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暗夜里的光》一粒小麦

85、Chapter 85

　　“你把这个拿去让邹总签字，然后就可以下班了。”

　　下午，墨南丢给苏小叶一份文件，今天忙了一整天，大家都有些疲惫了。

　　听到可以提前下班，苏小叶心中窃喜，拿起文件就赶紧小跑着走了。

　　邹总不疾不徐地看完文件，没有签字，却突然开口问道：“小叶，你会开车吗？”

　　苏小叶点了点头：“会，我大三的时候就考了驾照。”

　　“那能不能麻烦你开我的车送一下我？司机刚才家里有事先走了，我中午喝了点酒。”

　　“这……”

　　苏小叶有些为难，觉得邹总这个请求似乎有些突兀，“邹总，我开车技术不好……”

　　“我去的地方就在附近，你帮我把车停好，出去打车也挺方便的，真是不好意思了，还得麻烦你一个小姑娘。”

　　邹总一边客客气气地说着，一边把车钥匙递给了苏小叶。

　　苏小叶看他一脸坦诚，不好意思再说拒绝的话，加上之前打碎了邹总的杯子，她一直心怀内疚，也找不到机会弥补……想到这里，她接过车钥匙，跟着邹总往车库走去。

　　坐在邹总宽敞的越野车里，苏小叶战战兢兢地握着方向盘，全身紧张，她虽然有驾照，但是也没正儿八经开过几次车，第一次开这么个大块头，她实在心里没底。

　　一脚油门下去，车子猛地窜了出去，她急忙又是一脚刹车，邹总差点被甩出去。

　　苏小叶手心直冒汗，“邹总……您没事吧？”

　　邹总正了正身上的外套，默默拉紧了侧面的扶手，故作镇定道：“没事，我这个车是不太好开，你慢慢来，不急。”

　　此刻正是下班高峰期，如鱼一般的车子在周围来回穿梭，对面过来的车灯闪来闪去，苏小叶不敢乱眨眼，紧紧盯着前方，往出口驶去。

　　灯光昏暗的车库里，墨南走到自己的车子跟前，正准备拉开车门，却看到前方邹总的车正以一种奇怪的轨迹行进，车速慢不说，还一直在压着停车场的指示线。

　　墨南盯着那辆行驶缓慢的车子，心中觉得奇怪，按理来说，不管是邹总自己开车还是司机在开，都不可能把车子开成这样，这技术简直是烂到家了。

　　算了，和他无关，墨南摇摇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这时，走过来两个男人径直上了墨南旁边的车子，车窗大开，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传了过来：“走，咱跟着老邹的车，人家给她找了个美女司机，咱们可只有眼馋的份。”

　　“哎，我刚才看见给老邹送文件那小姑娘，长得还挺像心雅的…….”

　　“那没办法，谁叫人家有本事呢，走了一个新雅，人家转身又找了一个，还这么年轻，没毛病吧……哈哈……”

　　墨南想到去给邹总送文件的苏小叶，心里突然不安起来，猛打一把方向，踩下油门，掉头跟了上去。

　　晚高峰车子很多，苏小叶的行车轨迹完全是随心所欲，蛇形前进。

　　被加了两次塞后，墨南不慎跟丢了，气急之下，忍不住拍了一把方向盘，嘴里念道：“这苏小叶，技术不怎么样，胆子倒不小，晚高峰还敢开这么快？”

　　两分钟后，墨南打着双闪靠在路边，拨通了邹总秘书的电话：“小吴，邹总人呢？”

　　“邹总今天晚上好像有个同学聚会，早早走了。您有什么急事吗？”

　　“我这里有个文件，十万火急，今晚务必要签字。”

　　“既然这样，那你可能得去邹总聚会的餐厅去找他签字了。”

　　“可以。”

　　“好的，我把邹总要去的餐厅地址给你发过去。”

　　“对了，邹总的司机今天不在吗？”

