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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 9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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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淡的应了,也未做太多反应。
直到我熟稔地带他走到之前慕容雪等我休憩的那棵树下,他打破这一路的沉默,“你来过这里吗?”
我点头,“之前,慕容雪带我来了这里...”我顿了顿,“寻找出去的路。”
“这四周都是被毒草覆盖,只有木琦山和清洛河可以离去。”他神情有些复杂,“他是本地人,都应该知道。”
我苦笑摇了摇头,谁知道那人的心思,放走眼前的清洛河不渡,叫我故地重游的爬回山,费了许多气力,还在那里又歇了一宿。
“你们,在这住了几晚。”
“在我醒来之前,便是来了这里,大概四五天的样子。”慕容雪带我来曰城也费了些时间,而期中我竟然都未醒过,那时以为曰城离京城很近,谁知道是最南的边境。
他不说话了。
我也未当回事,微风拂过,浓烈的花香传来,我抬起眼看,眼前的漫天蓬莱。
五颜六色的小花,半开半陇,欲醉还休,让人忍不住前摘。
“这是蓬莱花,春天的花粉最多,你最好不要太过靠近。”我顿了顿,顺着那花丛中突出的泥土小路带路。
笙玉漓静静的走在我身后。
期间,他一直未说话,我也静静的走着,四处看着有没有腐心草。
蓬莱岛最适合花草生长,尤其是生命力极为顽强的蓬莱花,这里曾经是曰城的对敌边境,二十年前的一场屠杀死了不少人,腐心草只长在死人坟上,那时这里遍布腐心草,不过蓬莱花生命旺盛,且繁殖力极强,如今腐心草便很少了。
就算是有,微小的花朵传播的花粉也飞不到曰城里去,尽管曰城尸体如山,但是还是找不到腐心草的痕迹。
“找到腐心草了。”笙玉漓道。
我回过神来,急忙前去查看。
那果然是腐心草,我蹲下身来,用带来的工具,将那根看似不起眼的小草轻轻连根挖起,只是还未等我捧热时,就被人夺了去。
是笙玉漓。
我缓缓站起身,看着他的视线一直随我而动。
“怎么...”我还未说完,他阴冷一笑,便是将手中的草狠狠的撕扯成碎段。
我喉咙一紧,想去阻止却是被他一把抓住手,他目光阴沉的看着我,瞥了一眼手中只有主根的草,“你是真的舍不得我死吗?”
我愣了愣,想要点头道是,却是转了口,“我欠你的,我要还。”
他笑了,如同一朵蔷薇花,静默却嫣然,“你只需要说是还是不是。”
“是,我想要你活着。”我坚定的看着他,余光看到他拿草的手指缩的更紧了。
他哦了一声,然后便闭口了。
我的手缓缓的抬起,靠近他点穴的位置。
“你是喜欢我吗?”
我呼吸一顿,徒然破功。
我的手还未动作,就已经泄露了行踪,他轻飘飘的握住我抬起的手,偏头看我,等着我回答。
不正常。
太不正常了。
我缩着手想要收回,却是被他握的越来越紧,力气大的惊人,倒不像是生着病的模样。
“你不承认,那就是默认了。”他募得一拽,我便连带的被拽到他怀中,这下倒是有机会的多了,我的手不抗拒的上移到他肩欲点穴,却是被他按住了。
我身子僵住了,抬头看他突然温柔下来的目光,那是笙玉漓平时看我的模样,柔情款款,爱意情深。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对着镜梳的。
就算是现在,他也一直把我当做镜梳来对待。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他轻轻道。
微风吹过一丝花瓣落于他肩头,他未差觉到,接连更多了,花香宜人,弥漫着醉人的花酿清甜。
“安小梳。”我下意识答了,醒悟过来时才发现他越靠越近,嘴角还细细呢喃念着。
“安小梳。若是说...”他的手指松了,点住我的唇瓣,细细摩挲,“我喜欢的是你,不是镜梳,你可还欢喜?”
这句话,实在是晴天霹雳。
我的手指颤抖,再也找不准他肩头穴了。
“我...”我想要说,头却是防范性的摇头,“不...”
“你不喜欢我?”他瞥开唇瓣,做出委屈的模样,“我待你不好吗?”
“很好...”我艰难道,开始慌乱无措,脑海中极力组织语言,却是找不出一句适合此情此景该说的话。
直到他轻笑了声,笑的很甜,甜的我许多都未见到他这般开心如孩子般的笑容,笑容虽美,却如同泡沫,一碰即碎的脆弱。
“你就是喜欢我。”他笃定的信誓旦旦,接连迅速的做出了一个我过了三秒钟才反应出来的行动。
他吻了我。
花雨下的愈盛了,密集的似乎要将这个地方给笼罩起来,醉人的香味浓烈的似乎要沁润到人的肌肤里去。
这花雨下的,不寻常。
我这样想着,那时已经过了一分钟了。
大概是过了一分钟。因为,我猛然回过神来时,就已经感觉到他的唇温度是有多烫人了。
我尴尬的推开他,他的唇瓣已经红透了,眼眸有水,不知道是不是被这花香给熏的。
我现在不是镜梳,请你对我放尊重点。
好像太刻意。
我不喜欢你,请你别勉强。
好像有误会?
