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暗夜里的光》一粒小麦

53、Chapter 53

　　“子明、苏叶，交接的事情到什么进度了？”

　　郭总在会上问道。

　　“已经全部完成了，明天就可以各归各位，投入工作了。”

　　“很好，苏叶这边如果还有困难，及时和我沟通，尽快让运营部运转起来。”

　　“好的。”

　　郭总转头去询问其他工作。苏叶低声问顾子明：“奇怪了，墨总呢？怎么没看见他？”

　　顾子明小声回答：“听说墨总从团建那里回来后就病倒了。”

　　苏叶一愣：“他看着挺健壮的嘛，怎么说病就病了？”

　　“谁也不是铁打的呀，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呢，咱们得去探望一下吧？”

　　“啊？”

　　“啊什么啊？”顾子明恼火地瞥了苏叶一眼，“你这个新任部长，怎么着也该去关心关心自己的直属上司，这种人情世故以后要学着点，别再只知道埋头瞎干活。”

　　“哦。”

　　“一会开完会咱俩就去。”

　　“啊？”

　　会后，顾子明带着苏叶匆匆跑去旁边的商场，精挑细选，买了一堆补品。

　　“你知道墨总住在哪里吗？”

　　“嗯，”苏叶点点头，“上次你让我开车送他回去的时候知道的。”

　　“嗯哼，就是第二天你撇下墨总，自己来上班那次？”顾子明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

　　苏叶撇撇嘴，没理他。

　　半小时后，两人拎着大包小包来到墨南住的酒店公寓门口。

　　“敲门啊，看我做什么？”顾子明瞪眼。

　　苏叶伸出手指，轻轻叩了几声。

　　不多时，门打开了一个缝隙，墨南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快递放门口吧，我这就来取。”

　　顾子明和苏叶对视一眼，有点尴尬，刻意抬高音量：“墨总，是我。”

　　紧接着，顾子明跨步上前，用手肘顶开门，墨南的身影便闪现了出来。

　　他应该是刚冲了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手里拿着一条毛巾，袖子半挽起来，裤子松松垮垮地系在腰上，衬衣的扣子还没有来得及扣好，胸膛到腰腹露出一片春光……

　　苏叶迅速地转了过去，担心自己长鸡眼。

　　墨南没有料到来的人是他们俩，一时愣住了，不见平日的半分冷静，手脚慌忙地扔下毛巾，急忙回过身去整理衣服，只可惜越是慌张，扣子越是扣不上。

　　墨南气得脸都青了，自己和自己生气，没事在家里穿什么衬衣，套一件T恤不好吗？

　　顾子明急忙迎上前去，假意找地方去放下手里的礼盒，实则挡住身后的苏叶，给墨南争取时间来整理。

　　好歹是公司副总，这点脸面还是要的。

　　苏叶识相地放慢脚步，在门口磨蹭着，又想笑，又忍不住脸红。

　　半分钟后，顾子明喊了一声：“苏叶，来帮忙洗一下水果。”

　　苏叶懂了，这是墨南已经穿好衣服的意思，她可以进了。

　　她这才步履从容地走进来。

　　墨南一个人住，房间倒是很整洁，生活用品极少，几乎没有什么杂物，和他清冷的气质十分相符。

　　“你们……怎么来了？”墨南衬衣、裤子整理的一丝不苟，但是头发还没干，稍显凌乱，看着居然有点……可爱。

　　苏叶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听说墨总生病了，我们特地过来探望。”

　　顾子明一脸关切：“墨总好些了吗？”

　　他打量着墨南，脸色较平日似乎是有些苍白，人也瘦了一些，下巴的线条更加凌厉了。

　　墨南有些不自然，以手掩在嘴边，“没什么，我只是偷懒，想休息几天而已。”

　　“啊？”苏叶和顾子明都呆住了。

　　这话放在谁身上都解释的通，可是……工作狂墨南说自己想偷个懒？这简直太离奇了。

　　“啊，这样啊，哈哈，可以理解，”狗腿子顾子明脑袋转的很快，“墨总为了公司呕心沥血，夜以继日，偶尔休息一下也好，劳逸结合嘛，哈哈。”

　　苏叶憋着笑扭过头去，不忍看他那副嘴脸。

　　“你们坐一下，我去去就来。”墨南也忍受不了，找了借口离开。

　　“那我去洗水果。”顾子明捧着篮子，小跑到阳台去。

　　“咦？这是什么味道？”

　　独自坐在沙发上的苏叶突然被一股香味吸引，这个味道……好熟悉。

　　她起身，顺着香味的来源，一路走到了厨房。

　　原来墨南在厨房里煮了东西，正是那个香气一路飘过来，钻进了她的鼻子。

　　苏叶好奇地凑过去，看清楚奶锅里的东西后更惊讶了：“墨总，你在煮奶茶？”

　　“嗯。”墨南搅动着锅里的奶茶，眼底露出一丝罕见的柔和，“你们去坐，我这就端过来。”