　　“哦？小王啊，邹总今天给他放假了，说让司机休息一天，您找他有事吗？”

　　“没有了。”墨南挂上电话，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收紧，眼神发冷，油门轰隆着冲了出去。

　　车子晃晃悠悠到了市中心最大的中餐厅----聚贤阁门口，苏小叶把车停好，打算把车钥匙还给邹总。

　　邹总活动了一下因过度紧张而酸困的后背，却没有伸手接钥匙：“小叶，你跟我上去坐一会吧，我不会停留，就喝一杯酒就走，还得麻烦你送我回去，耽搁不了几分钟的。”

　　“我还是在车上等你吧，邹总。”苏小叶心里道：我一个社交恐惧症，自己都不愿意和朋友去吃饭，还让我去和别人的朋友吃饭，不是要我的命吗？

　　“他们不看见你，是不会让我走的，一会我就说司机还急着回家呢，他们就不好意思再留我了，要不然，又得灌我一肚子酒。”

　　邹总神色焦灼，话语间竟带着一丝恳请，让苏小叶不知该如何回绝。

　　“走吧。”邹总伸了伸手，指着大门。

　　苏小叶犹豫片刻，只好磨磨蹭蹭地跟了进去。

　　到了包间，里面男男女女坐了七八个人，看样子，正要开始酒局。

　　看到苏小叶跟在邹总后面进来，嘈杂的包间里竟然立刻安静了下来，大家看向苏小叶的眼神里各不相同，有吃惊，有羡慕，有猥琐，看得她浑身不舒服，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桌上众人开始寒暄聊天，苏小叶默默地坐在一旁，祈祷酒局快点结束。

　　“来来来，杰明，你有喜事啊，得先喝一杯吧？”有人笑着过来倒酒，眼神在苏小叶身上扫来扫去。

　　邹总似乎没看见那人的眼神，脸上带着一股得意的笑容，伸手接过酒杯，毫不客气一口干了。

　　喝到第三杯的时候，邹总突然放下酒杯：“不行不行，我今天不舒服，实在喝不下去了，求各位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放我一马。”

　　桌上一个满脸横肉的大叔突然起哄：“你不是带着援兵来的么？让你的……你的……这个小朋友帮你喝一杯呗。”

　　正在放空的苏小叶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急忙摆手：“不不不，我喝不了酒，我是……司机，我还要送邹总回家呢。”

　　“哎呀，放心吧，我带着司机呢，一会让我的司机开车先送你和邹总回去。”旁边另外一人也跟着起哄。

　　“就是就是，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邹总躺在酒桌下面吧？”

　　苏小叶瞬时招架不过来，眨眼的功夫，满满一大杯酒已经递到了她的手上。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苏小叶有些茫然又有些害怕，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求助地看向邹总。

　　邹总一脸无奈，低声说道：“小叶，你就当帮我一个忙，这几个都是咱们公司的老客户，也不好驳了面子，你就意思一下，少喝一点。”

　　苏小叶被赶鸭子上架，走投无路，只好咬着牙闭上眼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好！不愧是邹总带来的人，有魄力！”

　　“小姑娘酒量不错嘛。”

　　“来来来，你可不能看人行事啊，跟他喝了，不和我喝，就是看不起我……”

　　不知不觉，已经喝了好几杯，苏小叶刚开始还没感觉，这会渐渐地有点晕。

　　眼前人影晃动，觥筹交错，苏小叶越来越心慌，欲哭无泪。

　　隐隐约约听到包里的手机好像在响，她拿出手机看到一条信息：“你在哪？”

　　发信人是墨南。

　　苏小叶瞬间红了眼眶，手指在快速地打着字。

　　“邹总让我送他来聚贤阁，到了这又让我等他，这会又叫我帮他挡几杯酒。”

　　“你是不是把脑子落在公司了？还不赶紧走！”

