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送你绝望》centipede

1、地图：哥谭

　　事实上，他到现在仍然没有死亡的真实感。
　　疼吗？不疼。连意识也是清清楚楚地待在身体里。当他指尖用力掐一把手臂，整个人的寒毛顷刻都要竖起来了。
　　好吧，怪他玩手机不看路。
　　只是家人……
　　他暗自垂眸想象着家中情形。母亲一定会泪流不止吧，把皱纹都哭深几分。父亲会安慰她吗？但即使是坚强乐观的父亲，大概也要憋红眼眶。还有一向毒舌的表兄，内向的堂妹呢。年迈的外婆和祖母，可怜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舍不得。
　　他不想死。
　　茫然的空间。除了他站立的亭子外，茫茫浩渺的水域与遥远的天色融为一体，他拖着步子走到水边，蹲下，上身略前倾。他看见水中自己的倒影，忽而鼻头一酸，伸手捧了把凉水扑到脸上，便仰起头强忍泪意。
　　然而为什么要忍着，他也不知道。
　　“为什么不哭出来？”一道电子男音突然响起。他吓得立刻站起四处张望，却一无所获。
　　他咽了口唾沫，问：“你是谁？你在哪里？”
　　“我是系统绝望，很高兴与你合作。”声音说。
　　他于是想起自己看过的无数穿越小说，情不自禁眼里流露出几分希望的光彩，音调微微上扬道：“是那种——我帮你完成任务，你就给予奖励甚至让我死而复生？”
　　“是的，”系统稍一迟疑很快应道，“在告知你详细任务之前，希望能先与你签订契约。”
　　他一愣，也不管那道声音看不看得到，就忙不迭点头，颇为欣喜说：“okok，都听你的。”
　　只要能让他平平安安到家，再吃上一碗油腻的红烧肉。他记得自己总嫌弃父亲厨艺不行，但倘若能再给他一个机会，无论如何都不愿错过了。
　　那声音平静道：“契约生效。下面向您简单介绍绝望系统。”
　　“顾名思义，本系统以他人绝望为能量，所以您的任务即为让他人产生绝望，以意志坚定，身负大气运者最佳。”
　　“自然，为了任务顺利进行，我也会为您提供少许帮助。同时，您的绝望目标每次将只有一人以减小难度。”
　　“你的意思是……”他愣住了，“让别人绝望。”
　　“是的，而且，为了每次绝望能量足够盈余，您的目标已选定在美国超级英雄范围内。”
　　他愕然抬头，眼神慌乱。
　　“你在开什么玩笑？”嘴巴张开复又合上，他终是控制住自己的音量低下来：“我只是个普通人！”
　　“我相信您的能力能做到。”声音毫无起伏，漠然回答。
　　“即使我可以——”他低头俯视盯着水面的倒影，“我是个普通人，我有普通人的价值观。我明白让英雄绝望会发生什么。”
　　他喜欢超级英雄。
　　或许比起他同年纪的小伙伴，这个喜好可能稍显另类，不过他还是一心一意地喜欢着。他喜欢收集漫画，看那些奥特曼打小怪兽似的动画剧集，还有电视剧，以及特效惊人的电影。
　　“或者不考虑我本身的意愿，他们的意志，怎么可能是我这种人能动摇的。”
　　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响起：“但我们需要绝望。”
　　让超级英雄绝望？开什么国际玩笑？
　　绝望到颓废就损失了一个拯救世界的希望，绝望到黑化就多了一个毁灭世界的反派。
　　要是超人出事了，谁来世界范围施救啊？
　　“我反悔行不行。”他眨眨眼干脆道。
　　“契约已生效则无法反悔。否则将会带来您无法想象的惨痛后果。”系统的轻叹轻飘飘溜过，以至于他不能确定是否真听到这一声，“我很高兴您能有这样的想法，但事实上，绝望能量正是用于辅助世界运转。或者说，您只需要选择，是让那一个人绝望，还是让全世界崩溃。”
　　他不说话了。
　　许久，他才轻轻地，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我知道了。”
　　抬头，深深吸进一口气，再长舒出来。眼泪却毫无征兆掉下。

