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温柔》予栀

17、第 17 章

　　水声渐响，玻璃门上附着浓浓雾气，江彻抱臂靠在门边，觉得这人真不是一般两般的自觉。

　　一阵轻微震动，是林锦砚随手扔在浴室门外的手机。
　　视力2.0的江某人随随便便瞥一眼——唐伦

　　手机持续震动，唐伦连续打了十几通，江彻一股无名之火窜上来，按下接听键。

　　“为什么要和程赟起冲突？这对你影响很大。”

　　“她在洗澡。”

　　唐伦的语气瞬间冷下来：“她手机为什么在你这？”

　　“跟你没关系。”江彻啪一声挂断通话，头仰着靠墙。

　　唐伦做过的桩桩件件他记忆犹新。不过他不在乎，反正这破碎的人生早已无可救药。
　　他只在乎她。
　　唯一自黎明而来的光，三千世界曾救赎过他的人。
　　学姐。

　　彼时，手机又震了。
　　“哟，我们家锦砚又换男朋友啦。”来自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一句话颠三倒四，酒味从电话那头就传来了。

　　江彻发懵，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照国际惯例，报一下家里几套房？几辆车？多少存款？房子多大？车什么牌子？存款哪个银行？没工资报成绩。”

　　江彻终于回过神，这八成是林锦砚那个醉鬼老爸。

　　“上次月考98。”江彻想了一下，决定老老实实上报。

　　“不合格！”电话那头音调拔高三倍：“你有没有什么亲戚比较上道？上回有个叫唐伦讲他爸爸开赌场的，会投胎的也成。”

　　“我爸爸开银行的。”
　　“——玩的愉快哦。”

　　江彻不屑的抬抬眼皮，随手将手机扔在床上。

　　林锦砚出来时江彻正抱着笔电，眉头蹙着，双手穿梭在键盘前。
　　她正想借此机会问一下，对于接任外宣部他有什么想法，于是便没急着走，打开多媒体想体验一下家庭影院之旅。

　　偌大的白壁豁然一亮，下一秒便是林锦砚放大的脸，她穿着JK，竖着马尾，精致立体的五官在视频里尤其靓丽，这个MV是她上学期拍的，播出后效益很好，于是层出不穷的同类型MV找上门，搞的经纪人头很大。

　　林锦砚调了一下，还是她的脸，这次旁边多了一个沈奕，两个人站在华尔街街头，纵横捭阖的高楼，车水马龙的人群，再多的喧闹也无法切割两人对望的视线，这则广告播出之后，网络上无数同人漫画腾空出世，多少有影射二人之嫌。

　　林锦砚觉得更尴尬了，她连续调了好几下，画面定格在校园大门。
　　高大帅气的沈奕站在马路一头，林锦砚背着书包奔向他，两人紧紧相拥，镜头拉到林锦砚脸上，长长的睫毛轻颤，莹润的眼瞳里是溢出来的幸福。

　　“啧啧啧。”林锦砚自在的往后一靠：“没看出来啊，你竟然是我的狂热粉？”

　　江彻没理她。

　　林锦砚当然不服气了，她爬到江彻旁边，逮着机会便问：“你喜欢什么类型，我给你物色物色？舒君真挺好的，你肯定不会后悔。”

　　“——学姐的记性真差，刚才还逼我做男朋友。”江彻倏然合上笔电：“怎么？解决完不认账？”

　　林锦砚大腿一拍，终于明白江彻的逻辑了。
　　因为他是自己的狂热粉啊！
　　沈奕要是她学长，她肯定鞍前马后、有求必应，逮到机会就框他跟自己谈恋爱。
　　这都是爱呀！

　　林锦砚开导他：“其实你现在的感情是不理智的，就像我每天喊沈奕老公，如果他真的变成我老公我却不乐意，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情，你不能弄混了……”

　　林锦砚讲的头头是道，她决心教化这个失足少年。

　　江彻连忙伸手捂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林锦砚讲着讲着自己也乐了，仰头哈哈笑。

　　两个人打打闹闹一个不小心双双滚到床底，林锦砚捂着头痛的嗷嗷叫，江彻躺在她旁边，雪白的衬衫被揉的不成样子，松松垮垮挂在身上，露出大片光洁前胸。

　　不知怎么，林锦砚最先看见的是他那道半露的伤疤，狰狞的横在漂亮的躯体上，让人惋惜。

　　“把你联系方式给我。”林锦砚爬起来摸手机。

　　江彻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你有。”

　　林锦砚回头。

　　“一只骡子。”江彻提醒她。

　　林锦砚惊讶的微张着唇，想起很久之前，她鼓励他——喜欢我就要大声的讲出来呀，男孩子就要勇敢一点哦！

　　阿西！
　　林锦砚一下拍在额上：“你为什么要叫这个网名……”

　　“听人说，中国的骡子是驴和马杂交的物种，耐力强且好养。”江彻一本正经的跟她解释。

　　林锦砚无语，这样讲，貌似挺符合逻辑。
　　“那你知不知道，中国的骡子不能□□？”

　　江彻突然噤声，林锦砚偏头，正看见他耳根一片通红。

　　好吧，的确，她的车速比较快，对于江彻这种通往幼儿园的乘客是不太适合：“手机拿来。”

　　江彻递去，林锦砚二话不说把他网名改了：“骡子是劳碌辛苦的象征，它的人生甚至不如一头猪快活。你是江彻，是全世界最好的江彻。”

