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出一个男朋友》安清语

14、第十四章

　　早上江林起的很早，坐在厕所抽烟，抽完之后把烟头扔进马桶冲走。然后洗漱干净，去厨房做了两碗面条，没放盐，没有卤，真真正正的白水面条。
　　因为是周六，秦飞宇不用上班，本来想睡到中午起来直接吃午饭，但是没想到硬生生的被江林喊醒了，秦飞宇挣扎道：“好困啊……”
　　“昨天不是睡得很早吗？”
　　“生活规律。”秦飞宇把头露出来，坏笑道：“亲爱的，我的早安吻呢？”
　　“八点半了，不算早上了，所以没有了。”
　　“……可是对我来说现在真的是早上啊……”秦飞宇拉住他的手，撒娇道。
　　“对我来说不是了。”江林无动于衷。
　　“那你有想做的事情吗？比如想去哪里玩，我们可以一起去。”
　　“没有。”
　　“有想看的电影吗？我们可以一起看。”
　　“没有。。”
　　“想吃的东西呢？我们可以一起去学。”
　　“面条吧。”
　　秦飞宇又躺回去了，面无表情，“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吃面？一直吃一样东西，总会吃腻的吧？”
　　“我想说，我今天做了早饭，面条，你要是不喜欢吃，我就去收拾了……”
　　“吃吃吃！”秦飞宇大爷一样的伸了一个胳膊到江林面前，“拉朕起来。”
　　“……”江林翻了个白眼，打掉他的手，“皇上自己起吧，您身体太珍贵了我不敢碰。”
　　秦飞宇嘿嘿的笑了两声，猛地坐起来，出其不意的在他脸上亲了口。
　　“美味啊！”
　　得逞了的秦少爷哼着曲子去洗漱，走到客厅看见一碗白水面条，以为惊喜在下面，结果翻了一遍啥也没有，问：“就这么一碗面条？”
　　“对啊，”江林了悟，“你等一下。”说着从冰箱里拿出一根粗火腿，用小刀切成片，盖在了面条上。
　　“这样就有味道了。”
　　“以后咱家你不能再下厨了，哪有这样吃面的？”秦飞宇嫌弃。
　　“又不难吃。”
　　“不难吃也不能这样吃，没有营养。”
　　虽然他这样说，但是吃的绝不含糊。
　　“我今天确实想去一个地方。”江林坐在对面看着他狼吞虎咽。
　　“什么地方？”秦飞宇口齿不清的问。
　　“一个我长大的地方。”