　　“托马斯·温莱特。纽约的温莱特家族少爷，来到哥谭与韦恩集团商讨合作事宜。”
　　系统一板一眼地念着人物资料，见他一脸好奇样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四处打量，不由一顿，紧跟着道：“您在听我讲话吗？”
　　托马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屏住呼吸用指腹小心摸了摸房间里作为装饰的一块猫眼石，情不自禁感叹：“万恶的资本主义生活。”
　　他新奇地打量着这个欧式风格的房间，新奇地转来转去，又背着手一本正经似是在观赏墙上的装饰画：“好吧好吧，我认真听着呢，你继续讲。”
　　“……您认真听了吗？第一个目标为您抽取到蝙蝠侠，这是个艰巨的任务，希望您能认真对待。”
　　托马斯不满地撇撇嘴，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睫毛掩去了他游离不定的眼神，然而无意识握得更紧的手仍暴露了他忐忑的内心。
　　“这里是酒店房间，是您在哥谭的暂时住所。三天后，这里会举办一场晚宴。届时布鲁斯·韦恩将会出席。这是我为您接触目标创造的第一个机会。”
　　“那也没用。”他立刻就意识到这话有些冲了，却刹不住车道，“我就一普通人，怎么可能让蝙蝠侠绝望。况且更不用说，我肯定一看到他就暴露我别有用心了啊。”
　　系统欣慰地说：“至少您已经开始考虑这件事实施的可能性了。”
　　“我特么有什么办法。”托马斯闷闷地面朝下趴到床上，整张脸埋在枕头里，“我跟你港，这件事做不成。”
　　“做不成个屁！”或许是见到他一副颓丧模样，系统气急败坏骂了一句：“come on，你可是肩负了拯救世界的重任，算我求你好不好。”
　　“你求我也没用。”轻声嘟囔着，托马斯做了一次深呼吸还是顽强地坐了起来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勉强振作精神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系统沉吟半晌：“总之，先修改身体数值。您只有一次机会，务必谨慎选择。”
　　他低头，看见一个游戏面板样的东西。密密麻麻的选项似乎将人身体上每个可能的机能外表数值都标了出来。
　　“你也可以帮我改的，对吧。”他问。
　　“那么您希望改成什么样？”
　　托马斯有了主意：“和蝙蝠侠差不多有个九成像——然后把眼睛改成绿色。”
　　“温莱特……温……韦恩……托马斯·韦恩，布鲁斯·韦恩。”
　　在自己都毫无察觉的时候，他的嘴角上扬，急促道：“接下来就是考验演技的时候了！”像是什么奇思妙想的兴奋涌上了头，他一时忘记了自己的焦灼不安。
　　然而话音刚落，托马斯呼吸一滞。
　　“恕我直言，您似乎并不具备演技这个能力。”尾音滑落，系统遗憾倒。
　　“……呃。三天训练够吗？”
　　“那么希望您能先构思一个完整的计划，设计蝙蝠侠可不容易。”
　　“我知道啦。”托马斯像赶苍蝇样挥挥手。他无力地又软到床上，打了个滚：“有没有那种训练空间什么的……有模拟功能的那种？”
　　“绝望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那就拜托了。”表情隐藏在暗处，托马斯磨了磨牙，狠狠咬住枕头边，闭上眼睛。
　　让蝙蝠侠陷入绝望？
　　托马斯觉得，自己才是陷入了绝望。
　　“一个关键问题。”
　　“您说。”
　　“这个世界，是蝙蝠侠独立的个人世界，还是有正义联盟的联合宇宙。”
　　“只有蝙蝠家族。”
　　“那还好……至少我不用担心超人突然冒出来什么的是吧。”
　　托马斯自暴自弃地捂住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