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温柔》予栀

8、第 8 章

　　新学期开学，学生会向学校借大礼堂开了一次盛大的全体例会，底下600个座位从干事、校领导到旁听学生坐的乌泱泱一片，台上一众学生干部穿着马甲戴着工作牌别着胸章，场控和跟拍忙的晕头转向，整个大礼堂灯光璀璨。

　　C位的许琦威风凛凛，三个机位兑着他就没挪过，苦了旁边的林锦砚，笑的脸都要抽筋了。
　　她刚升了主席秘书，少不了长长一篇工作总结。

　　大家都知道主席秘书下学期转正就是正主席，几百双眼睛盯着，许琦再三叮嘱这学期千万安分，一个行差踏错都会影响高三竞选。
　　林锦砚折起工作总结，副主席秘书舒君清清嗓。

　　“——其实很早之前，我进入学生会完全是因为舒君。”
　　女孩子就是这样，做什么都要拉个关系好的一起，于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林锦砚都安分的做个划水的混子，直到偶然撞见外宣部部长许琦。

　　林锦砚低头明媚一笑，眸子里是刚来国藤时的模样。
　　——小姑娘这么漂亮唱歌跳舞太可惜了
　　这是许琦主席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我知道在座不服我的大有人在，认为林锦砚靠脸靠巴结靠运气。”
　　“我承认，这些我都靠过。”林锦砚坦然磊落的不像话：“但我也曾熬夜写策划，也曾酒桌上拉赞助喝到吐，也曾因为外校主席动手动脚而忍气吞声。”

　　“林锦砚站的比你们高是因为她比你们更努力，与其质疑不如打败。各位干事都是校会未来的希望，希望有一天，当你们坐在这里可以比我做得更好，谢谢。”

　　台下掌声如雷，许琦露出老母亲般欣慰的笑容，林锦砚已经想好自己上网荡检讨抄几年级的了。

　　“那么林部长，同部门搞对象是怎么回事呢？”

　　坐在第一排的自管会主席程赟翘着二郎腿，勾唇一笑：“江彻，高一三班，今年全额奖学金得主，出了名的好学生。”

　　自管会这学期刚刚换届，程赟这个名字一下跳入人们视野。

　　看着小小瘦瘦的女孩，圆圆的脸，声音柔柔，相比于娇艳逼人的林锦砚，清秀可爱的程赟更容易拉近男孩子的距离感。

　　台下立刻一片哗然。

　　“所以？”林锦砚一看到程赟就头疼。

　　许琦知道林锦砚社会姐的画风要出来了，使劲踢她一下。

　　林锦砚吃痛，屈服于许琦：“关于江彻，我们的确有一些传闻，不过。”

　　“——哦。”程赟立刻接话：“学生会原来是这么选人的。”

　　自管会的原身是学生会的纪检部，这一部门权益非常广泛，且能人辈出，渐渐地愈发庞大不可控，到许琦那一届更名自管会，内部竞选干部，基本事物皆不通过学生会。

　　程赟上任演讲的末尾公然立flag——终有一天，我要自管会脱离学生会！代替学生会！

　　谁都看得出，林锦砚是内定主席，程赟上来就搞她，不亚于狠狠扇了许琦一巴掌。

　　台下几百双眼睛带着各种揣测和轻蔑扫向林锦砚，许琦没发作，她自然不敢动。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程赟等不到回答，干脆打个哈欠，威风八面的带着一众干事鱼贯而出。

　　走到门口被某个低低的声音叫住。

　　“喂。”坐在角落睡了一个小时的江彻揉着惺忪的眼，拖着疲惫的脑袋问她：“你喜欢唐伦吧？”

　　谁都知道，林锦砚和唐伦有一段。

　　“你哪个部门的？胡说什么？”程赟反应非常激烈，她挥开身后某个部长，冲到江彻跟前，眼神闪烁：“呵，学生会还真是什么鸟都有”

　　“嗯，是什么鸟都有。”自管会也还隶属学生会。江彻掏出手机，低头打开王者：“外宣部，江彻。”

　　一战成名。

　　许琦连续一个月去旁听外宣部的部门会议，每次结束都要拉着江彻聊天，聊的人家都想退会了。再后来，许琦竟然提出要换主席秘书。至此，外宣部长林锦砚彻底失宠。

　　*
　　随着林锦砚知名度的提升，工作渐渐繁忙，有时甚至拍完夜戏直接赶去国藤上课。

　　比如今天，林锦砚刚拍完一个MV，拎着硕大的书包从学校外接的商业街小门一路穿梭，颠颠的奔进教学楼，一边跑一边接起电话。

　　“喂，你到哪儿了？怎么还没来？”舒君压着嗓子催促。

　　林锦砚两阶一跨，气喘吁吁的喊：“一分钟一分钟，自管会那边帮我兜着。”