　　被领养之后的江林并没有再回去过，后来出来独自生活再怎么艰难也没回去过，对于他来说，那是一个很纠结的存在。给了他生存的条件，却没有给他爱，那里是孤独、是寒冷，是黑夜里把人吞噬的寂寞，可那也是孤独无望的日子的唯一的依靠。
　　两个人开着车，循着记忆来到孤儿院，这周围的建筑和风景都变了，几乎看不到原来的样子，只有这个孤儿院还是孤零零的破旧样子。
　　孤儿院旁边的墙上不知道被粉刷过多少次，上面用橘红色的油漆写着‘阳光孤儿院’几个字，破旧的大门大敞着，里面的楼房也非常陈旧了，与鲜艳的墙皮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里面这在玩耍的孩子看到有人进来都停下来静静的看着他们，有几个胆子大的还叫了几声‘哥哥好’。
　　正在看着孩子们的老师和院长正在一旁说话，看见他们来了都笑着走过来。江林先低下了头，觉得不好，又抬起来，然后把手里的一些日用品递过去，沉声说：“姜院长。”
　　姜院长是个女人，很多年前江林还在这里的时候，她就已经四十多岁了，听说从前是一个高新白领，后来一次意外失去了丈夫和儿子，才会到孤儿院来，并且带来了很多捐款，过了没几年，就做了院长。
　　那时候的她还是风韵犹存的，现在头发却已经白了一半，脸上也多了皱纹。
　　“年轻人，来的时候还做了功课啊？”姜院长笑问。
　　“我们不是来领养的。”秦飞宇回答，又拉了拉一直躲在他身后的江林。
　　“这位是……”姜院长也有些好奇这个害羞腼腆的小伙子。
　　“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他叫江林。”秦飞宇捏了捏江林的手。
　　“江林啊，江林……是有些耳熟，”姜院长思索着，“啊，是了，七八年前，我们阳光孤儿院确实有个小男孩叫江林。”姜院长侧头过来，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那个江林吗？”
　　秦飞宇把他拽出来，说：“是啊，他今天早上跟我说想来看看。”
　　姜院长笑起来，感叹道：“他从小就是这样，不爱说话，又容易害羞，更小的时候还沉默寡言的，那时候他的小伙伴都不敢和他讲话呢！现在长大了，都比我高这么多了。”
　　姜院长拉过江林的手往屋里走去，秦飞宇在后面和那个年轻的女老师提着东西。
　　到了屋里姜院长给他倒了杯水，又让年轻的老师给秦飞宇搬了一个凳子。
　　“你这些年，过的好吗？”姜院长问。
　　“我过的挺好的。”
　　“那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们都在找你，你怎么不回来？”
　　江林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知道，就是，不想回来。”
　　姜院长摸了摸他的头，说：“害怕了吧，其实你要是回来，我们也不会再让他们把你带走的。我实在是没想到，那个温太太看着年轻又温柔，怎么会……”
　　“姜院长，”江林打断她，“这些年您还好吗？”
　　“好得很，院里新来了几位老师，还经常有大学生义务来这里帮忙，带来一些社会上捐赠的衣服啊书籍啊之类的，情况倒是比以前好很多了。”
　　“江林，你实话告诉我，你当时不愿意回来，是不是因为我们以前对你的关心不够，我们对你来说，没有安全感。”姜院长眼里隐隐有了泪光。
　　“不是，是我的问题。是我想脱离这种生活”
　　秦飞宇适时地递给姜院长面纸，安慰道：“您别难过，现在江林过得非常好，工作稳定，也小有积蓄。”
　　姜院长抹着泪点点头，说：“我这些年，一直盼望着你能回来一趟，也想要弥补当时对你缺失的关心，下个月阳光孤儿院就要搬走了，政府拨了款，比这个地段繁华一些，我就怕这一搬走，哪天你想回来，也找不到了。”
　　江林轻声说：“我回来了。”
　　“回来好啊，回来好。”
　　江林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就跟姜院长说出去走走，姜院长点头说好，又给江林封了一个红包，说是成年礼物。江林推辞不过，便收下了。
　　院里的孩子也有沉默寡言的，独自坐在角落里，翻看一本卷了边儿的漫画书。
　　墙头上趴着一只懒洋洋的杂色猫，猫被江林看得久了，也转转脑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随后似乎是发觉他们没什么危险，就眨了眨眼，又把脑袋搭回爪子上。
　　这只猫已经不是当年那只了，那只老猫，从来不会在白天趴在孤儿院的墙头上，它总是小心翼翼的，就算是有吃的也不会轻易下来，它总是在晚上趁着夜黑风高溜下来，到处找吃的。
　　哦对了，它的尾巴还断了一截。
　　“你喜欢猫？”秦飞宇看江林一直抬头看着那只猫，轻声问。
　　“嗯。”
　　“那我们可以养一只。”
　　江林转头看他，问：“养一只？”
　　“对啊，每天晚上我们可以一起带着它去散步，平时还要像照顾孩子一样的喂它吃喂它喝，给它打扫，给它洗澡。你喜欢什么品种？喜欢什么颜色的？我们回去的时候可以顺便去宠物店看看。”
　　“我喜欢那只猫。”江林指了指墙头上的那只杂色猫。
　　“为什么？你觉得它漂亮？”秦飞宇不解。
　　“不是因为它漂亮，因为它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只猫，也是这个颜色的，不过那只猫断了一截尾巴。”
　　“断了尾巴？被人弄断的？还是被狗咬掉的？”
　　“不知道，但是那只猫很懂我。”
　　秦飞宇轻笑，“很懂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它也很孤独。”
　　“以后有我，你就不会孤独了。”秦飞宇搂了搂他的肩膀。
　　对了老婆第一次找自己要东西竟然是一只野猫这件事，秦飞宇没有任何反对，二话不说就找孤儿院老师借来梯子爬上了墙头，并做好了全副武装：一件入秋穿的厚厚的外套，一副棉手套，一个和HelloKitty的口罩。
　　那只猫还搞不清事情，呆呆的趴在墙头上，被人抓住了就喵喵叫了几声，蠢得秦飞宇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等它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孤儿院准备的笼子里了。
　　抓了猫两个人准备告辞了，姜院长特意出来送他们，临走的时候趁着秦飞宇去放猫，就悄悄抓着江林的手说：“这个人，是你男朋友吧？”
　　“我……我……”江林震惊的看着姜院长。
　　“早就看出来了，他看你的眼睛里，有星星呢！”姜院长说。
　　“是吗？我还以为您……”
　　“害怕我接受不了吗？其实我的弟弟，也有个男朋友，那时候到家里出柜，闹得家里不安宁，被我爸打了好多次，也不改，还发了毒誓，好不容易我爸同意了，但是他们好了没几年，他运气不好，找的那个人已经结婚了，有妻有子，后来就分开了。”姜院长转过头来看着他，“江林，这个世界上，两个人刚好相爱的概率太低了，白头偕老的概率也太低了，但是，你总归要去尝试，否则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陪你走到最后的那个人呢？”
　　江林没有说话，他没想到姜院长把他们看的这么清楚，也看得出他的顾及，但是要是真的付诸一切，对于他来说，还要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