　　林锦砚把手机扔给他。

　　江彻翻开，三个大字映入眼帘——辛德瑞拉
　　果然，她的中二病犯了……
　　“学姐，如果，我会给你带来厄运呢。”这样的话，我还是你的辛德瑞拉吗？

　　翌日，经纪人开车来唐宅。

　　对于自家艺人出现在唐府，Lee表示惊呆了，林锦砚一上车他便道：“什么情况？你怎么跟Future扯上关系了？”

　　林锦砚摸索着扣上系安全带：“我一朋友，Future的太子爷。”

　　Lee脚一蹬来个紧急刹车，搞的安全气囊差点弹出来，要不是林锦砚安全带系的快，这会儿已经见血了。

　　“你干嘛。”
　　“哪个太子爷？”
　　“就江彻啊。”林锦砚想起程赟的架还没打，烦的要命：“一个不花家里一毛钱的富二代。”

　　Lee裹紧自己的皮夹克，万般佩服的冲她比起大拇指：“他你都敢泡？。”

　　神经兮兮……Lee就是典型的看到她和哪个男生走的近就是谈对象的老旧思想。

　　“现在有个大IP，我正在帮你争取，要是成了可能要请长假。”Lee重新踩油门，车子稳稳当当的行驶。

　　“又是校园青春偶像剧？”对于这些，林锦砚早就演腻了，说句不好听的，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却要她真情实感的演，太可笑了。

　　“正因为不是，人家才不用你。”谈起这桩Lee就很苦恼。

　　林锦砚从出道走的就是青春靓丽风，出演的也大多是偶像剧，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永远演一种角色是不现实的，她要拓宽戏路。

　　他看过《兰因絮果》的剧本，女主性格和这小浪蹄子简直不谋而合，连长相也是一个风格，导演连连发出邀请，但制片方觉的，一直出演青春校园小甜剧的林锦砚并不能胜任大气磅礴仙侠虐恋。

　　三方一度陷入僵局。

　　*
　　临近高考，学校为了释放压力，浩浩荡荡的组织了一次全校性的春游。

　　学生会那边方案定下来，海边两天一夜。
　　当林锦砚穿着无比暴露的泳衣出现在海边，许琦是非常后悔的。

　　蔚蓝的天空轻柔的掠过几只海鸥，海浪顽皮的跳跃，四面丛林环绕，绿茵茵一片。

　　“你这裙子遮的住吗。”许琦递过来一瓶冰水，眼睛往林锦砚身上瞄。

　　林锦砚拧开瓶盖子喝了一小口，也回瞄他的大裤衩：“反正唐伦不在，气死他拉到。”

　　“那会儿把你从文艺部抢过来时，你才165不到，转眼都上170了，女孩子蹿个儿也挺快啊。”许琦眺望着海面，神色复杂：“离唐伦远点儿，江彻也不是什么好人。”
　　说完转身去了高三的大队伍。

　　林锦砚被这句突如其来的叮嘱搞的莫名其妙。
　　她狐疑的瞅许琦的背影，老远儿的舒君向她招手。

　　林锦砚浮在泳圈上跟舒君聊天。

　　短发在这个时候尤其方便，湿漉漉的贴着舒君脑袋，她也不矫情，随手别在耳后：“关于江彻，我已经看得很开了。”

　　林锦砚哑然。

　　“其实很早之前他私底下找我谈过，话讲的可是无比绝情啊，我伤心了好一阵呢。” 舒君做个鬼脸：“多大点事儿，不就是暗恋没成吗？我跟你说，以后少撮合我俩，好马不吃回头草。”

　　“你咋看上他的？”林锦砚一直觉得奇怪，舒君不是那种看脸就动感情的人。

　　舒君浅浅一笑：“他刚来学校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就是我。”

　　那天阳光正好，舒君被王清华叫来办公室帮忙缴纳学费，江彻是最后一个进来的。

　　他穿着雪白的衬衫，蓝灰的瞳尽是疏离之色，她手忙脚乱的整理学费，一天下来饿的胃痛难忍，他定睛于她，她便撑起来。
　　学费没来，修长的指递来一版可意林。
　　她抬头，他眼帘垂着，眼角那颗泪痣在白皙的皮肤上越发撩人，就这一瞬间，心如擂鼓，从此记住了这个人。

　　原来他叫江彻啊，貌似成绩很好，据说会做饭，擅长洗盘子整理家务？原来国藤还有这么懂事的男孩子……

　　“对了锦砚。”舒君钻出泳圈，整个人慢慢向水底沉去：“江彻应该有胃病，他帮你带糖，你也要帮他带药，这叫礼尚往来，知不知道？”

　　林锦砚惊的一颤，挣扎着飘过去大声质问她为什么要扔掉泳圈，她们已经飘到水较深的地方，这是玩命！

　　彼时，湿漉漉的脑袋忽然浮出水面，舒君矫捷的翻个身，娴熟的蹬腿摆手，搞起仰泳。
　　她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又像晚风飒飒吹过林间。

　　原来舒君会游泳？
　　林锦砚觉得自己好像又轻盈了一些，太阳没那么晒了，整个世界都睡了。

　　人一舒服起来就犯困，她阖眼，慢悠悠等着海浪把她往陆地上送。

　　后来，林锦砚被抽筋的手臂痛醒。
　　她仰头，屋顶错乱老旧，空旷的房间里弥漫刺鼻的腐烂气味，而自己，正被绑在椅脚，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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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可意林：学名兰索拉唑片，用于治疗胃溃疡、十二指肠溃疡、反流性食管炎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