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小事》酒坊先生

2、二

　　叶凌皱着眉站在灶台前，盯着那半袋米有点头痛。
　　她不会做饭，从前在山里捕到猎物只用火随意烤烤吃就好，后来住到城里也是去面点铺将就将就，这灶台只有在偶尔老大爷给她留菜时用来温热过饭菜。可现下家里突然出现一个晕倒的人，大半夜她也没办法出去给他找吃的。也不知是该说这少年幸还是不幸，若不是前几日被迫提了这些东西回来，她连能瞪着发呆的东西都没有。
　　不管怎么样，加水煮米总是没错的。
　　叶凌抿着唇，靠着以前看老人煮饭的零星记忆和豁出去的架势折腾了许久，终于在一个时辰后端上一碗白粥和一碟青菜。
　　她去扶床榻上的少年，见他嘴唇仍是干裂，便又喂了他几口水。少年在她怀里悠悠转醒，一打眼看见她，怔了一下。叶凌忽地意识到什么，一下子站起身去拿方才嫌碍事放在桌上的帷帽，手腕却是被人轻轻握住了。
　　“姑娘，我不在意的。”那少年咧开嘴角，扯出一个虚弱的笑。
　　叶凌愣了愣，他既这么说了，她也就不扭捏了，指了指桌上的饭菜，准备再次去扶他，他却是自己强撑着从床榻上站起来。
　　沈言舀起一勺粥送入口中，手不着痕迹地顿了一顿，随后又放下勺子夹一筷子菜吃。叶凌坐在一旁，眉头皱着，唇也抿得紧。他瞅她这幅模样，眼里染了些笑意，左右这菜半生不熟地吃了也不会有什么，于是也就一筷子接一筷子，一勺子接一勺子地吃完了她准备的这些东西。
　　吃完饭，沈言自觉不能再留在一个独居的姑娘家里，起身便要离开。叶凌没有留他，只是在他走时说了句，“你…多保重身体。”他闻言身子顿了顿，回头看着暖色灯火下的姑娘，轻声回道，“好。”虽是笑着，却是掺了些意味不明的情绪。
　　沈言回了自己的屋子，将窗开了一个小缝，随即又缩回到被褥中，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天微亮时，他虚睁着眼从窗缝中看见了早起出门的叶凌，干裂的唇扯开一个淡淡的笑，竟是揣了几分满足的意味。

　　叶凌看着老人一勺一勺给客人舀粥的动作发了好一会儿呆，面前的馒头白粥一口未动。半晌，她起身走了过去，“我能向您请教些事吗？”
　　傍晚时分，她站在隔壁的院子里，唇紧抿着，过了许久，才轻轻扣响了门。
　　沈言起身开门，看见提着食盒的叶凌有些怔愣，方才见她出门，还在猜想这么晚了她要去哪儿。
　　“今日跟人请教了怎么做饭，回来试了试，我尝不出好坏，就来请你帮忙尝尝。”
　　她见他仍是沉默，便又问道，“我能进去吗？”沈言回过神来，连忙点点头，让开了身子。
　　叶凌默默扫视了一圈屋内，什么也没说。
　　沈言拿起桌上茶壶，想要给她倒杯水，却是刚刚没过杯底茶壶就空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她，叶凌像是没看见一般，自顾自地从食盒里端出几盘菜。
　　“应当…是比昨日好些的。”至少应该都熟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