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未斟酌出要说什么话,倒是他先问了一句,“你刚才怎么了。”
眼神里有着担忧。
只是有些失神而已,忘记推开,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却是发现他表情有些难过。
心里莫名的愧疚。
我想要开口安慰,却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后又发现自己竟然被人轻薄后只是着重于顾忌对方的情绪,顿时有些懊恼。
“你...刚才...”他犹豫道。
没有推开他。
“刚才只是意外。”我面色难看,“你喜欢的是镜梳,别拿我做替代品。”
他疑惑的看着我,似乎无法理解我所言,“我不是拿你当替代品...而且刚才...是你...”
“自言自语,还亲了我。”
我惊愣的看着他,却是发现他的表情没有说谎,依旧是之前对着镜梳的目光,宠溺而眷恋。
笙玉漓是不会对镜梳说谎的。
我面色铁青,瞥向他的手中,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反是我自己手中握着腐心草,已经被折断的不成样子。
“你刚才拿了腐心草,一直不肯给我。”笙玉漓将我手中的草夺了去,掏出怀中手帕包着,放到了胸襟内。
“还一直胡乱的掰断叶子。”笙玉漓轻轻的笑了,“这腐心草有腐蚀的能力,寻常肌肤碰久了便会被烧伤。”他抬起我的手,上面已经有了道道红痕,他扯下了一方衣袖,为我简单包扎。
我静默的看着他做着,思绪繁杂,心乱如麻。
蓬莱花最是迷惑人心,我总是走神,自然遭了道。
只是。
笙玉漓的那句话,却是让犹如死水的心中泛起了涟漪。
他,是真的,喜欢我吗。
会放弃对镜梳的感情吗。
我抬眼看他为我包扎的认真表情,虽然只是小伤,他的动作还是小心轻柔,犹如之前对镜梳时的模样。
我勾起唇,心里泛起无尽苦涩。
那是不可能的。
都是幻觉罢。
要笙玉漓放弃对镜梳的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我之前可是亲身经历过他对她的极尽温柔,死心塌地。
这是我的心魔。
若要踏入,便是一个万劫不复的存在。
我静默的看着他,忽然道:“对不起。”
他诧异的看我一眼,眉头轻蹙,“干嘛道歉。”
他或许不知道,我却是察觉到了,似乎从再次见到我的一开始,他就对我犹如从前般,细心体贴,百依百顺。
我木木的看着他,“我亲了你。”
他抿起朱色嫣然的唇,忽然轻皱了下眉,那里刚被亲过,可能已经咬破了皮。
“没关系。”他说。
我没说话,心却已乱。
我喘了许久气,方才使得自己平下心来,告诉他镜梳还活着的事实。
“还在你的身体里?”他惊愣了下,随即问了。
我点点头,“就是她,走到这里来的。”
“这么说...刚来的第一天,是她在吗?”他的唇瓣勾起,逐渐扩散为笑容,只不过被急促的咳嗽打乱。
“难怪...之前...”他还在咳着,视线不离我的容颜一步,虽然咳嗽难受,我却知道他的表情是愉悦至极。
再没有比听到自己朝思暮想的本已亡的心上人复活的消息了。
我亦淡淡笑了,“是啊,殿下总算如愿以偿了。”
也该死心了。
仅有的一点的萌芽心思全都掐掉吧。
他盯着我欲说话,忽然猛烈咳了一口血,血溅在粉色的蓬莱花朵上,愈加妖娆了。
我心口一跳,急忙接住他要倒下的身子,“笙玉漓...”
他还在咳,咳出愈来愈多的血,如同之前我做过无数次的噩梦一般,只是现实的他,并没有梦中那般有力气,可以制住我。
他面色急剧苍白下来,我探向他脉,心跳的很慢,发现虚弱的如同只有一只虫子微淡的回应。
来这蓬莱岛已经花费了他大部分的气力,后又是他心绪起伏太大...再不在一炷香之内医治,怕是无力回天。
我的手有些颤抖的捧着他下巴,他还在咳着,血落了那洁白的手帕上,犹如徐徐绽开的盛世牡丹,上面还带着兰花的绣线。
是镜梳的手帕。
我嘴角发苦,焦急的眼中眼泪都出了来,自己去没有意识到,“医生...医生...”我喃喃念着。
犹如我刚死之时,浑身无力,还是想要叫来医师为自己治疗,可是叫到最后还是没有人来,只有我的好弟弟和好姐姐漠然盯着我的视线,如同看一个死人的目光。
“医生...医生!”我叫大了声,我似乎听到了匆忙的脚步声。
我默了默,却发现周边安静,一丝活人气息都没有,都是幻觉。
没有人来,没有人来。
没有龙胆草,我没办法止住他不停咳出的血;没有月井花,我没办法抑制住他已乱的真气,还有添舌杆,回气丹....
我颤抖的手移到了他的肩膀,想要扶起背他,他却是拦住了我的手,手轻轻的抬起,似乎是用了最后的气力,缓慢的,一点一点的,移到了我的唇边。
如同幻境中一样。
“你担心我。”他重复了一遍,“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以为女主是个人格分裂者,只是不说而已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