。这泼猴心里想，要杀要剐随便来，这样吊着忒熬人。

　　江小川见了老头支支吾吾了半天楞没憋出句话，索性梗着脖子，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等候发落。

　　陈秋愁站在一边觉得丢人！这小子平时咋咋呼呼，关键时刻就脸红脖子粗，嘴像上了拉链一样，说个话都不利索，忒丢人！

　　女英雄刚想开口救场。

　　牟老爷子开讲了：“屁大点事，有心思多搞搞学习，班长回去组织一下咱们搞个学习小组，提高一下偏科同学的成绩。”

　　末了又瞪了江小川一眼“下次月考要是退步了，就得好好思量思量了。”便摆摆手让他们出去。

　　江小川还想说点什么，陈秋愁连忙开口：“谢谢老师，那我们就先走了。”边说边推着江小川往外走，这个愣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