　　站在墨南身后的苏叶却闻到另一股香味，她使劲闻了闻，猛然反应过来，这是墨南身上的沐浴露味道。

　　这才发觉，自己和他靠得好像太近了些，苏叶脸色骤变，迅速向后退了一步，看向胳膊----咦？竟然没有起鸡皮疙瘩？

　　……

　　三人坐在餐桌前，每人面前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奶茶。

　　顾子明好奇地问：“原来墨总你还会做这个东西？闻起来好香啊！”

　　或许是在自己家里的缘故，墨南状态难得的放松，竟然耐心地开口解释：“这是茉莉花奶茶，所以闻起来香味浓郁，喝起来反而没有那么甜腻。”

　　苏叶心中一动，脱口而出：“为什么它和外面的茉莉花奶茶味道不太一样？”

　　墨南抬手，指了指窗台：“因为我一直是用现采的茉莉花来煮的。”

　　“你自己种的茉莉花？”

　　“嗯。”

　　苏叶这才注意到，阳台上摆着几盆茉莉花。一般的茉莉花在盛夏是最茂盛的时候，可是墨南显然是对这几盆花精心呵护的，即使是在深秋，也开得很好，一朵朵白色花瓣在绿色的叶片中显得分外鲜艳。

　　顾子明端起来喝了一大口，继续拍马屁：“天啊！太好喝了，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奶茶！墨总，你是不是做什么事情都这么出色啊？”

　　这个马屁太生硬，墨南抬头扶额，没理他。

　　苏叶笑了，端起茶杯，也轻轻尝了一口。

　　奶茶入口的瞬间，苏叶突然不受控制般，睫毛簌簌颤抖，一颗颗泪珠沿颊滚落，没等她的大脑反应过来，甚至来不及擦拭，眼泪已经流满了两颊。

　　墨南愣住了。

　　苏叶更是大窘，她急忙伸手抹去眼泪，可是心底里那股悲伤的感觉却怎么也压不下去，眼泪流得更凶了，胸口似乎憋着一口气，压制着她的呼吸，让她难受得无处排解，只有不断涌出的眼泪才能够缓解。

　　顾子明也不禁呆住了-—苏叶这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了么？自己只是嘴上拍拍马屁而已，苏叶直接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墨总的奶茶好喝到哭！

　　顾子明激动不已，恨不得立刻起身拍手鼓掌，他多年心血没有白费，言传身教之下，苏叶终于懂得了逢迎之道。

　　他太难了！

　　“叮咚！”门铃响了。

　　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您的快递。”

　　顾子明蹦起来，跑去开门：“我去我去，墨总你坐着，不用管。”

　　墨南原本也没打算起身，他默默地将纸巾递给苏叶，目光中是无法掩饰的晦涩和痛楚。

　　“你……没事吧？”

　　苏叶尴尬地擦干眼泪，愣愣地看着杯中的奶茶。

　　这个味道……正是她心心念念找了好多年的那个味道！

　　她眼眶微红，看着墨南：“这个奶茶……我以前喝过，是吗？”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墨南心脏狂跳，犹如夏季冰雹，苏叶……她还记得？她没有完全忘记对不对？也许，可以忘记一个人，忘记一件事，但是，味道这种感官的东西是无法从记忆里抹去的，它隐藏在你记忆最深处，只待时机恰好，便能勾起身体最直接的反应。

　　墨南没有回答，苏叶却懂了。

　　她突然间明白了一些事情：为什么她总找不到那个熟悉的味道？为什么她转遍了花卉市场，最后偏偏挑中了这一盆茉莉花？为什么她烦躁时总喜欢闻着茉莉花的味道。

　　此刻，摆在眼前的事实披着残酷外衣扑面而来，她再也无法逃避，无法躲闪。

　　她不敢去想这段被遗忘的回忆究竟是什么？对自己又有什么意义？

　　最后千言万语，都被吞没，她只问了一句：“我们以前……究竟是什么关系？”

　　墨南如鲠在喉，“我们……我们是……”该怎么来准确表达他们的关系？

　　恋人吗？他们根本没有正式在一起，甚至表白都没有。

　　纯洁的同事关系？可是他们明明又……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苏叶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墨南。

　　“是。”墨南闭上眼睛，只留下一声叹息，“很难。”

　　“墨总，包裹给你放在门口的柜子上啦，”顾子明走进来，“对了，你什么时候上班呀？你不在，大家都不习惯。”

　　墨南面无表情地看着顾子明胡说八道，淡淡地开口：“是太舒服了不习惯？还是大家太开心了，不习惯？”

　　他有自知之明。

　　顾子明干咳两声，涨红了脸，“哪有？没有你的指示，大家都找不到工作的方向了。”

　　墨南手指在杯子上轻轻转着圈圈，“我可能……要去接任海外部的工作了。”

　　“什么？”顾子明和苏叶同时喊出口。

　　苏叶眼眶还是红的。

　　墨南靠在椅子上，微微动了动嘴角：“总部那边传来消息，说海外部缺一个负责人，我正在争取，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就要过去。”

　　“海外部……”顾子明想了想，“也就是说，你以后要常常待在国外了，太辛苦了。”

　　“没什么，我大概生来就是四处漂泊的命，”墨南伸开手，拍了拍椅子扶手，倒是一副卸下重担的样子，“最后这一个月的工作，还需要二位的配合，我喜欢凡事善始善终。”