　　“这周数学都在高一三班上，你别跑错教室。”舒君语气明显顿了顿，声音又降了一档：“你快点，三班班主任巨龟毛。”

　　这次高二一班月考全军覆没，班主任发觉他们对高一某个单元的知识一片空白，碰巧，高一现在正在学习这个单元，就向学校打了申请，要说高一最好的数学老师，月考均分第一的三班班主任王清华首当其冲。

　　林锦砚冲进教室的时候，早自习已接近尾声，三班班主任正在大声的强调迟到有多么可耻。她低头小声喊：“报告。”

　　教室顿时落针可闻。

　　三班班主任叫王清华，清华大学毕业的数学老师，年过半百，早早谢了顶，喜欢背着手走路，他认为这样很有涵养，其实大家只会注意他背手时异常抢戏的啤酒肚。

　　“林锦砚？”王清华拿起高二戴老师给的点名表，眉头一皱：“上周请假三天，这周迟到一次，月考8分？”

　　林锦砚攥着书包带子，慢悠悠道：“老师，年级第一才58。”

　　王清华蹭一下从包里抽出一张卷子：“现在不是了。”

　　试卷上一个98红得发亮，旁边大气磅礴两个字——江彻。

　　林锦砚抻着脖子，瞠目结舌。
　　她真的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高一的学生非要考一下高二的试卷……

　　“你校服呢？”对于熬夜拍戏来不及上课这种事，王清华表示不接受。

　　穿着JK，系着两个鲜艳的蝴蝶结，涂着能掐出水来的玻璃咬唇，颊边一抹闪片bulingbuling，林锦砚一反常态，走起萝莉风。

　　“老师，我拍完mv过来的，来不及换……”她晃晃袋子里的校服，余光一扫，正瞥见最后一排的江彻，

　　校服里是干净的白衬衫，修长的手抵在唇边，半斜着头，慵懒的盯着林锦砚。窗外有风，掠过他尖瘦的下巴。

　　那眼神特别奇怪……像火，温柔的小火，劈里啪啦细细的烧，烧的她忐忑骚动。

　　林锦砚避过他，没敢回望。

　　*
　　“魔鬼。”林锦砚往椅背上一靠，不明白他眼神怎能如此风情万种。

　　第一排的张谦蹭一下站起来，机械的朝林锦砚走来，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锦砚学姐！我不该盯着你看！”

　　林锦砚挠头，遂即摆手笑：“没事没事……”
　　哇，这人可是凌晨三点钟还要发消息骂她智障：“你才智障。”

　　张谦挠头。

　　舒君锤她一下：“你中了智障的毒啊，天天智障。”

　　“他先骂我的……”林锦砚冤枉。

　　张谦被狠狠扎了心，一万个落寞的踱回座位，头顶的云彩都在下暴雨。

　　本来一班上完两节就要回原来教室的，偏偏王清华提前来教室，言辞凿凿称体育老师生病，三四节课又变成数学，在一片哀嚎之中，一班继续坐回单独拓出来的桌椅上。

　　林锦砚上课背台词，念念叨叨到一半，被王清华叫起来，一问三不知，教惯了江彻的王清华直接爆炸：“这是基础题！上课听过吗？你一直嘀嘀咕咕讲什么？”

　　“……”林锦砚悄悄低头。
　　“给咱们三班也分享分享，讲讲。”
　　“别问，爱过。”
　　“——你……坐那边去，别带坏舒君。”王清华一手捂心脏一手比划：“江彻，暂时委屈你，男孩子要懂得忍耐。”

　　“我——”
　　‘我无法忍耐’这话没能冲出林锦砚的嗓子，她换了种说法：“我怕江彻学弟无法忍耐。”

　　“大可放心，江彻是我们三班意志最坚定的孩子，他没问题。”

　　三班以胡朔为首，全在腹笑，胡朔异常夸张的退到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锦砚无法接受事实，郁闷的咬着下唇。

　　第三堂课下课的时候，林锦砚发现张谦依旧趴在桌上，那委委屈屈的小模样搞的她于心不忍，于是掏出手机，把他从不常联系人中挪出来。

　　——不要桑心啦，我以后不会再骂你智障了

　　那边很久才回——？

　　林锦砚以为他在给自己台阶，便顺理成章的揭过这茬——其实你也蛮可爱哒

　　那边没回她。

　　林锦砚认为张谦一定是从未被人这么真诚的鼓励过，非常激动导从而无语凝噎，她再接再厉——喜欢我就说嘛，男孩子要勇敢一点

　　林锦砚身子后仰晃着椅子角，像个不倒翁。

　　江彻愣愣的盯着屏幕，眸子悄悄转过去瞥她，昨晚上刚做的卷发，显得娇俏不已，她正仰着小脑袋笑，眼角眉梢全是狡黠灵气。
　　“学姐。”

　　林锦砚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