　　“可是……我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走啊，老大，你快帮我想想办法。”

　　“我让人去接你，你配合就行。”

　　“好！”

　　苏小叶打起精神，不动声色地放下手机。

　　不一会的功夫，眼看着又有人端着酒杯走过来，苏小叶不停地掐着自己的大腿，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这时，包间门被推开，一个长相俊秀的服务生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说了一声：“您好，打扰一下，上个菜……”

　　话还没说完，服务生突然一脸吃惊地蹬着苏小叶：“小叶？你在这里做什么？”

　　“啊？我……我……”苏小叶懵了，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这是什么情况啊？她该怎么接？

　　“你是什么人啊？”满脸横肉的大叔竖眉瞪眼，满是凶神恶煞的表情，指着服务生问。

　　“我是她男朋友！我在这里兼职。”服务生突然狠狠地摔下手中的餐布，指着苏小叶问：“你给我说清楚，你不是去上班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苏小叶被这狗血的剧本惊到了，嘴巴和大脑无法精准配合：“我和邹总来这里……不是不是，我是当司机来的……”

　　“你胡说什么？开车还能喝酒？”年轻的服务生演技精湛，带着满脸的痛苦与悲愤，一把将苏小叶从座位上拉起来，就往包间外面拽。

　　“哎哎哎！你干什么？她不能走。”

　　邹总脸色铁青，没有说话，旁边的人倒是急了，冲过去拉着苏小叶的胳膊，拦住两个人。

　　苏小叶大脑逐渐清晰，终于能跟上节奏了，立刻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拨开大叔的胳膊：“不好意思，我男朋友比较小心眼，让我出去跟他解释一下，打扰你们吃饭的雅兴了，真是抱歉。”

　　“对了，”苏小叶从包里掏出邹总的车钥匙，放在这人手上，“大叔，麻烦让你的司机一会送邹总回去，这是车钥匙，我先走了，你们继续啊。”

　　苏小叶没敢去看邹总青一阵白一阵的脸，拉着服务生的胳膊，小跑着出去了。

　　大门关上，身后的嘈杂和酒味都被挡在了门里，终于离开了那个令人作呕的是非之地。苏小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竟有一种虎口逃生的感觉。

　　“谢谢你了。”她小声说道。

　　“没什么，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而已。”服务生笑嘻嘻地回答，带着她走到停车场。

　　“老大，你怎么会在这里？”苏小叶看到墨南，又惊又喜。

　　“我正好路过！”墨南瞪她一眼，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现金递给一旁的服务生。

　　服务生点点头，喜滋滋地走了。

　　“哦，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专程跑来救你？”墨南闻到了苏小叶身上浓浓的酒味，心里既后悔又内疚，后悔为什么自己下午偏偏让苏小叶去找邹总签字，内疚自己竟然没有保护好她，差一点酿成大错。

　　心里这样想着，可是嘴上却一点也不客气：“你是傻子吗？一点都不懂得随机应变，看到情况不对，就赶紧撤，在那里废话什么？”

　　苏小叶揉了揉发软的双腿，还有些惊魂未定：“我不好意思拒绝邹总，他平时对我那么照顾，谁知道他交往的那都是些什么朋友啊，就知道劝人喝酒……不过，话说回来，今天的邹总有点怪怪的，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

　　墨南冷笑一声：“你以为你平时看到的邹总，就是真实的他吗？”

　　“嗯？什么意思？”苏小叶觉得一阵眩晕上来，说话也有气无力的，“呃，我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些人都喜欢喝酒，可真难喝……”

　　“你睡一会吧，我送你回去。”

　　“嗯嗯。”苏小叶阖上眼皮，侧身靠在座位上蜷缩起来。

　　墨南看了一眼座位上的人，又抬头看向前方，此刻已是夜色深重，虽有路灯，前路却还是一片灰暗……

　　他打开蓝牙耳机，拨通电话：“樊总，我想约您见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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